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博神魔棋是一種規則複雜的古棋。
棋子的類型有六種:【神】【魔】【妖】【仙】【鬼】【靈】。
棋盤上的地形有四十九種:【山地】【平原】【河流】【鹿砦】【城池】【虛空】…
棋盤上的天象有二十四種:【雨】【風】【旱】【災劫】【天祝】【空震】【流星】…
此棋涉及天、地、人三方變化,随着戰局進行,雙方棋子或因厮殺減少,或因特殊條件增多。戰到最後,雙方棋子往往不止最初數量。
規則甯凡都懂,甯凡不懂的是,爲什麽下個棋會下得天崩地裂。
誰來解釋一下,西宮島爲何會被突然出現的洪流淹沒?
誰來解釋一下,洪水滔天的西宮島,爲何眨眼之間,又變成了沙漠古城?
誰來解釋一下,棋局的中心,爲何随機刷新了一隻混沌巨獸,無差别殺戮雙方棋子?
誰來解釋一下,這裏動靜這麽大,爲何西宮修士們沒有任何反應?
就好似那些人完全看不到這裏發生的事…
“果然,我看到的一切,都是棋局衍生的幻象,這幻象并非人人都能看到。我之所以能看到這些,恐怕與我身上的【靈】字符文有關…”
甯凡若有所思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前天崩地裂的幻象通通消失了。
天地不曾崩潰過。
二女也不曾将整個府邸、整個西宮島當成棋盤。
果然…都是幻象…
從始至終,北小蠻與北清寒都坐在後花園的涼亭中,以一個造型古怪的三十三寸盤對弈六博;棋盤兩邊站着雙方的侍衛,喋喋不休,贊個不停。
“原來是這樣。”
“這一手太妙了。”
“厲害厲害。”
“好激烈,連眨眼的時間也沒有!”
“太沉重了,這就是真正的六博嗎!”
甯凡沒有理會旁人議論,隻徐徐走近涼亭,眼中青芒微閃,看那古怪棋盤。
在他盯住棋盤的瞬間,棋盤内部似傳出成千上萬的巫祝聲,直接傳入他的腦海。
霎時間,甯凡胸口【靈】字閃起黑芒,心神則有了離體的趨勢,似要被生生吸入棋盤之中。
好在他此刻有所防備,内心一定之下,心神自是輕易守住,沒有再度迷失在棋局營造的幻象世界。
饒是如此,甯凡仍是暗暗驚訝,這世間能讓他心神失守的寶物可不多,這古怪棋盤似乎有些不簡單呢。
并不是棋盤本身有什麽厲害之處,厲害的,是棋盤内部的古老巫祝聲…
這是甯凡頭一次領教真正的六博神魔棋。
之前他和北小蠻下的,隻是普通的六博棋,鬥的是雙方棋藝。真正的六博神魔棋,原來需要進入棋局内部厮殺…
…
北小蠻輸了。
她和北清寒連下九局,居然輸了八局;唯一赢下的最後一局,還有北清寒故意相讓的嫌疑。
好歹赢了一把,可北小蠻哪有半點開心,“可惡!最後一局你在讓我!”她這是看出來了,自尊深深受傷!
“可可可可,前八局也讓了哦,隻是似乎讓的不夠呢,害你連輸了八局,所以第九局隻好多讓一些了。愚蠢的妹妹呦,你對力量根本一無所知呢…”北清寒團扇擋着嘴,陰陽怪氣笑道。
“可惡可惡可惡…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好可惡!”
“可可可,你輸了,所以你家小凡凡,姐姐不客氣的收下了…”
“不、不行!隻有小凡凡,隻有小凡凡不可以輸給你!”北小蠻幾乎急哭了。
“人沒有犧牲就什麽也得不到,爲了得到什麽東西,就需要付出同等的代價…可可可,你可以付些代價,來交換這個小男人呀…”北清寒柔指挑起了北小蠻的下巴。
北小蠻俏臉一紅,氣呼呼拍掉北清寒的鹹豬手,“你、你想怎麽樣…”
北清寒沒有直言,而是耳語了一番。
聞言,北小蠻直接氣炸了,“開、開玩笑!你居然讓我給你當貼身丫鬟!還要當三天!”
“可可可,你擁有拒絕的權利。若你不願,姐姐也可以讓讓你,直接将你小男人還給你…”
這下子輪到北小蠻不願意了!
“丫鬟就丫鬟!我不需要你讓!是我的東西,我就要堂堂正正拿回來!”
于是乎…
北小蠻非但沒有搶回甯凡,連她自己都栽在北清寒手中,成了北清寒爲期三天的貼身丫鬟。
…
所謂的貼身丫鬟,不僅要負責主人的衣食起居,必要時,甚至要負責給主人暖床。
北清寒愛潔,活着的樂趣就是不停打扮自己,以及洗澡。
作爲貼身丫鬟,北小蠻不得不連洗澡都一起服侍。天知道她爲什麽服侍着服侍着,就被二姐一把拉下水一起洗了。
浮滿花瓣的水池中,北小蠻氣呼呼地和北清寒打鬧了一番,鬧得累了,直接四仰八叉睡着在北清寒床上,反而要北清寒給她服侍更衣。
直到北小蠻呼呼睡着,北清寒才一改捉弄的表情,露出難得一見的寵溺眼神,給北小蠻小心折好被角。
“真是個可愛的妹妹…欺負小蠻果然比欺負小璃更有趣。”原來北清寒還是個變态妹控。
從始至終,甯凡沒有幹涉這對姐妹的胡鬧,見二女都睡着,他便也收回神念,不再探聽。
當年殺戮殿收徒大典上,他誤以爲北清寒待小蠻不好,故而曾對北清寒下過重手。
如今則不會這麽想了,這姐妹二人,分明親密無間,感情極好。姐姐捉弄妹妹,并不需要他護短啊…
甯凡久違地感到了一絲安靜。
月色入戶,甯凡推門而出,坐在花園涼亭中,恍惚間竟不覺身在北天,仿佛仍在雨界一般。
唯一遺憾的是,他一直等到半夜,元瑤都沒有再回來找他,莫非又在避他不成?這女人,難道隻有喝得醉醺醺時,才肯把真正的心意展現在他面前嗎…
倘若真是如此…
那下回見了面,便再一次将她灌醉好了…
左右無事,甯凡從天空中攝下一縷月光,指地爲燈,借由月光照明,取出假道經翻看起來。
時而又取出全知老人所送的神通玉簡,細細研究其中的兩儀宗絕學神通。
以甯凡眼界,等閑神通自是看不入眼,能讓他重視的,隻有兩儀宗鎮宗級别的絕學。
【一氣封仙鼎】(缺)
【雲龍三現術】(缺)
【梅花影落飛神劍】(缺)
【三世火元之術】(缺)
【六丁六甲之陣】(缺)
【九轉玄功】(缺)
【八仙護海不朽神識】(缺)
【七尺魔種】(缺)
【五行混元體】(殘)
【兩儀四象之術】(殘)
【太極生滅境】(殘)
…
或許是全知老人記憶不全,他交給甯凡的神通玉簡,記載的兩儀宗神通并不完整。
絕大多數的鎮宗絕學都缺失,隻有三種鎮宗絕學沒被全知老人遺忘,但也記得不全。
這讓甯凡頗感遺憾,他是對普通的神通法術不感興趣,但若是那種逆天神通,則例外。
那什麽雲龍三現術,居然是一種閃避類絕學,若修至大成,甚至可憑護體雲氣強行閃避掉涅聖全力一擊!
太實用了好嗎!
其中包含的雲術手段,更是甯凡近來感興趣的東西!
可惜,此術缺失,無從修煉…
那什麽三世火元之術,居然是一種養火之術,可将自身火焰培養至第三步威能!
倘若甯凡能修出個第三步魔火,還不是在幻夢界橫着走?
可惜,修不出,因爲功法缺失…
還有那七尺魔種,一旦修成,可令古魔修士的精氣爆發出七倍以上威能,一旦修成,古魔破山擊瞬間強上七倍!
還有那九轉玄功,功成之日,可肉身成聖,輪回不滅,堪稱逆天!
還有那不朽神識,隻聽名字就知道有多逆天了…
“我本以爲,自己的逆天手段已經算是多的了,沒想到單隻一個兩儀宗,就有這麽多逆天傳承。身爲兩儀宗之祖,兩儀聖全盛時該是何等厲害的人物?真是令人神往。”
甯凡感歎不已,恨不能與兩儀聖生在同代,瞻仰一下兩儀聖的風采。
感歎之後,他開始細細研究僅有的三種兩儀絕學。
首先是太極生滅境。
以他的悟性,領悟此術不難,難點在于沒有足夠的陰陽二氣施展此術,不得不将此術暫時擱置一邊。
其次是兩儀四象。
甯凡蓦然發現,原來這兩儀四象還是太極生滅境的前置技能,隻要修成兩儀四象,貌似就能獲得足夠的陰陽二氣。
初步修成兩儀四象需要一大堆的仙料、藥材,而這些,好巧不巧正是全知老人令他去搶的東西。
那些不值錢的東西居然真的有用?
“難怪我離開地淵時,全知前輩瘋瘋癫癫,令我将那些東西全部帶走,甚至還給我補了仙料靈藥…”甯凡笑了笑。
莫非從一開始,全知前輩就想幫他修成兩儀四象?
倒是誤會他了。在此之前,甯凡真以爲之前的踢宗,是在瞎折騰呢…
隻要修出兩儀四象,便有足夠的陰陽二氣發動太極生滅境…太極生境可打開全身限制,太極滅境可不死長存,生滅合一,便是修之極緻…便是,太極!
“材料已經備齊,兩儀四象我可以自行修煉,雖說此術殘缺不全,好在缺失的并非關鍵之處。以我悟性,未必不能自行補全缺失的部分。唯一麻煩的是,兩儀四象居然也有前置神通…”
五行混元體!
倘若不修成五行混元體,便無法修成兩儀四象,更無法進一步修煉太極生滅境。
這三種神通,竟是環環相扣,由淺至深的關系!
修煉五行混元體,需要先修小五行體,再修大五行體,最終令大五行體進一步進階,成爲混元身。
混元身的進階方向并非固定不變的,而是每個人都不同。
根據玉簡介紹,當年兩儀聖進階的混元身,名爲元磁極滅體。
全知老人進階的混元身,名爲陰陽幻光體。
不止是名稱上不同,混元身的能力更是有着天差地别。
好巧不巧,甯凡同樣修有大五行體,倘若他的大五行體進階,不知會進階出什麽樣的混元身。
“混元身什麽的,應該多少能令我的實力提升一些吧,倒也不是全無用處…”玉簡當中對于混元身的介紹不多,故而甯凡不清楚混元身的具體強弱,期待不是太大。
考慮到修煉混元身,需要尋一處混元之地,甯凡不得不取出搜寶羅盤,定了北天所有混元之地的方位。
而後身形一晃,悄然消失于西宮島的夜色中…
北清寒府上侍衛,哪有本事感應到甯凡的行蹤,自是絲毫不知甯凡居然悄然離去。
…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是北天流傳極廣的一句詩句,描述的是北天廣寒宮的美景。
廣寒宮是上古宗門,卻早已沒落,不複往昔榮光。古時的廣寒宮好歹誕生過仙帝強者,且與古天庭關系匪淺,但自古天庭覆滅後,廣寒宮的仙帝強者亦随之失蹤。之後廣寒宮再無仙帝誕生,每一代僅有萬古老怪坐鎮。
到了這一代,坐鎮廣寒宮的,隻剩下一名二劫仙尊——當然,若是算上避天棺裏的古修士,廣寒宮仍舊是一處不容小觑的勢力。
廣寒宮中,有一處月祖魂泉尤其出名,是廣寒宮的最高禁地。
沒人知道月祖魂泉有多深,從古至今,下到泉底的廣寒修士,就沒有再上來過的,一個個全都死在了裏面。
也曾有某個北天準聖對月祖魂泉好奇,想要前往一探,可那名準聖仍舊沒有下到泉底,就逃了出來。當時那名準聖肉身毀滅,隻剩元神僥幸逃脫,觀者皆驚。
所有人都在好奇,泉底究竟藏了什麽兇險,竟能讓堂堂準聖狼狽逃跑。
有人開口詢問,那名準聖隻是緘口不言,但還是有人從那名準聖逃跑的元神之上,感受到了混元的氣息。
混元者,元氣未分,混沌爲一,元氣之始也!
幻夢界的天地元氣并不是憑空而來,而是從千千萬萬的混元之地誕生的。
當時就有人斷言,廣寒宮的月祖魂泉怕也是一處混元之地,且還是混元之氣極濃的那種,非等閑修士可以踏足。
至此,再沒有哪個瘋子跑進月祖魂泉一探究竟了。久而久之,越來越多的人忘了月祖魂泉的存在,不再提及。
唯有廣寒宮的長老們知道,月祖魂泉并不是混元之地那麽簡單,這裏不僅僅是幻夢界一切幻夢開始之處,更是某個無上存在寄予思念的地方。
【君問歸期未有期,十年朝月漲秋池;還君明月雙淚垂,恨不相逢月上時】
這幾句話,記載在廣寒宮的隐秘卷宗之中,貌似是創建廣寒宮的人留下的話。
可沒人知道廣寒宮的始祖是誰。
這簡直太奇怪了,一般的宗門,往往會留有始祖的畫像,可廣寒宮,居然沒有這麽做…
這也導緻後人對廣寒宮始祖一無所知,放眼整個北天,都沒人知道廣寒宮是何人創建。
今夜,又是廣寒宮月夜傳道的日子。
廣寒宮與其他宗門不同,長老開壇講法,往往選在黑夜,而不是白晝。
這自然是因爲一宗弟子皆修月光之道,而月光,隻存在于夜晚。
此刻,數千名廣寒宮女弟子席地而坐,圍成一個圈;坐在中心的,是一個舍空修爲的藍衫女修。
她是廣寒宮的傳功長老,人稱寒舞仙子。
寒舞仙子已講了一個時辰的課,一番傳道之後,衆女弟子神情各不相同:有人神色歡喜,似有明悟;有人神色茫然,顯然聽不懂她所講的東西。
“弟子有一事不明,請傳功長老爲我解惑?”忽有一名女童模樣的女弟子站了起來,怯怯道。
“不要怕,是哪裏不懂,但說無妨。”寒舞仙子清冷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笑得不染人間煙火。
“我廣寒弟子皆修月光之道,可時至今日,弟子仍然不明白,何爲月…”
“何爲月?這個問題倒是很有深度,完全不似你能問出的呢。”寒舞仙子美目微詫,繼而贊許地點點頭。
她看得出來,提問的女弟子已經處于突破煉虛瓶頸的關鍵時刻,心中疑惑若能解決,煉虛期指日可待。
“你問的,是真虛吧。也難怪你會疑惑了,我等身處的世界,既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那這月光,究竟從何而來?本質又是什麽東西?答案其實就在這月祖魂泉裏,你修爲尚低,有所不知,四天九界的月光,其實都是從此泉散出,繼而投影至婆娑世界…可魂泉之中,到底也隻是有月光罷了,泉底是否沉沒着真正的月,誰也不清楚。月是否真的存在,月是真是假,莫說是你,就連本長老也無法确定。這,便是真虛,世間真虛,你根本無法事事看透,更不可能事事驗證,真虛隻在你心中一念…”
“真虛隻在一念…”那名女弟子目光茫然,坐回地上。她隐約懂了,但還是有什麽地方不明白,若能徹底明白,她便可真正突破煉虛期的窺虛之境了。
那名女弟子剛坐下,不多時,又有一名美婦模樣的女弟子站了起來,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後問道,“弟子也有一事不明,弟子同樣想問,何爲月…”
這是一名臨近突破渡真境的弟子,是整個廣寒宮弟子當中,修爲最高之人,一旦突破渡真境,她便有資格成爲廣寒宮長老中的一員。
她雖然也問何爲月,不過寒舞仙子知道,這個問題和之前那個并不相同。
“你問的也是真虛,不過側重的不是虛,而是真。你對于月之存在沒有迷惑,可卻無法在心中,勾勒出月的真正模樣。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屬于自己的月,那是比性命更重的東西,那月,便是你的道。倘若你看不清泉水中的月光,并不是因爲月色模糊,而是因爲心亂了,風起了,攪碎了水中月。尋道者朝生夕死,護道者視死如歸,你缺的不是道悟,而是覺悟…可是聽說了突破渡真的危險,故而有些懼怕…”
“是、是的…弟子聽說渡真艱難無比,數十人中,未必有一人能夠成功,且踏真橋時一旦出錯,便會,便會…”女弟子慚愧道。
寒舞仙子笑了笑,“會害怕也是人之常情,你隻是還沒有找到那個值得你性命相托的人或事,當你找到了,你便不會恐懼了。近來不要閉關苦修了,多出去走走,或許會有什麽際遇,令心境有所不同。”
“弟子遵命。”女弟子若有所思地坐回地上。
可旋即她又難爲情得站了起來,“弟子可不可以看一眼長老的月…”
“這…”
寒舞仙子猶豫了片刻,終是變化出了自己的真橋,橋下河水中,有月色空濛,那月色是她的道。
從前那月色十分純粹,透着一絲孤獨的意味,但自從去了一趟蠻荒之後,那月色之中,似乎多了其他什麽。
“咦,那月色之中,似乎有一個影子…那人影是誰,莫非是對寒舞長老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是男子還是女子…”有女弟子眼尖,發現了什麽。
“當然是…女子。”寒舞面色微紅,卻很好隐藏了表情,擡手将真橋收回。
“什麽啊,原來是女子,真掃興…”一些女弟子失望道。
“那,寒舞長老心中,有沒有哪個男子是尤爲特别的?”仍有一些性格八卦的女弟子不甘心,把話題帶偏了。
“…”寒舞仙子大感無奈,這讓她怎麽回答。
“果然有!是誰是誰,長老從來都對男子不假辭色,能令你尤爲重視的,究竟是誰!說說嘛!”一些年輕女弟子頓時叽叽喳喳起來,果然對于她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談情說愛比悟道更有意思。
“你們呀…”寒舞仙子苦笑不已,或許是被這些小姑娘勾動了心思,她的眼前,依稀浮現出一個白衣青年的影子。
當初正是那個青年,于蠻荒大亂之中救她性命,卻又拂袖而去…
那個青年自稱是叫甯凡,但或許,遠古大修趙簡才是他的真正身份吧…
“那人是什麽樣的人…”衆女弟子叽叽喳喳問道。
“他,他是一個好人。”
“嘻嘻,那敢問長老,對方究竟哪裏比較好,果然是那裏比較好,比較大麽…”
“…”寒舞仙子哭笑不得,難道她真的老了,跟不上這些小姑娘的思維了,她竟無法秒懂小姑娘們說的什麽意思。
好不容易想明白了其中意思,卻又鬧了個大臉紅,她和趙前輩才沒有這樣那樣的關系呢,怎麽可能知道趙前輩那裏大不大、小不小…這群小丫頭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啊!
“莫非不是器大,而是活好?嘻嘻嘻,說說嘛說說嘛,我們想聽,真的真的…”
一個少女模樣的女弟子正調侃着自家傳功長老,忽得一個不慎,腰間荷包掉進了月祖魂泉。
這個倒黴少女叫做樊小月。什麽叫樂極生悲,這就是了。
那荷包意義十分重要,是她娘親留給她的最後遺物,怎麽就掉了呢!
且,掉哪裏不好,非得掉進月祖魂泉,這下好了,掉進這裏的東西,準聖都不敢去撈,她的荷包再也拿不回來了!
嗚哇!
傷心之下,涉世未深的樊小月,直接跪在湖邊哭了起來。
“…”寒舞仙子真不知是該感到同情,還是該感到好笑了。
堂堂修士,竟連一個荷包都拿不住,還跪在地上哭得稀裏嘩啦,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溫室裏養出的修士,果然性格柔弱了些,和凡人小姑娘簡直沒區别啊…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再等等,說不定那個荷包自己就浮上來了…”寒舞仙子明明想要責備一二,話到嘴邊,竟然成了安慰,且還胡編了自己都不信的鬼話。
“長老,你騙人…”樊小月抽噎了幾下,弱弱道,顯然她雖然性格軟弱,卻也不是傻瓜。
“總之你别哭了,改天我找人給你打撈你的荷包,哭哭啼啼像個什麽樣子…”不行了,編不下去了,她根本找不到比準聖還厲害的人,冒死下水打撈一個平平無奇的荷包…
“真、真的…”樊小月滿含希冀。
忽然間小姑娘想到了什麽,大喜過望,對着月光直接拜了下去。
“對呀,我可以求人幫我打撈荷包呀,傳說中,這月祖魂泉是準聖都不敢輕易踏足的地方,但若是遠古大修,應該就能踏足了吧!内事不決問前輩,外事不決問真君!天靈靈,地靈靈,道德真君快顯靈,求求您老人家幫我打撈荷包吧,那可是我娘親留給我的唯一遺物呢!隻要您老人家辦成此事,小月願以身相許,童叟無欺!”
靜。
周圍死一樣的寂靜。
所有廣寒宮弟子都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這個小姑娘。
完了,這小姑娘沒救了,她肯定是聽那遠古大修趙前輩的故事聽多了,居然被洗腦成了趙前輩的信衆。
如果拜一拜月亮,就能求來那位遠古大修幫忙,世人早就把月亮拜爛了!
如果以身相許就能請來那位遠古大修,北天不知有多少女修願意倒貼…
堂堂遠古大修要有多閑多無聊,才會跑來撈一個小姑娘的荷包啊!
“咦,那人是誰,爲何可以站在月祖魂泉的水面,竟沒有沉下去?”
忽有眼尖的女弟子,發現了一件詭異的事情!
樊小月才剛剛拜完月亮,月祖魂泉的水面上,就憑空多出了一個白衣青年!
沒人知道那白衣青年是如何無視廣寒宮的護宮大陣,直接降臨此地的!
當部分同樣身爲趙簡信衆的女弟子,從儲物袋中取出畫像比對後,驚喜的發現。
來人居然真的是道德真君趙前輩!
天呐!
趙前輩居然仁義到了這種程度,竟聽到了少女的祈禱!
什麽叫勿以善小而不爲,這就是了!
居然願意爲了打撈荷包這等小事,跨越星空而來。這是怎樣的古道熱腸,怎樣的感人肺腑!
“是、是趙前輩,他聽到我的呼喚了,他居然真的願意幫我!前輩踏月而來,隻爲撫平少女心中的傷痛…好暖!好帥!”樊小月一秒變成花癡。
越來越多的廣寒宮弟子加入到花癡隊伍,朝着月祖魂泉水面的甯凡頂禮膜拜,大呼小叫。
這可是遠古大修啊!
而且這麽帥,這麽暖,花癡一下也不過分啊!
唯一沒有變花癡的,隻有寒舞仙子。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水面,怎麽都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地,以這樣一種方式,再次見到那個舍己爲人的前輩。
雙目一時間,竟有微微水光,而不自知。
“甯…不,趙前輩,原來虔誠禱告,真的能叫你呼喚來麽,我竟從來不知…若早知如此,我或許,或許早就…”
“寒舞仙子誤會了,這其實隻是一個巧合…”
甯凡一時尴尬無比。
他不過是想趁夜偷入廣寒宮魂泉禁地,借用此地混元之力成就自身混元身。
殊不料,廣寒宮女弟子一個個半夜不睡覺,全都聚集在魂泉旁邊,他才剛來此地,就被一大群人目擊到了。
且貌似還鬧出了什麽奇妙誤會…
他怎麽可能爲了打撈一個陌生少女的荷包,大半夜不睡覺到處助人爲樂?這些小姑娘的腦洞要不要這麽大?
那種濫好人,修真界根本沒有;就算有,是誰都不可能是他…
話說那些人口中的道德真君,是怎麽一回事…
還有那個丢了荷包的小姑娘,身上似有一縷氣息,令他微微失神,這種感覺,和當初遇到司盈月、蘇滿月、林晴月好像…
眼見少女們的呼聲越來越多,竟吵得整個廣寒宮燈火通明,甯凡微微一歎,沒有繼續思考樊小月身上的奇怪。
最近面對的二貨太多,他次次都要解釋,已經太累,實在不想再多說什麽了。
此刻也不是叙話的時機,故而他縱然遇到故人,也不好和寒舞仙子多聊,隻朝着寒舞仙子微微點頭示意後,直接一頭紮進月祖魂泉之中,躲了個清淨。
他是要忙着修煉去了,混元身踏入門庭,并不需要太久,他還打算初步修出混元身以後,連夜趕回遺世宮呢…
可旁人不知道他的想法啊!
無數少女感動到落淚好嗎!
問天下,有幾個名宿老怪會回應少女的卑微請求?
隻有趙前輩一個!
盛名之下無虛士,道德真君這名号,趙前輩當之無愧!
“月祖在上,請你保佑趙前輩平安無事!”那些知道月祖魂泉可怕的女弟子,一個個跪在地上,朝月光虔誠禱告,隻爲替甯凡祈求平安。
…
甯凡一面朝泉底下沉,一面無語。
他最近是氣運太好了麽,怎麽走到哪裏,都有人傳唱美名…
世人忙碌,隻爲名利,他什麽都不做便能名利雙收,明明應該高興才是,可爲何内心深處會有淡淡的尴尬…
考慮到此地乃是一處混元之地,頗有兇險,甯凡沒有再胡思亂想,隻将心中雜念通通掃去,開始朝着月祖魂泉更深處下潛。
随着他下潛到足夠深度,水中終于開始出現細微的混元之力。
這些混元之力直接接觸的話,其實是對身體有傷害的,便是準聖層次的體修,也不敢直接吸收混元之力入體。
好在甯凡方一運轉五行混元體的法門,那些混元之力便朝着身體瘋狂湧入,哪有半點傷害,分明成了大補之物。
甯凡的大五行體早已困于瓶頸多年,恰似一棵急需養分的樹;驟然得到混元之力這股甘泉滋潤,那堅不可摧的瓶頸頓時有了一絲松動。
但也隻是一絲而已。
這等程度的混元之力,遠遠滿足不了混元身的修煉需求,他必須潛入更深處,借用更多的混元之力突破自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