薛家小店的西邊有一個舊貨市場,周末時那裏會相當的熱鬧,不少人都會去那裏挑一些别人用不到自己卻有用的東西。
大量的攤位中,總有一些賣舊書的,薛墨大部分練習冊其實都是從這裏淘來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薛墨每月耗費的練習冊比正常孩子多幾倍,而爲了能獲得好題,練習冊的質量不能太差,也就導緻價錢必然不會太低。
這一百塊錢去書店買的話,最多也就能買四五本,實在是難以滿足薛墨的需求。
而買二手練習冊就不一樣了,價錢會便宜很多,而且很多還都是空白的,相當于用二手的價格買了個全新的。
薛墨自動忽視了街邊小販的叫賣,徑直來到了自己光顧的一個舊書攤。
攤主的經營範圍還是很廣的,各類讀物都有,甚至還有外文的,書皮大多都有一些破損,但内裏都是幹淨的,人家也是在用心經營這個生意的。
薛墨來時,有個小姑娘正站在攤位前和攤主讨價還價。
“您能便宜些麽?我就有五塊錢。”
“不行,八塊錢,一分都不能少!”
“那您能等我攢攢錢,把這本書留着麽?”小姑娘央求道。
“你要攢多久。”
小姑娘掰了掰手指算了算:“五天,最多七天!我就來買。”
“那不行,我這裏就這一本,别人想要我肯定是要賣的。”攤主依然堅定地拒絕道。
小姑娘一聽,眼睛一紅,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這位同學。”薛墨上前說道,“你的哭鬧會給别人帶來很大的麻煩,交易是雙方的,攤主不願意,你不能以其他方式強迫人家去賣。”
“我沒有強迫他!”小姑娘轉身反駁道,擡起頭,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小姑娘有點嬰兒肥,梳着馬尾辮,像是個瓷娃娃一般,倔強不哭的模樣讓人好笑又心疼。
薛墨點了點頭,把哭聲勸住了就有的說。
“小墨你來了啊!”攤主一臉感謝。
薛墨和他也是老相識了,是攤位的常客。
薛墨看了眼擡頭抽鼻子的小姑娘,無奈問道:“白叔,這書五塊錢真不能賣麽?”
白叔搖了搖頭:“這書挺受歡迎的,我收上來就不止這個價,賣的還挺好,就剩這一本了,但也不能讓我虧本啊!我看小姑娘這麽喜歡,已經是本錢賣給她了。”
薛墨對“本錢”持保留意見。
“我真的很喜歡!”小姑娘帶着哭腔插嘴道,“我肯定會回來買的!”
薛墨看了一下那本書的名字——《神雕俠侶》,聽說過,不了解。
“這樣吧!”爲了把白叔解放出來,薛墨無奈道,“白叔,我給他擔保,下周她沒來付錢的話,我來替她付。”
白叔看了薛墨一眼,沒有說話。
薛墨又對小姑娘說道:“你把這五塊錢給白叔吧,把書拿走,下周回來把錢補齊。”
小姑娘聞言,臉上又驚又喜,拍着胸脯保證道:“我下周這個時間一定回來把錢拿來,不會讓你添錢的。”
“嗯嗯。”薛墨不甚在意。
小姑娘千恩萬謝的離開了,離開後深深地看了薛墨幾眼,仿佛想要把他印在腦海裏。
“你還真是老好人。”白叔說道,“我遇到過不少這種說一定會回來孩子,不過再也沒見過他。”
“我這人一向理性。”薛墨一邊翻找練習冊一邊回道,“她大概率會回來。”
白叔也習慣了這孩子的講話方式,笑道:“那還不是有小概率可能發生麽?”
薛墨的手一頓。
“那我隻能把用過的練習冊賣給你了。”
白叔聞言臉色一變:“我都說了,我是不會回收這些的。”
薛墨之前爲了節省開支,特意保養了一批練習冊,隻用來做,不在上面寫,意圖達到循環再利用。
然而拿到白叔這的時候被白叔嚴詞拒絕了。
他隻肯按照回收紙的價錢來收,薛墨沒理論過他,這事也因此作罷。
“以回收的價格賣你。”薛墨說道。
馬上要畢業了,初中練習冊的作用就不是很大了,而且家裏沒地方擱,隻能忍痛清理掉。
上面寫下了不少字,應該能增加不少重量吧。
白叔這才恢複了笑容,說道:“看在我們這麽熟的份上,我也不能讓你好心沒好報,那小丫頭如果真沒來,回收紙的價格我就按照賣出去的價格收你的練習冊。”
“你這樣讓我懷疑你剛才那本書的成本。”薛墨也不擡頭,“你是不是欺騙了小姑娘?這樣我也會變成從犯。”
白叔臉一紅:“呸呸呸,什麽從犯,我那本神雕俠侶賣誰不是十塊?”
薛墨點了點頭,白叔這事默認了他說得是對的,這本書的成本并沒有八塊。
薛墨懶得去糾結這個事情,很快把需要的練習冊選好。
白叔數了一下後說道:“承惠,塊。”
薛墨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麽。
“我下周再來。”
“我看你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白叔有意調笑道。
哪知道薛墨停下腳步,認真地考慮了一下。
小姑娘長得确實好看,倔強的同時還很懂事,不過有女朋友後對他來說還是太麻煩了。
“并沒有。”他回道,神情認真。
白叔感覺嗓子裏好像被硬怼進一個硬物,無話可說。
“老闆,”一個青年男子走了過來,神情猥瑣,眼神躲閃,“我要買書。”
白叔沒看他,興趣缺缺地指了指攤上的書說道:“都在上面,要哪本拿過來給我看一眼就行。”
青年神神秘秘道:“這上面沒有我的書!”
“嗯?”白叔轉過頭,露出了同樣神秘的笑容,“你是要那種書?”
“嘿嘿!”青年男子搓了搓手,“對的對的,有新貨麽?”
“當然有,我們近一步說話。”白叔招了招手,稍微遠離了一下過道的人群,然後打開了衣服,再次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又在做些見不得人的生意了。
薛墨歎了口氣,知道沒法等白叔回來告别了,直接抱着自己的練習冊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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