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羅仙府位于太元湖的湖心蜃景中。數月前,太元湖照耀仙光,仙府降臨于此……”
玉松仙翁帶彭禹二人來到太元湖。不用他多做解釋,彭禹看向湖上彌漫的白霧,便瞧出究竟。
白霧渺渺,湖心朦胧蜃景幻化一重美輪美奂的仙府洞天。
以彭禹的乾坤道行,自然看得出。太元湖上空有一道空間裂縫,那洞天仙府就在裂縫中。
“規模……方圓三千……兩千七百裏。”
元羅仙府規模不小,是一處完整的洞天。其以陰陽爲根基,乾坤爲表裏,不僅有上古陰陽宗的建築痕迹,還能看出乾坤宗的洞天開辟法門。
“上三宗同氣連枝,想來這位陰陽宗的仙君府邸有我們乾坤宗前輩幫忙?”彭禹暗中運轉心鏡天輪測算。
李璟風站在彭禹身側,看看白霧,再看看蜃景。
眼下有不少修士圍在湖邊,以渡船的方式分開白霧,前往蜃景探索仙府。還有一些人在湖邊開始擺攤,販賣探索仙府所用的丹藥、神兵等物資。
玉松仙翁道:“湖上白霧蘊含先天陰陽二氣,是一種奇特的靈瘴。唯有參悟陰陽之理的修士才能分霧前行。因此,這邊多出一行生意。參悟先天陰陽氣的同道擺船航渡,接引衆人前往仙府探索。”
“那爲何還來了這麽多的武修?”
彭禹以心鏡天輪推算出元羅仙府的主人後,也不得不上心起來。
萬萬想不到,仙府創造的時代,竟然是那位乾坤道人時期。也對,那位祖師本就是以陰陽立道,他的乾坤法界是陰陽互轉,兩個宇宙隻要存在一個,就能永生不死。
李璟風:“仙府,竟容許武道人士前來?”
“二位小友不知。新世界中的仙武分歧已經小了許多。”玉松仙翁,“各地上古仙府出世,武修都會跑來探索,也漸漸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坊市。”
彭禹望着湖邊的那些攤位。
一艘船從湖中航出,幾位狼狽的修仙者下船,在岸邊購買丹藥,然後再度登船前往蜃景。
“瞧出來了,專爲仙府探險設立的臨時坊市。有點意思……上古仙道時代,甚至舊世界中,鮮少看到仙家探索仙府弄這種東西。”
專門探索仙府的乾坤繩索,進行測算的陰陽羅盤,盛放靈根的特殊容器,甚至還有人販賣專門尋寶的尋寶鼠……
“比起咱們仙家,武修更多了幾分人氣。在大昆的推動下,他們在各處仙府邊緣設立坊市。一邊探險,一邊進行貿易。漸漸的,諸位仙友也适應了這種方式。在物資供應下,不僅仙府探索的傷亡率下降,效率也高了許多。”
看着坊市中,修仙者、練武者和睦相處,彭禹暗暗點頭。
仙又如何,武又如何?
一家人,父親修武道,兒子修仙道。難道要因爲仙武之别,父子相殘嗎?
同胞兄弟,一人修仙,一人練武,莫非要手足相殘?
修行體系,隻是一種力量。仙也好,武也罷,能保護自己,維護世界,就是好的。
這是天庭闡發的觀點,幾十年來昆烈積極推動大昆治下的子民挖掘适合自己的道路。大昆嫡系國民修煉仙道,卻推崇天庭者,如恒河沙數般難以計算。
“要說分歧,仙武兩脈最大的分歧在于高層。”彭禹暗忖,“天庭若命群仙俯首,八大仙首稱臣。莫說造化教主不甘,就是仙兒也不會心甘情願作大昆之臣啊。”
爲何陰陽道天回歸後,雲仙兒直接帶人跑去世外?
彭禹又不傻,自然看出雲仙兒用意。
比起陰陽宗和造化宗的上古恩怨,大昆神朝所化的天庭才是陰陽遺民的威脅。
所以,颛陽才會頻頻拜訪世外,以此表明立場,回護雲仙兒和陰陽一脈。
“兩位小友,老朽參悟陰陽,能橫渡‘陰陽靈瘴’。便帶你二人同行,一起去仙府瞧瞧如何?”
李璟風看了看仙府,沒多少興緻。
他二人在白玉宮關了幾十年。再美麗的仙府景緻也見過了,對這處元羅仙府自然沒想法。
彭禹此來,也僅僅是爲見雲仙兒。根本沒打算和雲仙兒争這處陰陽宗别府。
“比起仙府,我對坊市更有興趣。我打算先去那邊弄間鋪子,賣些東西。畢竟我哥倆剛剛出山,身無長物啊。”
彭禹婉拒後,帶李璟風來到坊市。
玉松仙翁不急着入仙府,便繼續跟二人同行。
“賣東西?小友既身無長物,能賣什麽?”
“自然是依靠這手做飯的手藝了。”
彭禹找仙翁借了一顆松子,來到坊市的一處空地。
埋在地下後,他口中念誦造化密咒。
松子得造化金光點化,立時拔地而起,長成蒼天古樹。
“變!”
松木挺拔直正,可在彭禹操控下,松枝彎曲如龍蛇,在一次次纏繞間,竟然形成天然的房屋。
旁邊幾個擺攤的武修看到這一幕,不禁贊歎起來。
“老許,你看這位仙修的手段如何?”
“生芽催花,點木爲屋,這份精妙的手段少說也是一個金丹。”
金丹?
李璟風瞥向邊上那幾人,心中冷笑:禹哥當下的造化水準,足以媲美上古造化宗的真仙,不,快比得上幾位造化仙君了。
樹屋蒼翠,松油特有的香氣萦繞不絕。
彭禹手指輕敲門沿,一簇簇青色松針抖動,松果碩碩落地。
彭禹卷起松塔,以乾坤秘法剝殼後,雙手湧動青氣裹着一顆顆顆粒飽滿的松子。
五行之氣流轉,氣化五味,酸甜苦辣鹹。當五行之氣沾在松子上,松子如炒制過一般,擁有各種味道。
“五香松子,暗合五行之氣,可充當恢複法力,減緩傷勢的靈藥。”
彭禹做出這道靈膳後,又拿松木作桶,招呼李璟風幫忙販賣“五香松子”。
玉松仙翁看到彭禹随随便便弄出一道靈膳,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默默走上去,拿起一枚松子扔嘴裏。
跟炒熟的松子一樣,逼出松子特有的芳香。此外,一絲絲甘味上湧,緩解疲勞,補充氣血。
再吃一顆鹹味的,自己法力運行加速。
“五香松子暗合五味五行,每一種口味代表一種能力?”
邊上幾個武者聞到香氣,好奇下過來買了一些。
感覺不錯,紛紛拉起親友過來購買。
很快,彭禹的“松果屋”排起長隊。
看到這一幕,彭禹一邊制作,一邊對玉松仙翁道:“仙翁先去仙府吧。若受傷了,趕緊回來。”
見這哥倆沒有探索仙府的心思,仙翁隻得作罷,自行前往湖上。
有小舟靠過來,上面的船夫朗聲道:“道友,三枚天金一次往返,如何?”
仙翁笑了笑,手中拐杖投入水中。立時狂風驟起,龍船出現在湖面。船上籠罩太極之氣,載着仙翁前往蜃景。
“這兩位小友身懷不俗的仙法修爲。老朽也不遜色,畢竟……”
“不愧是曾經做過道聖,半隻腳邁入仙君的人物。”彭禹擡頭看了一眼湖面。瞧見龍船瞬間成型,微微一笑。
玉松仙翁到底是昔年故人。看到仙翁仙法精進,彭禹也替他高興。
“隻是……想要用‘道宮之法’邁入第五境,難度對他而言,有些大。”
仙君一成,必有先天道神入主道宮,彰顯未來的大羅天尊法相。
可玉松仙翁資質不足,他的道升華先天尚可,根本不能演化第六境大羅天尊。
“仙翁雖然道基紮實,但遲遲不邁入第五境。是在猶豫,到底是否要以道宮法成道?”
如果用舊世界的道聖之法,玉松仙翁已經可以突破了。
彭禹暗中以鏡輪推算。
玉松仙翁未來修行,有兩條路。
一條是收集天下靈松,借助昆吾氏的不老天松,修成先天靈根之道。
一條是升華造化大道,成就造化一脈的正位仙君。但現在,他和造化宗的關系比較遠。
“這兩種法子,他自己應該也明白。所以才會搜尋各處仙府,尋找其他辦法。”
彭禹一邊思量,一邊販賣松子。
李璟風在邊上幫忙收錢,維系隊伍秩序。
除卻大昆武者和仙人外,他看到不少來自世外的仙家修士。
但大家交易所用貨币,俱是天庭鑄造的錢币。
脫胎于曾經的神朝貨币體系,以赤銅、靈銀、天金鑄造一枚枚圓形錢币。正面标記數值,背面有截然不同的山水圖畫。
“天庭這些年經營不錯啊,連世外的貨币體系也把持了。”
待稍閑下來,彭禹清點銷售額。
他随意抓起一把錢币,除卻幾枚天金币,剩下的銀币、銅币扔給李璟風。
“你留在這也無聊,去四周轉轉。有什麽喜歡的,自己買。”
在李璟風跟前,彭禹做足了兄長的架子。
李璟風看着自己懷裏的錢,搖搖頭:“我有什麽可買的?”
物資?丹藥?
我在外行走,一人一劍足以。
“來了來了!他們回來了!”
忽然,湖邊爆發驚呼,坊市内的人紛紛趕過去觀看。
彭禹二人望去,見蜃景中飛出一艘艘靈舟仙船。剛剛進去的玉松仙翁也随大部隊歸來。老仙翁眉頭緊鎖,仿佛在思考着什麽。
“禹哥,要去看看嘛?”
“不必,”彭禹盯着那些規模巨大的樓船,神情古怪起來,“吳家、秦府甚至還有蕭氏的船?他們來這幹嘛?”
可能遇見一些不願相見的故人,彭禹懶得過去。
玉松仙翁走回來,看到彭禹手邊的錢币,明白松果屋的生意不錯,笑道:“看來這次,縱然小友不去探險,也能大賺一筆。”
“哪裏哪裏。這點小買賣怎麽也比不上一座仙府的價值。仙翁在裏面稍有所得,就比得上我這數日苦勞了。”
“這處仙府可不簡單的。”仙翁歎了口氣,看着那些樓船。好些大船的桅杆、武器已經破碎。表面出現被陰陽神風摧毀的痕迹。
“哦?莫非這處仙府還有什麽危險?如此多的同道,竟都铩羽了?”
彭禹輕輕一敲,松果屋自動生長出桌椅闆凳。
他請仙翁坐下,招呼李璟風:“去隔壁買兩壺猴兒酒來。”
“好嘞。”
李璟風動作迅速,沒等仙翁回絕,就把果酒買回來了。
“仙翁可否說說,仙府之中有什麽?”
仙翁端起玉盞,聞着香氣習習的果酒,苦笑道:“小友這杯酒怕是白請了。老朽剛進去,沒多久便看到陰陽風暴爆發。前往中區探索的樓船一個個往回跑,根本瞧不出什麽。”
彭禹不信,搖頭道:“以仙翁的性格和閱曆。哪怕隻是驚鴻一瞥,也能瞧出幾分虛實。我可不信,仙翁半點都沒看出來。”
當年打過多少交道。我連太微洞天都交給你打理,我還不了解你?
仙翁沉默了一會兒,幽幽道:“這處仙府不好探索。小友留在外頭,興許是好事。我懷疑……這處仙府的主人還在。”
主人還活着?
彭禹暗中摸着心鏡天輪,覺得麻煩了。
他已經算出這座仙府的主人是誰。
如果她活着,自己可能會有一些麻煩。就連雲仙兒都麻煩。在這位上古仙君的威脅下,仙兒還能繼續執掌陰陽道天嗎?
“對了,仙翁可否說說。前面出世的仙府都是什麽來曆?最好有相關的圖像。”
“這個……老朽是沒有。不過有位道友也在,可以問問他。”
玉松仙翁打出傳訊,很快有位衣衫飄飄,容貌姣好的美男子走來。
“老仙翁,我正在秦府那邊做客。你叫我過來幹嘛?”
雖然模樣年輕了,但彭禹一眼認出他的身份。
玉琅子。
太微洞天人士,曾經的九素福地之主,亦是彭禹昔年下屬。
仙翁笑罵道:“你這官迷,前番讓你去老天師府,你不肯去。如今卻跟秦家之人爲伍。”
“你這話說的,老天師雖然是咱們的鄉人。但咱們跟老天師,可不是一路人。咱們家主子,如今還在思母宮閉關呢。”
彭禹心頭一跳。
李璟風不自覺看了他一眼。
“胡說什麽呢。”
玉松仙翁皺眉斥了一句,玉琅子看到外人,自知失言了。
“對了,老仙翁找我有何事?還有這兩位是……”
“我和這兩位小友投緣,便帶他們一起來仙府轉轉。找你來,是彭禹小友想要問問,前頭那幾處仙府的狀況。”
彭禹笑容滿面,拱手道:“在下彭禹,這是舍弟青蓮。我二人恢複記憶後,一直在山中潛修,近日剛剛出山。聽聞近來仙府頻出,想要瞧瞧上古仙府的風采。”
玉琅子跟二人打過招呼,取出一份玉簡,大方道:“你們看吧。”
玉簡投影一幅幅畫面,那是前面出世的幾座仙府。
看着那些來路不一的仙府,彭禹神情逐漸嚴肅起來。
一樣!
跟這座陰陽仙府一樣,這些仙府也是自成洞天體系,能看出乾坤道人的手筆。而且和元羅仙府一樣,是同一位乾坤道人。
彭禹心中不免嘀咕:九壘之時不見這位,聶師帶着一群人走了,這位也沒露面。如今新世界裏,他幫襯的一處處仙府怎麽紛紛出世了?
“小友是否看出了什麽?”
“隻是覺得這些仙府和元羅仙府可能同出一脈。”
“你也這麽想?”玉琅子拍手道,“這就對上了。我剛才在秦府,那邊的家長也是這麽說的。”
秦府一脈乃景皇母族,出過三代水正,擅工程奇巧之術。她們在一次次仙府探險中,也發現了這些仙府的古怪之處。諸多仙府雖然風格不同,主人持有的先天大道迥異。但在仙府構建上,能看到一條脈絡清晰的線。
有同一人構建的手筆。
玉琅子興奮道:“秦家人推測,這些仙府可能隻是一個垂兆。在一處處仙府出世的最後,會有一座核心洞天降臨。”
那可就麻煩了!
彭禹臉色不妙。
總不能那位祖師的本命乾坤界出世吧?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造化教主都會被驚動吧?
剛才,彭禹還擔心雲仙兒被上古前輩欺壓。說不得到最後,自家祖師出面,反而壓了自己。
彭禹陰晴不定,暗暗思索起來。
要不,自己也去這處仙府瞧瞧,看看元羅仙府虛實?
李璟風盯着遠處秦府的樓船,問道:“玉琅子前輩,這秦府主人是誰?莫非爲了這處仙府,秦家出動了哪位武聖?”
“怎麽可能。這種仙府出世,向來是作爲年輕一脈試煉磨砺。老一輩的武聖仙君不會露面。也就我跟老仙翁這種高不成,低不就的人,才會過來撞撞運氣。”
“年輕一輩?”
彭禹想到一位故人,莫非……她來了?
轟隆——
秦府樓船上蓦然爆發水光,黑色水龍席卷天空,一口神劍铮铮作響,斬向水下。
幾道陰影嗖嗖竄出,狼狽逃走。
神劍不肯罷休,指着另一端的吳家樓船。
“吳少延,你們吃飽了撐的,派人窺探我家樓船作甚?”
吳家樓船那邊閃爍點點星光,一隻元氣大手緩緩探出,将神劍和黑龍按下。
笑聲從樓船傳出:“秦家小妹,莫要誤會。我家隻是擔心小妹孤身出行,有個意外。大家同氣連枝,我才好心派人保護你。”
“哼!不需要!”
劍氣亮起,黑龍再度暴漲,一口咬碎天河星手,回歸樓船。
玉松仙翁颔首道:“秦家九小姐的功力,比上次元龍仙府時,更勝一籌了。”
彭禹皺眉看着吳家和秦府鬥法。再看周圍人群中的議論。
“吳家八公子已經修成《天河星神真法》,他的星神真身快要成了。”
“秦家小姐也不錯啊。黑龍正法操控天一真水,半隻腳邁入神通武境了。”
這倆很強嗎?
不就是第三境,即将突破第四境,連天仙、天神都不是啊。
彭禹神情茫然。不說自己,李璟風一劍下去,他倆能活?
“小友是覺得,他倆很弱?”
“至少我沒看出有多強。”
“重要的不是現在,而是未來。這兩位公子小姐有天生的道體神脈,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啊。”
玉琅子說着,臉上帶着羨慕。
他和玉松仙翁自凡人修行,曆經多少磨難。但大昆神脈家族生而具備神異,修行如吃飯,隻要順利成長,第四境輕輕松松。
“神脈?比秦雲嬌如何?”
玉松仙翁神色一頓,苦笑道:“秦水神女可是觀想水正之神,道體真身位列八天一品的天驕。九小姐的黑龍之體位列七天三品。再怎麽比,也強不過那位啊。”
彭禹:“那吳家的八公子比吳子利、吳淑蓮如何?”
玉松仙翁再度無語:“那兩位是天水吳家的核心子弟,一個道體真身八天一品,一個八天二品。而這位吳家俊傑,僅僅是七天二品罷了。”
這時,又有一位蕭家的年輕高手趕來。
她一襲白衣,身後有雙翼閃耀靈光。
聽着周圍人群傳出的驚呼,依稀說着這位巫山來的女修,似乎也是什麽俊傑高手。
李璟風眼皮跳動,認出此人來曆了。
好家夥,當年的仇家!
再看一眼彭禹,他心中發虛。
他和蕭家仇怨不小,不然颛陽也不會挑唆蕭暮妘來治他。
“此人……”想了想,彭禹問道,“比蕭朝妤、蕭暮妘如何?”他看着,比當年的吳淑蓮也不差多少了。
蕭暮妘對玉松仙翁和玉琅子可是熟人了。
玉琅子一個勁搖頭:“這蕭家姑娘固然厲害,是八天三品的神脈真身。但蕭家兩位家主,可是有望大羅的人。”
接着,更多的年輕高手從四面八方趕來。
确切說,是去找吳家、秦府以及蕭氏,打算聯合探索仙府。
李璟風看着一個個趕來的年輕俊秀,忍不住問:“這新世界裏,什麽幾天幾品都是怎麽排列的?”
“九天五品,是天庭評定的體系,梳理天下神脈、仙體,以納入同一個大體系。”玉松仙翁,“說是九天五品,其實隻有五天五品。下四天不入流,天庭根本沒有評定。”
新世界中,因爲八百諸天化作神州,凡人與大昆本土國民混居。加上混元道界的仙洲子民體質迥異。天庭建立後,昆烈梳理天下各種神脈、仙體,排列座次。
以大昆嫡系國民的體魄爲模闆。
剛出生時的體質爲幼生神體,即“第一重天”。
成年後力氣增長,進入神體的成熟期,即“第二重天”。
如果有機緣突破天罡境,神體進一步升華,便是第三重天。一般國民都能邁入這個檔次。
第四天也類比天罡境。是大昆普通國民稍稍努力,就可以達到的境界。
李璟風回想自己在玄藥王府碰見的那些士兵。
一水的天罡武者,加上觀想軍神爲本命神,放在舊世界應該是資質最普通的那類國民。“那麽,下界——普通的凡人怎麽算?不入流嗎?”
玉琅子:“對,凡人的體質太弱。在道界子民和大昆子民的雙重壓迫下,屬于炮灰級。唯有修行之後,體質才會一點點增強,追上道界和神朝的核心國民。”
他們也是凡人得道。面對凡人的這種尴尬窘境,同情之餘也很無奈。
天庭沒有打壓,也不屑去打壓。
隻是在羅列神脈仙體時,凡人的體質的确無法和世外核心人族以及大昆嫡系國民比肩。
哪怕是嬰兒時期,一個大昆國民的嬰兒亦或者世外仙人生下的仙種,輕松捏死一百個凡人沒問題。
彭禹仰望天空,目光穿過重重雲霭,看到第五天内的天神殿。
“仙翁所言的下四天神體,是大昆普通國民達到的程度,不入品級。那麽上五天中,神軀仙體是有評斷的?”
“第五重天是一道坎。在世外,這就是天仙之軀,金肌玉骨、碧落仙血。在大昆,這是天神戰軀,神脈之始。天神殿内羅列十二萬種天神形象。凡武神修行,凝練真身道體,皆可以此爲依循。”
彭禹看向第五天四座天宇。
每一座天宇内,伫立一座天神殿。
東方天界中,主神爲男相,一手托日,一手立胸前。
南方天界中,主神爲男相,左手持日,右手持月。
西方天界中,主神爲女相,一手捧月,一手作拈花指。
北方天界中,主神爲女相,左手持日,右手持月。
此四天神相,皆爲昆吾一脈。包括颛孫氏和有蘇氏這兩個昆吾變種,也都以此神相蛻變神性。
接着,他看向第六天。
四座天界亦有四座真君殿。同樣是昆吾神人爲主神,但形象比第五天多了變化。不再單單局限于男女,而是以多臂、多手、多目以及鳳翼作爲象征。
回想玄藥王的神王真身,也是這類昆吾法相的進階版本。
“第六天内,似乎也是天神之軀?不對,這裏的天神之軀潛力有些高。”
玉松仙翁看到彭禹雙眸閃爍金銀光輝,暗暗震驚:這位小友竟有一對通天靈瞳嗎?
李璟風忙道:“禹哥在山中潛修時因常年與炊煙作伴。雙眸受竈火熏吹,練就一對觀天地,看妖魔的火眼金睛。”
“原來如此。”
仙翁釋然,繼續道:“小友言之不虛。第六天的真君殿内,是有望邁入先天之境的神體。”
“那麽,第七天對應先天,裏面是供奉先天道神喽?”
彭禹目光再度落在第七天的太乙殿。四天界的神殿依舊是昆吾神人爲核心。玄藥王的道神真身便是東方主神的姿态。
“不錯,太乙殿内供奉一衆道神。有當年彌羅天帝塔内的道神痕迹,也有三千神脈家族的祖神之相。但這類道神潛力已盡,無法邁入大羅之境。”
彭禹望向秦府的樓船。
黑龍盤旋在空,秦雲燕依仗神脈煉成黑龍真身,有望邁入武聖之列。但她潛力僅止于此,無望大羅。
李璟風:“所以,第八天内的道神姿态,是可以晉升大羅的?”
“正是。”
彭禹看向第八重的四境天界。道神殿内供奉天水吳家的天吳水神真身,玄鳥蕭氏的靈空玄鳥真身等,皆是曾經三千神脈中的上品神脈。
“第八天僅僅是有可能晉升大羅。那麽第九重天,離恨天内,就是真正驗證大羅之道的神體吧?”
彭禹看向最上層天界。但無量璀璨的光輝落下,他的日月神瞳也無法看清那座神殿内的神體。
“那裏可是有着當年的十大神體啊。”
玉松仙翁帶着一絲絲回憶。
他們太微界人士對十大神體很熟。
畢竟跟其中三個經常打交道,熟得不能再熟了。
昆吾、混元、玄牝、造化、元始、乾坤、鳳皇、祖龍、靈鏡、天武。
彭禹心中默念,雖然看不清那座大羅神殿内供奉的真身,但能依稀看出,人數似乎對不上。
“不對吧,大羅神殿内的人影不知這十個。”
玉琅子:“萬靈仙體、萬咒巫身也在其中。”
“新世界中,不再局限于十大之說。此外還有大昆三聖所演化的三類道體。”
祖皇垂照的神陽之體,彰顯颛孫氏的未來道果。雲陽侯目前便是這類神體,有望邁入大羅。
聖後垂照太陰,有蘇氏一脈的最終目标,便是此類。
至于神皇昆烈,他作爲劍道皇者。在新世界内銘刻了一類劍皇之體。
“十五個?好厲害。”
彭禹一邊虛情假意稱贊,一邊不當回事。
大羅天尊垂照的道體又如何?
不過是靈鏡、祖龍那個檔次。
我現在的盤古真身絕對是最強的。
除非大師兄和羅開師兄從混元、元始更進一步,不然也不如我。至于颛陽那小子,他的昊天真身恐怕也……
“不對,十五個也對不上吧?”
大羅殿内氣象萬千,道影朦胧。
可彭禹怎麽瞧着,有十八個?
玉琅子和玉松仙翁對視,眼中帶着震驚。
這小子能數出大羅神殿内的無上神體數量?
“小……小友?你能數出那裏面的具體名額?”
“難道很難嗎?”
彭禹仔細辨認那些人影的大道,但彼此光輝交織,根本認不出來。
“難不難我不知道。但我清楚,自九天五品體系确立後,大羅天自動封閉,不許任何人私自添加,縱是天帝也不例外。每一種出現在大羅神殿内的神體真身,都是明确證道的存在。”
“對于大羅殿裏面的道體數量,外界隻知道十五個。但天庭高層的小道消息流傳,裏面的數量不止十五個。有三種神體并非天帝所立,而是大羅殿建成後,自動出現于其中的。”
李璟風:“還有這回事?難道天地之間還有隐藏的大羅高手?”
“不,不是隐藏的天尊高手。而是這方天地有感,明确知道那三人必然證道。他們的道體絕對要列入大羅殿内。畢竟,那座神殿所在,已經超越時空。光輝照耀到未來的宇宙時代。”
彭禹呢喃着,感受大羅殿的氣息。
那悠久長存,亘古永恒的感受,讓他的道心不住顫抖。
過了半響,彭禹閉上眼,屏蔽掉大羅殿對自己的影響。
李璟風在邊上和玉松二人聊天,猜測大羅天内可能存在的道神。
“關于那三種道體,老朽不敢多猜。但有一種道體,老朽可以笃定,一定存在于大羅神殿内。”
“什麽?”
“盤古、舊世界中,昭王化身盤古。此盤古邁入第六境,縱然在新世界,也必然留下了盤古天尊的痕迹。”
李璟風看了一眼彭禹,笑了:“那我也能猜了。舊世界大幽劫中,好多天外來客在此。指不定就弄出一些道印銘刻在天地間。新世界中,有道印落入天地間,就形成屬于他們的道體——”
他剛說完,忽然離恨天上的大羅殿震動。
門扉緩緩開啓,一道道道印靈光撒向人間百州。
彭禹蓦然睜開雙眸,怒視李璟風:好一個烏鴉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