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義莊起初是北宋時期逐漸出現并流行的一種公共住宅。其設立之初的目的是宗族所有的田産,供族人借居。但是後來漸漸越來越從簡,及至于很多地方的義莊變成了單純的祠堂。而更過的則是變成了供人暫時寄存屍體的地方。從此,義莊變成了“古代停屍房”!
三姑口中說出“義莊”二字的時候,所有人都爲之一震。這就意味着這些棺材都不是空的,裏面實實在在都放着屍體!本來一衆人等被許許多多棺材圍着就夠陰森詭異,現在一想到與這麽多死屍共處一室,大家不禁頭皮發麻,說不出的瘆人感。
“孫隊,”三姑問道,“我們如今身處的世界也在畫中嗎?還是鏡中?”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顯然也出乎孫雪莉意料之外,她抿着嘴緊縮眉頭不發一言。
“現在最大的問題在于我們該如何離開這裏,”方占水踱着步子說道,“既然這面鏡子是後來人放進來的,那必然是來者不善。如果真的是達曼陀所爲……”方占水張了張嘴,搖搖頭說道,“此人有自己的小算盤,而且心地歹毒,肯定不會讓我們輕易離開!”
聽着方占水的一番分析,大家都開始隐隐有些擔憂,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到辦法。孫雪莉轉身看了看剛剛跨進來的鏡子,此時此刻也變成了一扇木門,再也看到任何鏡子的蹤迹。
“不對,”弘印突然張口說道,“按照孫施主的說法,小僧和三姑從入畫開始便再也不能施展陽間所學的本領。如果真是達曼陀所爲,緣何他竟不受約束?”
大家把頭都轉向孫雪莉,眼神殷切。孫雪莉歎了口氣說道:“此處自成一方世界,但是也不能說完全獨立,否則我們就沒有辦法進的來。隻是這其中的規則需要經過多年鑽研才能悟透。我就聽說過有一門法術在此可以施展,好像叫作……”孫雪莉眼角斜翻思索了半天說道,“好像是什麽‘鬼修’?”
“鬼修之術!”方占水脫口而出。然後他睜大眼睛定定看着三姑。這個名詞重新被提及,方占水感到十分錯愕。他在青雲觀聽聞靜鴛第一次說道的時候尚沒有什麽概念,後來靜鴛稍作了一番解釋後才懵懵懂懂的明白了一些。第二次聽到則是在王德昭那棟别墅的二樓房間裏面,當時所說的則稍有些差别,叫作“鬼修陣法”。現在又從孫雪莉口中得知這四個字,不禁讓人浮想聯翩,這幾件事連在一起是否存在某些尚未發現的關聯?
三姑表現的卻很平靜,臉上看不出任何異常。她喃喃重複了着“鬼修之術”四個字,然後說道:“好耳熟的說法。像是在哪裏聽到過一般。”方占水一愣,腦中一團團疑惑。怎麽?初辰忘記了青雲觀的記憶,現在連三姑也不記得了?如果這兩個人發生了什麽不尋常的經曆,緣何自己何德何能不受影響呢?
方占水努力回憶着從出發到現在的種種經曆。大部分時間他和衆人都是在一起的,如果有事發生必然也是共同承受。唯一不同之處在于自己下落過程中陰差陽錯進入幽冥山,那段經曆在其他人看來則是一片空白。難道是自己真的在山中得了兩百年的修行?但是仔細想想似乎也說不過去,畢竟弘印大師的修行時間可能遠遠超過這個時間,但在此時看來,弘印似乎也沒有獨身事外。
“道家的這一派法門我也有所耳聞,”弘印突然張口說道,“我們佛家也有一派專門的法門,喚作‘鬼門經’。相傳是地藏菩薩入駐地府之後所創。試想一下,陽間得道高人何其之多,關于陽人入陰的記錄也數不勝數,單是道家一個三眼馬王爺三入地府就攪得冥界上上下下不得安甯。如果這些有大神通的人聯合起來仗劍而入,那冥界還是冥界嗎?”
“所以說,這鬼門經是專門用來對付陽間能人的?”林秋寒從旁插口問道。弘印搖搖頭道:“非也,非也。孫施主說的沒錯,離開了陽間就不能再用陽間的法則。冥界經過數輪煉化,使得陽間之人一入其中,即便有通天的本領也難以施展。鬼門經則是專門用于陰間修煉的一套法門,也是爲陰人成佛提供了一扇大門。鬼修之術亦是如此,道門中人通過鬼修之術的修煉,修成正果之後有望達成鬼仙之境。此二者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隻能在陰間修煉,成功之後亦難以在陽間施展。”
“那這麽說來,”陳明忽然哆嗦着身子問道,“有人能用鬼修之術将我們困在這裏是不是說明我們現在正處在陰間?那我們還怎麽回去?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說着說着,陳明有些情緒失控,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竟然抽泣起來。
“不要丢人現眼了!”孫雪莉突然怒罵道,“現在我們無法确定這裏所施的法就是鬼修之術!即便真是鬼修之術,也證明不了我們就在陰間!”
“怎麽?”方占水一下子起了勁,“還有什麽地方能施展鬼修之術?”孫雪莉看着方占水欲言又止,張了幾下嘴想要說什麽,随後又硬生生憋回去了。
“孫隊,”方占水平複了一下情緒,用極其緩和的語氣說道,“我們這些人自打來到此處以後便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如今有幾位兄弟已經遭遇不測,如果你再繼續這樣兜圈子恐怕整個團隊都會土崩瓦解。屆時真正的敵人出現将我們各個擊破那就真的輕而易舉。你好好想想,已經是這樣的境遇了,想必已然偏離了你的預期,把事情全部說出來大家共同想對策才是出路。我們有三姑和弘印大師坐鎮,還是有幾分勝算的。你說呢?”
孫雪莉咬着嘴唇,雙手下垂,握着拳頭搓着拇指,心中在激烈地做着思想鬥争。“孫隊!”方占水提高了嗓門,“你就直說了吧?到底怎麽回事?”
孫雪莉忽然仰天吐了口氣,呵呵苦笑兩聲,說道:“罷了罷了,事已至此,隻能說了。”衆人都盯着孫雪莉看過來。孫雪莉沉默了半晌緩緩說道:“三姑,你之前不是疑惑趙黻如何在陰間創作此畫嗎?半年之久從無一日懈怠,他是如何做到不被發現的?”孫雪莉呵呵笑了兩聲,繼續說道,“因爲他是陰陽判官。陰間的陰陽殿便是他的創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