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不知不覺就是一個月過去。
這一個月來,蘇照往來于蘇、衛兩國宮禁之間,不是在蘇國宮苑之中,陪着德妃嶽昕待産,就是至衛國,陪陪懷有身孕的衛婧。
而與此同時,天聽司派往齊魯大地的密諜,廣泛活動,将關于齊魯兩國大戰的本末細由,彙總到蘇照這裏。
齊魯兩國的戰事緣由,也漸漸呈現在蘇照面前。
原來,自蘇國二月二、龍擡頭這天,開仙朝以來,天下諸國紛紛效仿。
如齊魯兩國,自是也不甘落後。
齊國打算在泰山祭天,承接天命星鬥,上古青帝之欣欣意,得蒼龍環衛,鞭笞天下。
但魯國也欲在泰山祭天,二國之間自然就發生了第一次仙道争鬥。
鎮天劍宗、通明劍宗,都修劍道,在以往的歲月裏,也曾屢有合作,共抗海獸,按說也不至于撕破臉。
但既然是劍修,自然是性情剛毅,甯折不彎,雙方弟子在鬥劍中,彼此罕有留手。
争鬥一見了血,死了人,雙方弟子之間愈發仇視,長輩也不可能無動于衷。
一時間,兩宗在過去的幾個月裏, 生死劍争愈演愈烈。
終于爆發了第一次鬥劍, 雙方在泰山舉行。。
洞虛境的長老鬥參與了進去,而元符宗宗主曹胤作爲與秋水劍聖,以及鎮天劍宗荊開都有交情的飛仙大能,也被邀請至泰山作爲見證。
第一次鬥劍, 以通明劍宗全面落敗而告終。
自此, 齊國取得了泰山聖地的名義歸屬權,齊國國君于泰山祭天。
但消息傳至魯國, 上至國君, 下到販夫走卒,幾乎一片嘩然。
有位叫方言的新晉大儒, 更是急呼, “魯國不能沒有泰山,好比天元不能沒有日月!”
此言,在整個魯國迅速傳開,繼而席卷上下, 一股決戰之輿論, 迅速發酵。
魯國作爲天元的老牌霸主之國, 擁兵百萬, 占地數十郡, 先前就因介入中州晉國擴張之戰,損兵折将, 正是上下懷憤憤之心, 當此之時,更是愈發視之爲國恥。
不問可知, 魯國浩浩蕩蕩的戰争動員開始了。
集重兵與齊國一戰!
蘇照聞之,也是凜然, 現在的各國,同樣也在加緊擴張步伐, 而他蘇國也需要迅速整合。
這一日,蘇宮之中———
已經顯懷的嶽昕, 在蘇照的陪同下, 在禦花園中散步, 正是初夏,禦花園中五顔六色的花朵, 絢爛如霞, 綻芳吐蕊。
嶽昕比之幾個月前,身材也是愈發豐腴, 原本白膩如雪的臉蛋兒,因爲有孕,白裏透紅,紅潤如霞,此刻在蘇照的攙扶下,行至一座飛檐鬥拱的八角涼亭。
嶽昕明眸清澈明亮,輕聲道:“齊魯兩國之間的國戰,你不打算插手?”
蘇照輕笑了下,說道:“怎麽插手?齊魯離此數千裏,我國縱是想要派兵,兵力也增援不上,隻能密切關注,好在這兩國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決出勝負,我已讓茜茜讓龍族在東邊那邊替我留意了。”
蓬萊龍君受他醫治方得保住一命,雖以東海财貨償之,但并不意味着蘇照與東海龍族兩家的關系就此中斷。
反而, 經此一事,龍族也開始思忖如何交好蘇國,能否将龍門重寶索回。
想起龍族,蘇照也是心頭閃過一抹古怪。
現在,龍族小公主敖茜都在他身邊,身旁還有一個龍族大公主敖璃。
現在可以說,不管龍君願意不願意,龍族勢力已經近乎和他綁定在一起。
嶽昕橫了一眼蘇照,嗔白道:“你可以去齊宮,或者魯宮,再拐帶兩位國君的妃子啊,把他們後院弄得雞犬不甯,甚至栽贓嫁禍,煽風點火。”
蘇照:“……”
“上次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明月和采兒,以及詩甯,原就與我有着因果淵源。”蘇照解釋說道。
嶽昕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好了,先不說這個了,還是說鄭國吧……昨天,鄭國國君和宋國國君在洪河渡口會盟,雙方已遞交了國書,正式約爲盟契之國,這顯然是沖我蘇國來的。”蘇照面帶凝重,憂切說道。
這半個月,除了陪兩個孕婦,他也不是一點事沒幹,反而多線程謀事。
蘇、衛、聶三國正在加快整合步伐,已經全面和太真教接恰,就在一個月後,三國打算正式合一,共建“大蘇仙朝”!
當然,衛國和聶國也會如先前他的承諾,在五十裏的基礎上翻倍,保留百裏之地,以爲氣運供奉,使宗廟祭祀不絕。
彼時,太真教也會出動宗門内全部的仙道勢力,鼎力支持蘇國,整合内部,消化勝利果實,深化革新大政,等秣馬厲兵之後,向北方的中山國、燕國進兵。
這個初步整合内部的時間,蘇照估計是五年。
他這些時日,幾乎三天一次的頻率,召集着蘇國的大臣,商議國政,會議開了一場又一場,爲未來的“大蘇仙朝”制定國策,構建體制。
嶽昕凝眉道:“鄭國坑了宋國不止一次,宋國這次還會上當?”
蘇照笑道:“宋國答應鄭國結盟,倒也不是知當上當,而是宋國也察覺到我大蘇崛起後的威脅,提前予以遏制,其實,國家與國家,罕少有意氣之争。”
嶽昕柳葉細眉下的明眸閃了閃,輕聲說道:“你說的,也是這個道理。”
蘇照握住麗人的纖纖玉手,沉吟了下,道:“我在想,要不要抽空去宋國一趟?”
嶽昕聞言,晶瑩如雪的玉容古怪了下,道:“早聞宋女嬌小玲珑,天真爛漫,蘇侯若是去宋,不妨多帶幾個來,想必宋君仁義之名遠播于外,熱情好客才是,必然大開宋宮之門,方便蘇侯揀選妃嫔。”
蘇照面色一紅,道:“你怎麽話裏話外就離不了這些?”
“是我話裏話外離不了,還是你平時離不了?你的蘇宮,快成列國後宮嫔妃集結地了。當初我聽宮裏人言,蘇侯不慕女色,原來不慕的是自家宮婢,就如那猛虎一樣,死的獵物,他不會吃,隻會吃自己獵捕的活物,是吧?”
蘇照臉上愈發挂不住,道:“這叫什麽話?什麽死的活的,你自從懷孕之後,怎麽說話愈發刻薄了。”
嶽昕幽幽道:“不是我變的刻薄了,是我一直就這樣,隻是你不知罷了……也是,我可沒和你相處幾十年。”
蘇照眸光閃了閃,心頭微動。
好家夥,破案了。
原來他的德妃娘娘,心裏别扭在這兒?
原本昕昕和他在那方夢境世界相處了十幾年,又是孕育子嗣,又是一家三口。
如果嶽昕最後沒有成爲他的德妃也就罷了,不傾心于他,自然不會生出什麽異樣心思來。
但傾心于他之後,原本就對此事在心中藏着疙瘩,以前縱有吃味,也知道那不好複制。
現在好了,又來一個莊明月。
給他在異種時空,一起生活了十幾年?
嶽昕心頭能不爲之吃味?
蘇解釋照道:“仙園秘境之中,時空流速與外間不同,等下你随我一同進去?”
嶽昕聞言,藏星蘊月的眸子,看了一眼蘇照,道:“行了,縱是進去,你也不可能一直在裏面陪着我。”
“我想着等昕昕十八歲,再一起出來,這在外面也就幾天的時間。”
蘇照解釋說道。
嶽昕想了想,道:“我就想着,你在有事離開,扔下我一個人在裏面。”
蘇照道:“那怎麽會?”
而就在這時,虛空之中忽地一道流光劃過,化而成玉簡,落在蘇照手中。
蘇照接過玉簡,臉色一頓,神念沉浸其中,忽地面色倏變。
“太白前輩出事兒了。”蘇照幽幽說道。
嶽昕心頭一突,道:“太白前輩不是随同師父回宗門了嗎?怎麽會……”
蘇照沉聲道:“這正是你師父讓人傳來的玉簡。”
嶽昕面色凝重,接過玉簡,将神念投入其中,隻聽得師父那熟悉的聲音,天刑教和無生劍道以秘法,在晉都曲沃,困住了太白前輩,想要煉化在秦王人道傳承神劍———天問劍中,現在正在晉國曲沃。
“你打算去晉國一趟?”嶽昕問道。
蘇照沉聲道:“太白前輩于我有護道大恩,如今他陷入危險,我當去營救才是。”
嶽昕眸光流轉,輕聲道:“可這裏會不會……有算計?”
蘇照聞言,怔怔看向嶽昕,疑惑道:“這是你師父送來的信兒。”
嶽昕搖頭說道:“我不是說我師父,而是天刑教的孫厲真與赢子弋師徒,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二人在以太白前輩,來設計于你?”
蘇照聞言,心頭一動,道:“你這麽說,倒也不無可能,所以這次前去救人,需要準備好萬全之策。”
“通知太真教的飛仙,一同前往,暗中護持。”嶽昕輕聲道。
太真教作爲天元九州頂級的仙道宗門,飛仙都不止一尊,由其暗中護持,此行必然安全許多。
蘇照點了點頭,道:“我正有此意。”
太真教最近都在忙着籌備三國合一的法禁構造一事。
這是蘇照在半個月前,與太真教掌教談到的一樁大事。
即,要在蘇、衛、聶三國郡縣都城之間,構建一個聯通有無的法禁。
不僅讓官吏、軍兵往來便利,同時讓一些商賈可以在繳納一定過路費用後,予以使用。
太真教掌教一開始還有疑慮,因爲這項工程,曠日持久,需要耗費太真教不少人力、物力,但在蘇照解釋其中對于蘇國氣運的提升後,并給了一個粗略的數字統計,可簡單提升蘇國氣運二成。
太真教掌教欣然應允。
同時,蘇照也不是全部由太真教出力,而是,将取自蓬萊商會的部分财貨拿出來一部分,構建法禁。
不得不說,蓬萊商會的财貨十分豐裕,光各種布陣的靈材都不缺。
至于一些修煉用的寶物,更是供應于蘇國軍卒。
現在的太真教,洞虛以下的仙道弟子,就在忙着這項工程。
蘇照道:“太真教的兩位山主,一在聶國都城雲邑,一在衛國都城帝丘,掌教倒是現在溫邑,等下,我去和其商量一番。”
嶽昕輕聲道:“如果得太真掌教随行,卻是最好不過了。”
蘇照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其他。
晉國曲沃
離曲沃城三十裏外的一座山嶺,蔥郁茂密,雲蒸霞蔚,其中赫然有劍陣現出通天之光,上接雲霄。
而劍陣靈光之中,無盡磨滅之力,向着一道人影靈光擠壓而來。
那人影靈光,薄如蟬翼,似乎随時都要消散一空,顯然在四方虛空重壓之下,已經耗費了大部分本源之力。
太白劍君殘靈立在虛空,目光冷靜地看向四周劍光,準确來說,是看向隐在劍陣八個方位的洞虛巅峰劍修。
正是無生劍道的八大洞虛長老。
布下無生劍陣,煉化着太白劍君的殘靈意識,讓其融入至虛空中一柄星辰環繞,通天徹地的神劍中。
“太子殿下,再有半天,就能徹底煉化這位上古真仙的意識,将之煉入神劍之中,那時天問一出,天元名劍,再無有可與之争鋒者。”
一個滿頭白發,灰色長袍,背負玄鐵重劍的劍客老者,神色淡漠,對着一旁的錦衣少年,朗聲說道。
赢子弋點了點頭,道:“馮前輩,這次上古真仙,全靠你了,孤回去一定禀告父王,爲貴宗請功。”
老者面色淡淡,道:“我宗弟子,雖也借氣運本源,感悟劍道,但其實作用不如天刑教的幾位同道。”
赢子弋聞言,面色頓了頓,道:“這是功法不同吧,畢竟黃泉已逝,六道崩毀,不過人道氣運本源供奉貴宗,總能出幾個歸陽、洞虛。”
那劍客,無生劍道掌教馮道人,聞言,也是輕輕颔首。
這邊廂,天刑教主孫厲真,手持裂天斧,帶着天刑教的一衆洞虛長老,與心魔宗宗主等人對峙交手。
雙方法寶、神通交鋒,引起天象變化,天空昏沉沉、轟隆隆,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倏而,嘩啦啦……暴雨傾盆而下,兩道靈光交鋒,各自急退,殺氣對沖,虛空爲之扭曲成紋。
正是心魔宗主和天刑教主孫厲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