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室之中,暗然生香,一個一塵不染的聖潔女子,秀美緊蹙,在木盆中沐浴。
微微的霧氣,蒸開,讓此女的肌膚難以看清。
而此女,心頭一事,始終難以放下。
在這一刻,門扉卻響了,門外傳來甯凡笑聲。
“思思,你哪裏不舒服,可需要主人爲你看看?哦,有水聲,你在洗澡麽?我進來了啊”
“等等!”
思無邪立刻一抿唇,一躍出了木盆,法力一蒸,水漬已幹,素手一招,一件件衣物被其招入手中,匆匆換上。
似乎因爲心思紛亂,衣扣都扣錯了一個,不過也來不及重穿,因爲甯凡,已推開了房門,并臉含笑容,和上門,一步步逼近思無邪。
“好香,洗的很幹淨,不錯聽紙鶴說,你不舒服,喊我來幫你治病,但看起來,莫非你是想誘惑主人麽?是心病麽?”
“不要碰我!”
面對逼近的甯凡,思無邪面色微微緊張,一抖衣袖,一柄劍影浮現掌中,直指甯凡胸口,而甯凡則收住腳步,臉上不再調笑,暗暗歎了口氣。
果然,此女恢複記憶了不再是那個與紙鶴一起犯傻、做夢都渴望自己與她行周公之事的無知小丫頭了。
“思無邪,你果然恢複記憶了說吧,你想如何?”
“我要化嬰丹,若你不給我便殺了你!”思無邪眼中,有一絲寒芒。
所有的記憶,都已恢複,她記起,是眼前的青年,一手覆滅天離宗,并将其羞辱、囚禁,抹消記憶,制成靈愧。
而自己失去記憶後,竟如同婢女一般,恭敬服侍此男子這讓思無邪,備感羞辱。
她每每恢複一絲記憶,對甯凡的殺心,便更重一些,甚至此刻,被甯凡調笑輕薄,她恨不得一劍将甯凡穿胸刺死,不過她的手,在顫抖
這顫抖,沒有逃過甯凡的眼睛。此劍,不過中品法寶,甯凡煉體境界,已然銀骨,此劍,根本傷不到甯凡一分一毫最讓甯凡在意的,是思無邪的态度。而他之所以進門調笑,不過是掩飾其内心一絲緊張
從本心而言,甯凡不願意看着思思重新變成仇人思無邪但看起來,這願望已是奢望。
“你要化嬰丹?這是你當日在甯城,助我一臂之力的原因麽?”甯凡歎道。
“是!不然你以爲呢!”
“可以,化嬰丹我正好多了一粒紫陰老魔死了,他的丹,歸你”
甯凡微微閉上眼,一拍儲物袋,取出一個精緻的玉盒,抛給思無邪。
“化嬰丹你已得到,接下來,你準備如何?”
“哼,看在化嬰丹的份上,我便饒你一命,從今日起,我們兩不相欠”思無邪似有些氣弱。
“你要走?你不想殺我?是不敢,還是,不忍”甯凡忽而睜開眼,盯着思無邪雙眼,仿佛要從中,找出思思的痕迹。
“哼,我隻是懶得殺你而已,你莫要再糾纏于我!否則我便殺了你!”
“你,殺不了我”甯凡屈指一彈,彈在思無邪手中長劍之上,那長劍一顫,旋即頓時碎成一片片彈指碎劍,唯有煉體境界突破銀骨,才可能做到一指碎了思無邪法寶,甯凡順勢一攬,将思無邪半攬懷中,狠狠一摟,而思無邪震驚的發現,在甯凡懷中,她堂堂金丹巅峰高手,竟然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你怎會如此厲害!一年之前,你連我的舞袖攻擊都擋不住的還有,松開我!否則”
“放心,思無邪,這個擁抱,不是抱你,而是抱思思的你走吧,我不留你,也不再抹消你記憶不過,若你敢對甯城不利,對紙鶴不利,日後我飛升四天仙界,會讓所有人知道,瑤池聖女,曾在我懷中,掙紮!”
甯凡威脅的話語,沒有絲毫殺意,但聽在思無邪耳中,卻立刻俏臉色變。
“你敢!你若敢毀我本尊清名,我就我就”
思無邪,淪落在甯凡的懷中,根本無法掙脫,而對甯凡的威脅,更是悲哀的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威脅甯凡一二。
瑤池聖女,必定是聖潔女子,容不得一絲亵渎,莫說自己曾被甯凡看個精光,莫說是此刻的擁抱,便是被男子碰到一個手指,都是大罪
不甘但即便恢複記憶,思無邪竟仍不是甯凡對手,甚至逃不開他的懷抱。
但便在這時,甯凡卻松了手,随意坐在一旁桌案上,傾倒玉壺,喝起酒來。
“你走吧,在我改變心意之前”
他背對思無邪,破綻全開,但思無邪卻感到,即便是背對自己的甯凡,一旦自己再出手攻擊,甯凡殺自己,輕而易舉。
而她既下不了手殺甯凡,也并未想過對甯城不利她仍是思思,一個獲得了思無邪記憶的思思,她不會傷害紙鶴
她沒想到,自己從甯凡手中索要一顆化嬰丹,如此輕易,原本的數個威脅,似乎都用不上了。
而她亦未想到,甯凡實力遠超自己,竟會放自己離去憑甯凡的實力,抹消自己記憶,重新制成靈愧,應該不會很難的
她猶有不信,帶着濕漉漉的發絲,出了門,果然,甯凡并未阻攔。
“他爲何不攔我,不殺我”思無邪足尖一點,騰空而去,而甯城所有魔修,無一人追擊他。
任此女,乘月而去。
思無邪去後,南宮自門外陰影處,走了進來,望着飲酒的甯凡,不解道。
“少主,就這麽放走此人,合适麽?此人可是天離宗主,與我甯城,與七梅,有着血海深仇”
“血海深仇?那倒不至于,她對我的仇恨,僅僅是覆滅天離、毀了她的計劃,我不知她分身下界,有何謀劃,亦不想知道,但可以确定,一個四天之上的大人物,區區下界天離宗門,不過是一個小事有她的清名爲要挾,她不會做出過激之舉,甚至,按她的個性,會逃得越遠越好,生怕我反悔,将其捉回”甯凡仍在飲酒。
“少主,這些話,并非你的心裏話”南宮皺眉道。
“哈哈,什麽都瞞不過你!我舍不得殺她,不不是舍不得殺思無邪,而是舍不得殺思思若我再次抹消她記憶,或許會将思思一并抹消罷了,如此就好,此女翻不起大浪,我的仇人,遠比這思無邪可怕南宮,這十日,我暫時離去,十日後,我會回來”
這一刻,甯凡放下酒杯,出了門,消失在夜色中。
思無邪的恩怨,如此了結便好,接下來,還有一些瑣事,需要處理。
很繁瑣,讓人難以割舍的事情。
而屋内,南宮深深一歎。
“少主不夠冷血但,或許這才是主公收其爲徒的原因麽?”
七梅城的風雪中,一個青年,獨自踏雪而來。
他内襯白衣,外披黑氅,黑氅之上一根根黑羽好似披風,讓這瘦弱、蒼白的青年,無形中多了一股豪氣。
在其踏足七梅城的一刻,城門之處,立刻有數十個魔修,如臨大敵。
這青年的氣息,他們竟一絲一毫都感知不出,即便是青年走到城門近處,他們也隻能肉眼看到青年,根本無法感知一絲氣息。
此人是誰?!難道是,金丹老怪?!
這些守城魔修,乃是三神軍離去後,七梅四族重新招收的魔衛,氣勢不如三神軍,膽魄見識更是不如,甚至其中有人,一生都未見過金丹老怪。
這些人就更不可能認識,當日老魔帶回七梅的那小小少年了。
“來者何人!”幾名辟脈魔修,壯着膽子問道。
“七梅少主甯凡”甯凡微微一笑,袖袍一揮,微風輕輕吹開了一個個魔修的攔路兵刃,徑自入了城。
而風雪中,一個個魔修在聽聞甯凡之名後,立刻呆滞、好似冰雕!
“是鬼雀甯尊不,是少主回來了!這便是我七梅少主,好淩厲的氣勢!”
“哎呀,吓死我了,我還以爲,來人又是那些乘‘劍’而來的正道修士哼,那一個個人,不過融靈而已,竟敢對城主大呼小叫,真是太沒規矩了”
這些魔修的無心之言,聲音不大,但豈能瞞過甯凡的耳朵。
一霎,甯凡猛然收住腳步,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你剛才說,有人來我七梅城,惹事麽”
“回少主,确實如此,聽說那些人來頭巨大,好像和城主之前,有什麽恩怨”
魔修話未說完,卻見眼前的青年身上,升起一股驚心動魄的殺意。
殺意中,更有一絲擔憂。
其神念一掃,覆蓋千裏之地,七梅城中,思凡宮内,數十道蠻橫的氣息,立刻被其察覺。
甚至,其中有幾人,更是鬥膽刨墳——小獨孤的墳!
“什麽人,好大的膽子!”
一聲冷哼,自甯凡口中傳出,帶着難以言語的威壓,一霎,思凡宮中,數名正在刨墳的大漢,齊齊面色一白,吐血倒退,面色驚恐之極。
“這是元嬰老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