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辰回到房間,先去了洗漱間洗了把臉。今天的一切毫無頭緒,再加上王德昭此人詭異莫測,心中到底打的什麽算盤實在難以捉摸,心中不免有些煩悶。她對着鏡子愣神半晌,随即漱了漱口,便走出來要取換洗的衣物,準備休息。
突然,初辰發現在床邊的靠椅上,赫然坐着一個大活人,一身緊身白衣,一動不動。此人定神看着自己,嘴角挂着微微的笑容。初辰差點喊出聲來。那人看着初辰,輕輕一搖頭,便站起身來。
初辰定睛一看,來者不是别人,正是長訣。“你要作甚?如何來此房間?”初辰驚魂未定,又怒又恐。長訣沒有回答,挂着招牌式的笑容,雙手背後,緩步走到初辰面前。
初辰連連後退,雙手捏訣,厲聲喝道:“你再靠近,我讓你好看!”長訣沒有理會,仍然眯着嘴微笑地向前走。初辰一變臉色,念到:“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她見長訣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自己的法術似乎也起不了作用。心中來不及疑惑,順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手電筒便扔向長訣。
長訣一伸手,輕輕松松将手電接了下來,丢在一邊。随即突然發力,初辰尚未來得及反應,長訣已經來到面前。初辰吓得渾身一哆嗦,隻感到全身乏力,喊也喊不出聲來。
長訣一隻手頂在牆壁,将初辰鎖死在床邊的拐角處。二人此時近在毫厘。長訣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初辰的眼神眨也不眨。初辰使出力氣在他身上捶打,但是長訣似乎不爲所動并且眼神中甚至透着一股得意。
初辰本來就是女兒身,再加上剛剛受了驚吓,捶打幾下便沒了力氣。她雙手握拳,惡狠狠地盯着長訣。二人距離太近,彼此都能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初辰一直跟随母親修道,何曾有過這樣的經曆。她内心澎湃不止,臉頰绯紅,感覺像是要窒息了一般,渾身上下極其難受。但是此時此刻又掙紮不拖,隻能發狠地看着長訣。
長訣突然噗嗤一笑,頂住牆壁的那隻手突然在初辰脖子上一拍,随即放下,轉身便又坐回椅子上。初辰被長訣這麽一拍,感到脖子一陣酸痛,伸手揉了揉,罵道:“好你個非人非物的邪屁件,這麽多年的修行就修成這麽個德性。難怪兩位神仙都不要你。你這樣不知好歹的混賬,連畜生都看不起,我看你再修個一千年也沒個人性。真是可惜了這副好皮囊!殊不知這皮囊之下,竟是些龌龊的勾當!”
初辰一口氣罵了一大通。長訣隻悠悠地靠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微笑地看着初辰大發脾氣的樣子。他越是如此,初辰越是生氣,指着門口吼道:“滾出去!”
長訣站起身來,朝着初辰笑道:“現在的姑娘怎麽如此潑辣,我尚未對你有任何輕薄之言,更不曾有過分之舉,你爲何就如此暴跳如雷?”初辰撿起被長訣仍在床上的手電,用盡力氣再次丢出去。長訣還是輕易接在手中,掂了幾下,随手把玩。然後舉起手電在自己的脖子上輕輕敲打幾下,便仰頭哈哈大笑,出門去了。
初辰憤憤地“哼”了一聲,走過去将門栓插牢。回到床邊,猶自罵了幾句,換了衣服便上床休息了。城裏人的生活都是頗有講究的,在鄉下睡覺之前都要熄了燈摸黑上床。但是這裏卻可以在床頭和門口各自裝一個開關,随意控制,倒是方便了不少。
初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伸手去關燈,一不小心像碰倒了什麽東西,發生“咚咚”聲。初辰下床一看,渾身一個激靈,打倒在地的正是剛剛長訣帶走的手電筒!初辰覺得頗爲奇怪,順手便将手電筒撿起,左右觀察,不得其解。
“不對。”初辰自言自語,覺得此事存在蹊跷。爲何長訣會出現在自己的房間?剛剛發生的一切着實讓人惱怒,但是仔細想想似乎又有什麽地方不對勁。确實如長訣所說,他既沒有言語怠慢自己,也沒有行動上辱沒自己。那長訣究竟是要做什麽?難不成真得太無聊過來跟自己開個玩笑?就是要看看自己發怒的樣子?
想了半天,仍然一片混沌。初辰歎口氣,搖了搖頭,便要重新睡覺。忽然感覺脖子又是一陣酸痛,伸手就要去揉。這時,她想起剛剛長訣出門之前,用手電在自己的脖子上敲了幾下,還朝自己挑了個眉。想到這裏,初辰下床來到洗手間,翻看衣領,對着鏡子照了照。
剛剛長訣拍打的地方明顯有一塊不同的疤痕,但是并非紅腫,而是隐隐約約有種金燦燦的感覺。這種時隐時現的光澤神神秘秘,但是不多時便又恢複如初。
初辰想了半天,不得其要。她索性翻身上床,想着明日醒來先跟母親說了此事,再看如何。于是便熄了燈,就要入睡。但是不知怎的,今晚心緒不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剛剛長訣貼上來的一幕反複在腦中出現,焦躁不止。
方占水小心翼翼将那支箱子提了出來。一感受這箱子的重量,便知道這就是那支裝滿了現金和黃金的箱子無疑了。方占水吞了一下口水,雖然已經知道了答案,但還是頗爲緊張地将箱子放在桌上。方占水思索了片刻,便照着開口處擺弄起來。“嘭”,箱子應聲而開。方占水心中撲通直跳,他閉上雙眼做了個深呼吸,然後一咬牙打開了箱子。
不出所料,确确實實是王德昭許諾給三姑的一箱子黃物。當時所有人都在一起的時候,方占水尚未有如此大的觸動,此時一個人獨自面對如此巨大的财富,心中甚是不安。畢竟眼前這一箱子的黃金和人民币,對于方占水來說,終其一生也不能取得。然而眼下這些金燦燦的東西實實在在擺在面前,怎能叫人不心動?
方占水合上箱子,靠在椅子上,呆呆躺了許久,腦中一片空白。出來多日,大妹家奇奇怪怪的事情尚未理清不說,平白無故又遇上這些詭異莫測的經曆。想着家中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往日情形,方占水傻笑了一陣,随即心中泛起酸楚來。一種莫名的傷感突然湧上心頭,說不清道不明。這種傷感已經是第三次了,方占水記得第一次是出現在剛來羅豐山的第二日,一行人即将在上山之前,突然就不自覺地悲傷起來。當時尚未在意,但是這反反複複地經曆和同樣連續出現的感覺,讓方占水忽然心生惆怅。
方占水從椅子上起來,走到桌前。他重新将箱子打開,把箱中的黃金一一取出擺放在桌子上。做這一切,方占水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當真是古人所說的:财迷心竅。
方占水看着滿滿一桌子錢發呆。經過片刻的冷靜,他開始思考一個問題:王德昭此次需要尋求幫助的人是三姑,今晚從他的言語中可以判斷,這三個箱子應該都是作爲酬勞給到三姑的。那麽爲何王德昭要将這隻裝滿了黃金的箱子放在自己的房間呢?其用意爲何?難道是要借自己之手轉交給三姑?王德昭向來就是生意場的老狐狸,他這麽做可能就是所謂的“人情世故”吧?他直接給三姑,三姑可能會當場拒絕,但是如果通過自己轉交,便是相當于給了三姑一個體面的台階。這樣就可以不聲不響地把生意做了。
想到這裏,方占水一陣哂笑:“這個王德昭,還真的把自己做生意的那一套用到我們身上來了。”忽然,方占水眼前一亮,他發現這個箱子有個薄薄的夾層。透過這個夾層,隐約能看到其中似乎有什麽東西隐隐發光。方占水甚爲好奇,便試着尋找開口。
果然,這一個不起眼的小縫裏,方占水發現一個拉鏈頭。這個拉鏈做的非常精細,拉鏈的外面覆蓋着一層綢布,綢布跟拉鏈相連,不仔細看,還真的看不出來,隻會把它當作箱子的底布。
方占水将拉鏈拉開,伸手進去摸索。他感到似乎是一個圓滾滾的小球在箱子底下來回滾動。方占水将其握在手裏,緩緩取出。
這顆小球觸手冰涼,時明時暗,像極了傳說中的夜明珠。方占水小心地将其捧在手中,來回摩挲。他對這些稀有珍貴的東西向來沒有研究,即看不出此球的材質,也弄不明此球的作用。方占水将球放到鼻前嗅了嗅,似有淡淡異香。
方占水深覺奇怪,端詳了好一陣子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正要将球放回,突然火起。方占水吓了一跳,順手将球往外扔,但是爲時已晚,火苗層層竄了幾下,便燒得幹幹淨淨!此時,随着火苗越來越小,一陣奇異的香味撲鼻而來。方占水聞到此味,隻感覺昏昏沉沉、頭重腳輕。沒幾下便感覺再也支撐不住,躺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