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禹雙手抱胸,和趙嬴站在隐蔽角落觀看這一幕。
“好惡心的手段,你們這個宇宙,對時間法則的操控研究,如此精深嗎?”
趙嬴神情冷漠:“抱歉,我對宙光之法不了解。”
“所以,你果真不是荀易?”
……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張宇, 黑袍道人将一把匕首扔到他手邊。
“你自裁吧。讓你體面一些,免得稍後被那家夥拿去洩憤,千刀萬剮。”
“呸——”
張宇對他狠狠唾了一口。
黑袍道人輕輕閃開。
“看來,你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
看着那個小人帶着一群盲目的崇拜者走來,黑袍道人輕輕梳理道袍。
這樣的人物,若非任務, 他也不打算多做接觸。
“你還有選擇的機會,拿起我給你的刀。現在自盡, 免得稍後受辱。”
張宇保持沉默。
他努力呼喚“泰乙神主”的力量。
“别指望神主大人了。在歲月史書之下,他的骸骨也從你身上脫離,成爲這混賬的東西。哎——真是亵渎啊。但願神主知道後,不會怪罪。
“不過神主也足夠慈悲,還在你身上留下一道神力?不然以你當下的傷勢,不可能還活着。”
萬箭穿心,再被諸多勇士輪流劈砍,還能保持一口生氣,簡直是奇迹。
張宇聞言,不由自主想到懷中的那個護身符。
忽然,他耳畔傳來魔音。
“你——想要報仇嗎?
“隻要你願意,我可以賜予你力量。”
那個紅衣服的人?
蓦地, 身邊點燃暗紅色火焰。
那些熟悉的身影從視野中消失。唯有一片幽暗, 一位紅衣神靈。
荀昌。
自一個不可能誕生的未來,所出現的魔王形象。
紅衣神靈漫不經心走來:“現在的你,還有報仇的機會。”
張宇躺在地上, 靜靜看着火焰中的荀昌。
在自己複活不久,他就曾與自己接觸。
他的目的很簡單,隻要自己活着,就可以引導這個世界走向偏折。
而偏移正軌,就會逐步走向他的懷抱,成爲他的眷屬。
“啊——果然啊。我,以及這個世界,終究無法違抗正理嗎?”
違背正确曆史,到頭來必須墜入邪道,成爲邪神的眷屬?
火焰中,那些嘈雜的人影繼續謾罵詛咒着自己。
哪怕明知道他們是被“歲月史書”扭轉記憶,張宇還是一陣心灰。
他突然覺得這一切都沒有意義。
到頭來,自己的選擇隻有堕落以及死亡。
但不論哪一個選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這個世界,終究沒有我的容身之處嗎?”
張宇不明白,自己這一輩子爲他人付出那麽多。爲什麽到頭來,卻一無所有。哪怕在一位神明的垂青下,借來那麽多的神力。
可終究,在一本奇怪的書本下,這一切又成爲那個混蛋的。
“自然, 你本就是一個失敗者。在正确的曆史中早已死亡, 如果不是某人的神力影響, 你怎麽可能複活, 并改變這個世界?”
荀昌的一道神念循序勸誘:“但他的力量隻能帶來扭曲,根本無法拯救你。唯有走向我所在的未來,一切曆史才可以被真正改寫。”
荀昌,荀易的前世身。
他存活的未來,就意味着荀易的不存在。就可以徹底未來,從而颠倒天庭數百萬年以來的一切。
……
看到張宇全無生志,那個小人得意洋洋地過來踢了一腳。
“作爲曾經的朋友,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沒辦法,這畢竟是我的世界嘛?當好人有什麽用?到頭來,不還是我的踏腳石!”
他的腳在張宇臉上狠狠擰着。
看着張宇狼狽的模樣,他心中越發快意。
沒錯,這就是我的世界。
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縱然這些人再怎麽無禮,也必須乖乖幫我辦事。
因爲,我就是這個世界的神明!
神明,就意味着一切!
彭禹眯着眼,默默盤算着什麽。
旁邊,少年輕聲道:“抱歉,能幫我找一把木劍嗎?”
“木劍?”
彭禹聽到少年的話,看向遠處的茂林。
三位年輕人在前輩的壓制下,死死忍着怒火。
彭禹手一勾,茂林手中的木劍随之挪移。
铮——
木劍插在趙嬴身前。
“你有把握?”
“沒有,但如果不行動,那就一丁點的機會都沒有。”
少年拔起劍,笑道:“雖然很讨厭,但我這個人經常碰到毫無把握,隻能憑借運氣一點點扳回局面的絕境。但願這一次,我的運氣一如既往吧!”
說着,少年直接沖出去。
沐猴而冠的小人在那裏洋洋得意,突然,一股巨力把他撞開。
少年提着木劍,揮擊就是一招“灼華桃夭”。
落英缤紛,繁花似錦。
“不好意思,打歪了。”
下一劍“蒼松見雪”對準他的腦門就是狠狠一劈。
“我不殺生,因爲我尊重每一個等同的生命。但在我眼裏,你似乎算不上生命。”
“你幹什麽!”
那些被神術扭曲記憶的勇士們迅速把趙嬴圍住。
面對衆人圍攻,少年隻能依靠一點淺薄的劍術應對。
頭頂呆毛晃動,無數個毛球疊成壁壘,勉強爲他拖延時間。
少年喘口氣:“張宇,還記得臨行前我告訴你的嗎?”
他用木劍向前指去:“東邊是那個方向。”
東方?護身符?
張宇用顫抖的手,默默觸及懷中的護身符。
神靈?
會有神靈來幫自己嗎?
但是神靈,真的可信嗎?
連悲憫自己的泰乙神主骸骨,都被那個卑鄙小人奪走。
換一位神靈,會來搭救自己嗎?
但看着少年吃力的模樣,他還是試着許願。
如果可以,讓我和趙嬴擺脫困境吧?
護身符沒有反應,願望沉入大海。
趙嬴感知不到變化,也不覺苦笑起來。
果然,殘留的這點力量,的确沒有半點作用嗎?
……
趙嬴憑空出現,且一人一劍跑去幫張宇打飛那個所有人都希望打倒的無恥小人。
端木珵等人齊齊一愣。在旁人快意暗爽時,三位年輕人對視。
“端木,準備!”
百裏勝将羽扇狠狠一揮,狂風驟起漫天砂石,茂林趁機用雙手搭橋,将端木珵送到趙嬴身邊。
“都給我滾!”
端木珵一聲利嘯,上萬道劍氣形成一道道劍輪,把那些勇士逼退。
看到端木珵,少年松了口氣。
“你這家夥,盡胡鬧!”
看着地上狼狽不堪的張宇,端木珵滿臉發愁。
“你想怎麽辦?把他帶出這個世界?”
說話間,他出劍挑飛遠處的一片箭雨。兩位湘夫人随之現身,爲二人抵擋周邊的攻擊。
其中一人看到少年的選擇,眼眉帶着笑意,動手越發賣力。
“不知道。但我明白,此刻縱然世界放棄他,唯獨我不能看着他墜入邪道,成爲荀昌的眷屬——
“喂,你再試一次,試着求一求那位神靈。”
“不用了。求神根本沒用。”
張宇用盡最後力氣爬起來,坐在趙嬴對面。
“來救我的人不是神靈,而是你,不是嗎?
他半開玩笑的,看着遠處一架架神弩火力全開,苦中作樂道:“與其信神靈,不如信奉你好了。”
叮——
清脆的鍾聲在他耳畔回蕩。
胸前的護身符猶如烈焰般滾燙。
信徒嗎?
趙嬴心中一歎。
終于感知到了。
……
虛空,一片甯靜幽暗之地。
青衣神靈靜靜站在時光的夾縫間。
“我不懂時間,不明白宙光之理。但是——既然有信徒向我祈願。
“一個善良、無錯的信徒向我求救。那麽作爲庇護神,必當爲其實現願望。”
他緩緩擡起手,以殘存之力點向虛空之中的曆史碎片。
“奉上東皇之神名,以創世之權能,爲此界再開一道生機。”
……
世界内部,衆人隻感覺到這一刻,世界仿佛徹底停止。唯有彭禹迅速跳出這個世界,從虛空看到世界逐步變化。
破碎的世界之下,一個虛幻的影子逐步成型。
“平行世界?”
在那一瞬間,彭禹恍然大悟。
“既要确保正确曆史,也要保全張宇和扭曲的時空。那麽唯有再創造一個屬于他的世界。”
正确的曆史,扭曲的曆史同時存在,宛如鏡子的兩面,平等而永不相交。
“但這僅僅是現在。在天庭歸複後,兩個世界會走向相遇的那一刻。”
虛空中,名爲東皇的神靈指向未來。
“在世界融合,彼此相交的那一霎。奉行吾之神号,以正義之名來審判罪惡,修正這個世界所謂的‘正确’吧。”
說罷,神靈再度隐匿。
趙嬴眼前一黑,徹底脫力昏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