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英旺打出一掌,看到暗室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人。
“難道是我想多了?”
轟隆——
神力從暗室爆發,神像冒出璀璨奪目的白光,整座祠堂充斥着怒意。
燕英旺猝不及防,被聖後神像的反震之力擊飛。
呯的一下子,燕英旺跌到門口。看到神像震怒,他連忙爬起來逃走:“娘娘息怒!”
離開聖後祠,在外面看了一陣子。見聖後沒有降臨詛咒,他才松了口氣,急匆匆離開。
過了一會兒,空間波動出現,神像腹部打開,颛陽扶着彭禹跳下神壇。
“多謝聖後庇護。”
剛才在燕英旺打開暗室時,颛陽利用彭禹給他的那件東西,兩人瞬移到神像内部。
這時,颛陽借着燈光,看到手中的那件東西。
一枚黑色小戒。
這種純黑色的細戒,他在彭禹手上看到過多次。但哪怕拿在手中,他也不清楚這枚戒指到底是乾坤十戒中的哪枚。
神像冒出一縷縷霞光,變成人身從神壇走下,來到二人身邊。
“乾坤戒?”
“正是。”
聖後端詳一陣,将戒指還給彭禹。
“乾坤宗的仙人啊……”她面色複雜,似乎明白了什麽。
“你二人速速離去,若能度過此劫,日後還有相見之日。”
聖後拂袖,一道神力裹住二人。等他們睜開眼時,已經出現在巫山郡的聖後祠。
走出這座祠堂,看着外面滿天飛燕,颛陽下意識道:“爲什麽不送到柳山郡?”
“那邊哪有聖後祠啊。别忘了,那裏是下三郡。”
巫山郡是南天第五郡,再往後的玄、柳二郡,處于大昆邊緣,好端端誰會祭祀聖後?
有這功夫,還不如祭祀當代神皇和皇子、神妃們。至少這些人可以回應賜福,而聖後已經很多年沒有回饋子民。
即便是昆吾氏,也有上百年未曾得到聖後賜福了。
這次聖後現身顯聖,着實把彭禹驚到。
“我們很幸運。”彭禹看着颛陽。或者說,是颛陽的“運氣”。
畢竟,他身上有着和聖後息息相關的天花詛咒。
看着地理位置,颛陽算計路程。
“事不宜遲,我們繼續趕路。”
再度招出一輛飛艇,兩人趕往柳山郡。
這一路倒是順遂,在柳山郡中,二人和執明彙合。
看到狼狽的少女,颛陽趕緊過去:“怎麽樣,你沒事吧?”
“沒事,主人,我把那個人引入玄山郡的一處秘境。但他很快就會脫困,我們必須快點走。”
颛陽看到少女身上的傷,皺了皺眉。顧不得彭禹在側,他忙道:“你趕緊化作影靈回去休息。其他事,不要管了。”
少女遲疑下,看了一眼旁邊眯着眼的少年,化作一道影子遁入颛陽的影子裏。
靈皇創造的影子刺客趨近于魔道,也糅合上古巫道的理念。通過契約咒法,将生人煉化爲一道特殊的陰影魔靈。這種魔靈不吃不喝,依附在主人的影子中吸收力量。隻要主人活着,他們也就可以不死。
颛陽收了少女那輛破碎的飛艇,載着彭禹來到厲皇墓。
可能是因爲二人身上遺留聖後的神力氣息,厲皇沒有刻意刁難,直接把二人拉入帝陵。
噗通——
飛艇消失,兩人甩入墓宮,穿過重重宮殿,直接來到厲皇座前。
“不好!”
眼看彭禹渾渾噩噩,即将臉朝地砸地上,颛陽趕緊伸手。但一股陰氣卷起彭禹,直接拉到龍床。
颛陽運轉罡氣站穩,往前走了兩步,看到龍床上盤腿坐着的皇袍男子。彭禹就躺在他邊上,任他檢查。
“絕神酒?哈哈哈……又是這種玩意。颛孫家的小狗,這毒不會是你家裏幹的吧?”
“不是。”颛陽當即否決。
可想到燕氏和自家的關系,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哼。絕神酒隻有一壺。是朕那弟弟的不傳之秘。”
厲皇眼中閃過殺機,颛陽頓覺自己陷入屍山血海,無邊壓力撲面而來。
“不是颛孫氏。”
彭禹斷斷續續說:“是燕氏,天知道他們從哪弄來的毒酒杯。”
毒酒杯?
厲皇心中一跳。
是毒死自己的杯子,還是毒死靈皇又或者狗賊的杯子?
說來,他倆是直接對酒壺吹,還是用了毒酒杯來着?
雖然在不斷思索,但厲皇手底下動作不停,幫彭禹檢查身體。
察覺彭禹體内被劇毒充斥,就連本命世界都被劇毒侵染,厲皇表情十分難看。
“陛下,您能解毒嗎?”
“朕又不精通醫術,你指望朕?”
厲皇打量彭禹,看到胸口的火焰印記漸漸淡去。他想了想,從彭禹身上招出布偶娃娃。
将布偶娃娃塞在他懷裏,又把靈皇的玉佩激活,一股長生之氣纏繞彭禹,暫時吊住彭禹最後一口氣。
“朕隻能設法護住你一口氣,勉強讓你活幾天留遺囑。其他的嘛……”
“您也不成?”颛陽急忙忙上前:“您的帝屍受毒酒侵染,難道沒有催生什麽克制之物——”
嘭——
颛陽被帝威壓在地上,厲皇冷冷瞥了他一眼。
“颛孫家的小狗,讓你進來帝陵,是瞧在老祖母的面上。朕的地盤,聽不得犬吠。”
看不得颛陽受辱,彭禹趕緊扯開話題:“老祖宗。您的帝屍充斥劇毒,但千年以來,帝屍應該和劇毒産生反應。能不能讓我看看帝屍,或許能有辦法。”
“你還想找抗體?”厲皇樂了:“你不會以爲,你高祖爺的手段這麽容易解決吧?”
這種法子也敢想,而且敢來找自己?
但看着少年憔悴蒼白的臉,厲皇心頭一軟:
“也罷,讓你見一見朕的帝棺。小狗,滾出去,朕可不想讓颛孫氏看到帝棺。”
揮手把颛陽扔出帝陵,看到自己從空中砸向大地,颛陽趕緊催動罡氣緩緩落下。
“厲皇!”少年氣得小臉通紅,緊緊握着拳頭。
從小到大,還沒人敢這麽折辱自己。
要不是看他是長輩,現在又需要他救人,我直接就——
……
“陛下,他隻是一個後裔,又不是高陽王本人,您何必苦苦針對?”
“不是高陽王?”厲皇嗤笑道:“你怕是看不出這小子的身份吧?天武真體……嘿嘿……那老狗心思深沉,指不定動了什麽打算!”
而且,颛陽跟高陽王的容貌還真有幾分相似。
看到那張臉,厲皇就暴躁。
不動手弄死他,還是因爲“大昆愛護幼崽”的傳統。
但如果自己确定,高陽王打算利用這個小子“奪舍複活”。哪怕拼了自己的帝靈,也要殺過去弄死他!
大不了同歸于盡!
都是第六境的靈神,誰怕誰。
厲皇抱起彭禹,瞬移到自己的帝棺旁邊。
看到天柳打造的陰棺,彭禹打了個哆嗦。
至寒至陰的魔氣從棺椁不斷逸散,僅僅靠在這裏,他就覺得難受。
“小心些,朕的帝棺可邪的很。”
厲皇打開帝棺,魔氣再度暴漲。
幸好厲皇出手擋下魔氣,才沒讓彭禹被魔氣殺死。
柳木棺内還有一重内棺,在内棺周圍擺放許多陪葬品。經過千年魔化,統統化作魔氣。
當帝棺開啓,邪異的笑聲此起彼伏。那些魔器嗖的一聲沖出來。
“滾回去!”厲皇随手一按,魔器邪兵老老實實擺在内棺周圍。
再把内棺開啓,裏面鋪着一張錦褥,上面用金絲繡着一道道咒文。安靈褥旁邊也有幾件陪葬品。
權杖、金印、帝冠、如意……
這些象征權柄的器物,皆是厲皇生前所持。
厲皇随意撿起裏面的如意塞給彭禹。
一股溫和的神力徐徐湧現,滋潤彭禹的身體。
但很快,那股神力也被絕神酒的劇毒壓制。
“果然,這玩意也不成啊。”
厲皇心下一歎。
這柄如意是他生前命十萬天宮巧匠雕琢,其材料是一塊天外隕玉,内蘊先天大道。
“雖然沒辦法解決,但感覺有些作用。”彭禹謝過厲皇,看厲皇掀開被褥,露出真正的帝屍。
蒼白的臉帶着幾分邪異,男子緊緊閉着眼,嘴唇發紫,身上浮現深青色的屍斑。而從指甲、頭發等觀察,能發現這具帝屍充斥的劇毒。
“你想要從朕這裏尋找抗體,壓制絕神酒,念頭大錯特錯了。”
……
颛陽守在外頭,心中很不爽。
忽然,遠處一陣狂風吹過,赤雲載着一位男子趕來。
擡頭望了一眼,颛陽低聲問:“就是他追殺你的?”
“是。”
聽到執明的回答,颛陽笑了。
“也罷,正好拿他撒撒氣。”
燕英文追逐執明來到厲皇帝陵,面帶狐疑之色:“怎麽來這了?昭王不返還天宮,不回去天蕩山,來厲皇帝陵做什麽?”
蓦地,下方一道劍光蕩漾九天,掃滅一切雲霧。
他腳下赤雲散去,差點摔下去。
看到下面的颛陽,燕英文有點意外。
“颛陽,你可記得我,我是你三——”
沒等他說完,颛陽屈指彈出一枚罡氣彈。
這是武道最基本的運用。
将罡勁内力聚以指尖,然後屈指彈飛。
根據武者自身的能力,其射程甚至可以達到上千裏。
嗖的一聲,罡氣彈從燕英文臉頰擦過。
“好小子,你竟敢對我動手?”
燕英文大怒,老子論輩分,還是你三表叔啊!
“烈日龍劍。”随手從乾坤器具掏出一把神兵。
握緊劍柄,當昊天之力注入,烈烈日炎瞬間纏繞神劍,随着他的揮動。
上百丈的巨龍沖向天空。
燕英文趕緊掏出寶瓶,灑出一片銀亮色的神水撲滅神火。
“小子,你幫那雜種也就算了。竟敢對長輩動手?今天我就代你爹教教你,什麽叫做禮數!”
刺啦——
身後勁風襲來,燕英文趕緊催動防禦,扭頭一看。颛陽最初射出的那顆罡氣彈,不知何時再度返回,并且分化九道罡氣箭矢。
“金烏紅蓮箭?”
燕英文愣了。這小子的罡氣操控技術竟然如此精妙。不僅可以遠程遙控,還能随意操控罡氣轉化爲箭矢。
“天龍劍界。”
愣神功夫,燕英文拉入一重劍域。無數劍氣化作巨龍,将他牢牢圍住……
執明躲在影子裏,聽到外面一聲接着一聲的龍吟,等她偷偷冒出來一看。
燕英文的屍體從空中墜落。
“執明,本公子給你報仇了。”颛陽随手一把火焚毀屍體,靜靜等待下一個。
沒有彭禹這個累贅,颛陽行事明顯肆意多了,再無顧忌。
燕英旺從聖後祠離開後,追着兄長腳步趕來。
看到颛陽慢條斯理擦拭寶劍,他心中一凜,隐約有個不祥預感。
“是你啊。”颛陽笑了:“真是冤家路窄,那就直接送你上路。”
颛陽?
燕英旺反應過來:“你們果然躲在聖後祠?”
他掏出法寶玉杖,天空瞬間長滿茂密的森林。
“小子,昭王呢!”
“廢話真多。”颛陽冷着臉,龍劍再度激活日火。
“燕六叔——”
在二人準備動手時,颛雲姗姗趕來。
紫氣伴随清風熄滅火焰,散去森林。
儒雅青年悠然道:“六叔,燕氏危機,您還是速速歸去,保護族人吧。”
“颛雲?”看到熟人,燕英旺臉色好了幾分,沉聲道:“大侄兒,你家和昆吾氏關不和。如今正有一個大好機會,我們可以聯手——”
颛雲搖頭,伸手攔下他的話。
“我家行事自有章法,還輪不到燕氏插手。六叔,速去吧!”
鴻蒙紫氣裹住燕英旺,強行送他離去。
“哥——”看到燕英旺被強行送走,颛陽很不滿:“不知哪裏冒出來的野親戚,何不讓我弄死他們?”
看着身邊的仙劍,颛雲拍了拍弟弟肩膀:“到底親戚一場,送他們走吧。”
“可陛下那邊,我們怎麽交代?”
“交代?出了這麽大的事,還用我們家交代?”颛雲苦笑:“陛下要親自找燕氏算賬了。”
他來的路上已經得知天宮那邊的動靜。
颛陽留下的書信順利送到天宮,但起初被幾路人馬暗中阻撓,沒有直接送到神皇閉關處。
借口都是現成的。
陛下閉關在緊要關頭,天大的事也不許擅入。
後來,是傾向昭王一系的幾位大臣官員請來顧王叩關,才請神皇出來。
得知地衣樓主的行動後,神皇震怒。整個金吾城天空烏雲滾滾,已然有人打入天牢大獄。
這次的神皇怒火,直追當年中秋宴投毒事件。各路世家吓得連忙表态,生怕神皇再大動幹戈,引發一場禍事。
而且這次燕氏下手陰毒,直接毒害昭王,且差點得手,着實犯了衆怒。
如今昆吾氏剛剛和世家們緩和,大家準備發力剿滅妖族。在這個緊要關頭,昭王的降靈之術是多大的依仗?甚至可以說是主導勝負的關鍵。
世家們面對燕氏的舉動,也十分惱怒。很多人紛紛請求出戰,要替神皇剿滅燕氏。
“那麽這時候,咱們家不更應該斷了關系嗎?”
“咱們家跟燕氏的糾葛,哪是那麽容易斷開的?燕氏的功法,不就是咱們家流出去的?”一邊說,颛雲一邊看着仙劍。
對此,他也很不滿。
祖父礙于當年那樁事,對燕氏頗爲照顧。燕氏能崛起,甚至能暗中發展到今天這一步,跟老雲陽侯的縱容和庇護脫不開幹系。
可燕氏終究是燕氏,又不是颛孫氏附庸。惹出亂子,還指望自家善後不成?
尤其今天燕氏找颛陽麻煩,更讓颛雲驚怒。要不是他知道燕氏覆滅在即,怕不是自己就親自動手收拾他們了。
“行了,将死之人,不值得動氣。殿下如何?”
“不清楚,厲皇把我扔出來了。”
看到厲皇墓,颛雲沉默了。
颛陽在外和哥哥等了一會兒,到底忍不住了,他再度闖進去找人。
可颛雲沒弟弟那麽大膽。
面對厲皇,能不靠近就不靠近。而且他身邊還跟着上代雲陽侯的祖靈,更不敢随意前往帝墓。
等颛陽進入厲皇墓,他低聲問。
“祖父,您覺得昆昊還有救嗎?”
“厲皇哪懂什麽醫術?來找厲皇求救,肯定是爲了厲皇特有的東西。”
“絕神酒?”
颛雲前些年得到一個消息。地衣樓曾經前往思母宮刺殺,順帶潛入靈皇宮盜出一隻酒杯。
“看來,我們的猜測是對的。那隻酒杯是當年靈皇陛下服毒的杯子。”
所以,昆昊也中了絕神酒?那可有意思了。
……
颛陽這次進來,沒有受到厲皇阻攔。
但厲皇也沒引路,墓宮各種機關陷阱爆發,還有許多屍兵巡邏。
颛陽花了好一番功夫,才來到核心墓宮。
此時,彭禹和厲皇已經從棺室回來。
“怎麽樣?”
“沒救。”厲皇側躺在龍床上,懶洋洋說:“朕的帝屍救不了他,你們去靈皇宮。那裏頭,才是他正經的高祖爺。”
厲皇是昆昊的高祖伯,正巧出了五服,沒有直系血緣關系。
剛才實驗時發現,厲皇帝屍的确存在絕神酒抗體,但無法對彭禹奏效。不僅無法奏效,厲皇帝屍中的屍氣、陰氣,還會感染彭禹的身體,把他僵屍化。
“這小子身負昆吾聖體,還是去找他家高祖爺更妥帖。”
厲皇還有一個私心,讓他們再去靈皇宮,也可以看一看弟弟到底是何等情況。
當然,送他們出來時,厲皇将自己的炮台收走。
沒辦法,那些炮台放在盤古界中。而盤古界也被絕神酒污染。那盛放神酒的酒杯,已經落入盤古界的湖泊。
無窮無盡的毒素從湖泊蔓延,大地、空氣,最後是太陽和月亮。
盤古界在這一刻陷入衰滅之劫,處境比彭禹本體更凄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