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不想看看那更深處是什麽嗎?”被稱爲阿珂打的人沒有回頭,以他們現在的姿态,哪怕是回頭對他們來說都是一種體力負擔,是一種極爲艱難的動作。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沉默前行。
他來到這裏,自然不隻是爲了探索那深處到底存在什麽,另一個原因,就是想看看自己的父親是不是也來到了這裏。
三年前,他的父親在某天的夜裏,突然化作了燃燒着火焰的黑色騎士,在沒有傷即任何物件的情況下踏步而出,乘着自黑暗深處奔出的黑色角馬消失了,再也沒有回來。
這些年來,不斷的有人或者亡靈披上了黑色的堅甲,不斷的向某個方向前進。
這就像是一個詛咒,一個對于生靈和亡靈來說的詛咒,詛咒他們化作黑色的騎士,前往莫名的地方。
所以他想看看,在那詛咒的終極地,到底是什麽造成了這一切。
看看更深處是什麽嗎?
阿珂打的同伴眼神閃爍,他們都是成年人了,都有自己的思想,但是,他很快就想清楚了。
“好,那就去看看更深處是什麽。”他看着在他面前負重前行的身影,心中也是激起了鬥志。
冰冷的陰風下,兩個身影埋頭前進,風和沙太大了,大到看不見前方到底是不是路,有沒有路,以至于他們兩人隻能用繩子連接起來,拉扯着前進。
能見度越來越低了,還不到三人長的距離就看不清東西,地面也是一片模糊,刷啦啦的沙子特别大,不斷的沖刷在他們的身上,石皮上發出乒乒乓乓的清脆碰響。
在這詭異地區邊上有個小鎮,上面有些人在說,這裏面的風特别大,越到裏面風越大,具體有多大呢,指甲大,拳頭大,腦袋大。
就是說,外圍的風能吹起指甲蓋大的沙石,中間的風能吹起拳頭大的石頭,裏面的風能吹起腦袋大的石頭。
這風很古怪,吹起來能打死人,卻又隻限于這麽一塊地方,不外露,從來都不出格。
所以這裏是一處絕地,禁地。
——————
呼——
呼——
這不是風聲,而是被風聲淹沒在身邊的喘息聲,沒錯,石皮衣會加重他們的重量,增加防護,但是也會大大的增加他們的體能消耗。
所以,在深入了一段距離後,乒乒乓乓的石頭不過是兩拇指大,也将兩人弄得手忙腳亂,隔着石皮都渾身青腫。
深入,再深入一點,這是兩個青年的執念,況且,這還沒有達到他們上一次的極限呢。
呼——
阿珂打喘息着,感覺整個胸膛都是冰冷一片,他知道,任由這樣的冰冷侵蝕下去,估計自己是活不了多長時間的。
但是他不甘心啊。
都走到這裏來了,他不甘心就這麽停留在這裏。
嗤——
阿珂打感覺腳下一沉,似乎踢到了什麽,是石頭嗎?
他打算走開,卻又聽到噗嗤一聲,緊接着就是腰間一松,他一怔,艱難的反過手去,想将身後束在腰上的繩子拉起來,但是手掏空了,一點着落都沒有。
壞了,三根繩子都斷了。
他趕緊轉身返回,在幾步路外找到了原地不動的好友,走進得隻剩下兩三步的距離,兩人才虛着眼睛看到了對方。
阿珂打松了口氣。
‘走。’
阿珂打比劃着,指了指外面。
‘可是……’
好友扭着腦袋,向内部望了望,他有些不甘心,繩子斷了可以接起來,他們還可以走得更遠更深一些。
‘走。’
阿珂打很堅定,沒有一絲一毫改變的意思,好友隻能走在前面,開始返回的路程。
‘等等……’他又叫住了好友,讓他稍等一下,和他一起并排着走回剛剛的位置,扶着他蹲下去。
如果是他一個人的話,估計是蹲下去就起不來了,更大的可能是直接倒下,再也爬不起來。
‘走。’
阿珂打招呼着好友,讓他快走,卻沒有發現好友的雙腿在不住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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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很冷,即便是出了禁地,兩人也沒有一點溫暖的感覺,身上的石皮像是帶着霜雪,冰冷的刺骨,冷得入髓。
在趕緊脫下了身上的石皮,披上了本該溫暖的厚厚衣物後,阿珂打才看清了自己手中東西是什麽。
這是一株小腿高的黑色植物,質地像是黑鐵一樣,看起來十分的堅硬。
隻不過,這個黑色的植物沒有明顯的葉子和枝條,隻有主幹和微微張開的小葉,尖尖的,扁扁的,流轉着金屬的色彩。
“這是什麽東西?”
兩人的目光都落在這個小東西上,絲毫不管身上的紅腫青紫,也不管被打得高高隆起的眼角,這可是他們這麽久以來,除了石頭之外唯一帶出來的東西。
他們很感興趣。
但又沒有什麽辦法能夠理解它,能試的方法也就是扭扭葉子,敲敲硬度,在确定了這玩意很硬過後,他們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弄一塊下來,估摸着能當鐵器用。
探讨良久後,阿珂打将這東西放在了住處的小桌上,轉身開始整弄食物。
好友欲言又止,望着他的背影想要說些什麽,卻又止言不說。
在他去挖這個植物的時候,他似乎看見有一個模糊高大的身影從他們身邊過去,那個身影冷漠的注視着他,注視着他們,卻不知爲何沒有對他們動手。
簡單的吃過東西,兩人就躺在了睡鋪上面,準備睡眠,開始養精蓄銳。
阿珂打輾轉着,總感覺有些睡不着,那個金屬一般的怪異植物似乎有些熟悉,但是又一時間想不起來那像什麽東西。
迷迷糊糊的,他也陷入了沉睡,不再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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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半夜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發出聲響,細碎的沙沙聲不知道從哪裏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的。
阿珂打醒的時候,是被冷風吹醒的,這個搭建起來的暫時避風港四面透風,當冷風吹起來那是四面涼透。
他打了個冷顫,看着被冷月照亮的寒風,這風不對勁,太大了。
果然,這風在變化,在加大,在不停的增加威勢,細碎的沙石吹起來,撞擊在其他地方,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
嗚嗚的冷風吹拂着,帶着禁地的味道,等等,禁地,阿珂打突然感覺一陣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