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後,彭禹向神皇複命,并有意無意提及天水吳家的态度。
“他家整天扒着往咱們家送人,想要再現當年的輝煌。可惜……”
雖然是仁皇生母,吳妃早早病逝。二代神皇時期,羅氏天後最尊,也曾撫養仁皇陛下。所以在仁皇登基後,羅家依然後最強後族,牢牢壓着吳家。等女帝登基,自然是她的有蘇氏最得力。
幾代下來,天水吳家雖然把持天河軍團的部分兵權,但并不在金吾城的權力核心。
“皇兒要是看上了誰,直接讓他家送入房裏。挑三兩個即可,不可太上心。”
“咳咳……兒臣對這方面暫時沒考慮。”
“也是,年紀還是太小。”
拜托,要是在地球上,六十歲都快走到人生終點了,這還小?
彭禹暗暗腹議。
神皇:“朕已将那四個孩子追封東宮少官。唔……具體職位,你自己挑吧。”
東宮?
彭禹心跳加速,想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道:“父皇,兒臣并不想入東宮。”
“所以,朕也沒打算再冊太子。現在冊封,樹大招風,對你不好。”
昆烈在一份折子上畫圈,擡頭對彭禹道:“但名分不給,實際上的權利不能落。對外,也要讓大家清楚你的地位。”
“父皇,兒臣難當大任,無意神皇帝座。”
比起登基,修仙不好嗎?
“如果是以前,朕或許可以容你偷懶。但眼下的局勢,大昆需要一位強力的繼承人。縱觀你這些兄弟,論聰慧、論資質、論才情、論品德,誰能比得上你?”
“而最重要的,是鳳皇承認了你。那是神皇代代相傳的象征,祂選中你,你就是未來第十位神皇。”
乾元殿書房,唯有神皇和彭禹。
于是昆烈開誠布公,将自己的決定告訴他。
“你就是未來的神皇。雖然不能入主東宮,但行事需要多多思量,不可再輕易犯險。”
“追封東宮官員,是朕給你的權利,回頭你挑幾個四五品的官位給你那幾個伴讀。颛陽……你想給也可以給一個。”
反正都是名譽官銜,不立東宮,這些東宮官職都沒啥用。
不僅彭禹,神皇剛才還把太子太師一類的名譽職位抛出去當獎勵。
“是。”
見神皇心意已決,彭禹不再多言。
靜靜站在那裏,默默望着神皇批閱奏折。
“怎麽,你還有事?”
“父……父皇,兒臣好奇一件事。當年‘巫蠱之事’,爲什麽會把昭元殿的人一并滅口。他們在兒臣身邊,也和這件事有關嗎?”
兒子提及這件事,神皇皺起眉頭,神情不悅起來。
彭禹心情忐忑,生怕神皇突然翻臉。
不由自主,他握緊手上的戒指。
良久後,神皇放下筆,看向彭禹:“你出生後身子弱,你母妃用了某種祝咒讓你活下來。”
當日神皇震怒之下搗毀祭壇,後來憑借記憶中的印象,去搜查了一下祭壇上的部分花紋。
發現那是一種祈福咒術,是保護子女平安的咒。
“你剛出生時體弱多病,她日夜不合眼,貼身照顧,不曾假手于人。”
“後來你漸漸長大,身體安康……”
神皇很感歎。
昆吾聖體啊,這可是自祖皇以來,大昆第一個天生的聖體。誰也不知道聖體應該怎麽長大。靈皇的聖體屬于半路出家,天宮沒有任何的記錄。
“但凡事都有代價的。”
“皇兒應該知道,在你母妃入宮以來,直到你出生,天宮隻誕下一個女嬰。其他懷孕的妃嫔,不是滑胎就是難産。”
彭禹當然知道,那個活下來的女嬰就是七公主。唯一一個在貴妃獨寵時代生下來的公主。
聽到這,他不禁色變:“父皇懷疑,這背後是母妃所爲?”
看到男孩臉上的驚容,昆烈苦笑。
這種事,她絕對幹得出來。畢竟她可是魔道之中最有才情的女人。
“所以,當初朕派人封口,間接有了後面的風波。”
“那麽,母妃的死和世家有關嗎?”
“不清楚,但從今日起,所有人不可再談論此事,包括你。”
“這件事到此爲止。”
彭禹站在那,說不出自己是什麽心情。
貴妃爲了昆昊施展巫咒,坦白說,他并不感動,因爲那個活下來的孩子并不是自己。
最初震驚後,他徹底冷靜下來,重新審視整件事。
最後,他緩緩道:“那麽,兒臣可以問最後一個問題嗎?在‘我’出生之前,隻有皇姐一個人安然生下來。但在‘我’誕生後,母妃并沒有放棄巫咒。她依然在使用,因此代價仍在支付。那麽,昆晟是怎麽活下來的?”
“同爲父皇血脈,他怎麽能逃出母後的詛咒,安然存活?”
“那你想說什麽?朕誤會了你母妃?還是說,老七不是朕的血脈?”
“朕知道,你不希望自己的母妃是這樣一個人。但事實上,她做錯了。”
“這件事,你不用給她開脫。甚至朕當初爲了庇護她,滅口一群人。如今想來,也是錯事。”
神皇縱然喜歡趙貴妃,但也不得不承認。做出巫蠱之術的趙妃嫣,并不是一個好人。那是一個爲了孩子,可以犧牲一切的狠心女人。
“行了,此事不許再提。出了書房,不要告訴任何人。”
在兒子面前提及這件事,又把當年掩蓋的醜陋撕開,暴露自己愛人殘忍的一面,讓他心情很不爽。
神皇頭一次在自己面前搬出這種臉色,彭禹果斷閉嘴,告辭離開。
“等等——你先不要回思母宮。過幾天‘祥龍号’下水,你代表朕去屠龍軍團看一看。”
“是。”
回到住所,彭禹立刻寫下紙條。
但在送出去時,又遲疑了。
“現在送太招搖,恐怕父皇震怒,直接攔下銷毀。而且……”
這紙條要托付給誰呢?
關于趙貴妃坑害宮中嬰兒以保護昆昊這件事,彭禹是相信的。
和昆烈的想法一樣,一位出自魔道的頂級大佬。又是面對愛人和其他女人的孩子,她哪有什麽善意?
但這件事他隐約覺得不對勁,似乎有問題。
如果事情這麽簡單,趙貴妃又是怎麽死的?昆昊爲什麽一直躲着不敢露面?
“這件事不能讓颛陽來查。而且他整天搜查的面具人,可能就是昆昊。”
雖然彭禹不清楚,爲什麽颛陽執着于“昆昊”。但以他的上心程度,要是知道這件事和“昆昊”有關,肯定會死死追查下去。
萬一觸怒神皇,誰也保不了他。
“所以,還是讓颛雲來吧。”
……
“娘娘,娘娘,您再忍忍,陛下——陛下馬上就來了。”
“韶雯,我疼——我肚子疼。”死死抓住眼前侍女的手臂,自己咬牙問:“你告訴我,孩子到底怎麽樣了?”
“娘娘,您還是先顧着自己吧?”侍女焦急道:“您被龍後打傷,急需療養。”
自己還想說些什麽,但眼前一黑,再度昏過去。
隐隐約約,聽到韶雯和門口人的說話。
“袁将軍,陛下了,陛下怎麽還沒來?”
“陛下已經将太醫們派來。姑娘放心,那是陛下自己的禦用太醫。”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他爲什麽不來?”
“娘娘爲了他,自己跑到東海救人,如今連……連小殿下都保不住。他這個做丈夫,做父親的,到底在哪?”
“姑娘,眼下是行軍最緊要的關頭。陛下正親自帶人對峙龍皇,真分不開身……”
哄——
燭火熄滅,魔妃自迷夢中醒來。
門口一位侍女進來點燈。
“娘娘,您醒了?”
“不必點燈了。”魔妃起身,讓侍女給自己梳妝:“夢到一點過去的事,睡不着了。朝妤呢?叫她過來。”
很快,蕭朝妤來到寝室。
看到師尊一身暗金色花裙,披發坐在鏡子前貼額飾,蕭朝妤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怎麽,爲師今天打扮不好看嗎?”
“師尊美貌無雙,這些所謂的裝扮,不過是錦上添花。”
蕭朝妤走過去幫忙,巧妙提及最新消息:“師尊,金吾城傳來消息,神皇向各大世家賠罪,将當年滅口的那些世家子統統給了追封。”
“服軟?這可不是他的脾氣。不過……他一心效仿祖父景皇,也的确是他幹得出的事。”
聽到這個消息,魔妃動作停下,将翡翠花墜扔回匣子。
是啊,他的偶像是祖父。他不希望自己成爲先帝,所以我們年輕時才會陰差陽錯,才有眼下的局面。
對他而言,大昆神朝才是第一位的。
閉上眼,魔妃身上的氣息越發幽邃。
緊接着,她身上出現日月之光,推演昆吾天帝經第六重“日月經天”。
蕭朝妤透過鏡子,看到魔妃胸口的血玉。
如果彭禹在此,可以清楚感知到:血玉和他身上的昆吾神脈氣息一緻。
收功後,魔妃遙遙望着月空。
快了,還差最後一點。再過一段時間,本宮就可以跨入第六境。到時候,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複仇。
……
大地深處,虛無缥缈的幽冥國度。
鬼帝幽幽睜開眼,往人間看了一眼:“想要重新跨入第六境,必須用同源之力淨化雜質。天宮……”
靈性海洋的第一尊分靈已經回歸天宮。鬼帝自然不敢去天宮和神皇以及某些隐秘存在争鋒。
所以,他的目标隻能是靈皇宮。
“必須快點将靈皇宮破開,奪取靈心的力量。”
張開手,造化道人賦予的祝咒力量顯現。
雖然沒有自己要求的那麽多,但地風水火刀兵咒術等各種攻擊的抗性全部提升到滿值。
同時,自己最關心的那一條祝福——不被後裔所傷。
造化道人也給出來。
有這條祝福,自己可以不懼神皇的攻擊。
“當然,前提是重新獲取昆吾神脈。”
……
北地,漆黑一片的妖皇殿轟然亮起燭光。
妖皇今天也穿着暗金色長袍,和魔妃同款。同時,他帶着一張鐵面具,晃晃悠悠來到王座前。
殿内站着兩位使者。
“參見陛下。”
“免了。喝杯茶,就早點回去吧。”
“陛下,關于我們雙方結盟的事——”
“暫時不談。”妖皇打斷使者的話:“你們說,九重天崩,就是神朝崩毀的開端。但是……眼下的大昆神朝氣運昌隆。昆烈不肖其父,更似景皇。在他的領導下,本座隻看到神朝蒸蒸日上。隻看到你們道界的危機。”
“所以,本座爲什麽要跟你們一起冒險呢?”
“鮮花着錦,烈火烹油。眼下大昆雖然勢大,可未必長久。此盛極而衰的道理,陛下理應知曉。”
“在不久的将來,陰氣沖霄,魔星貫空。那便是神朝崩潰之始。陛下,我們和您聯手,不是爲了針對大昆,而是爲了救世。”
“以大昆的局面,根本無法挽救我們的宇宙。能拯救這一切的,唯有天道化身的道子和陛下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