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有心結的一個地方,雖說尹霓玉當初是爲了黑帝之旗,這才受觀魚大姨子所托,進而與他相識,但若那日不是他,而是旁人呢?
好吧,這是他自己腦補找不自在,但心裏多少有些異樣之感。
幽羅教主聞言,白皙如玉、冰肌玉骨的臉頰又青又白,狐媚、妖豔的美眸之中,先是湧起一股感動,而後又是羞惱萬分,清叱道:“蘇照,你當本座是何等樣人?還幸運是你?若不是你,就是多看一眼……本座當初就該一巴掌拍死你!”
說着,就出得一掌,飛仙一掌,就見仙氣氤氲,光影閃爍,卻聽少年悶哼一聲,周身丈許之地爆散成一團赤紅雲氣,中有一股青氣浮沉。
隻是少年目光咄咄,打量着惱羞成怒的幽羅教主,神情似笑非笑。
“你還笑!”幽羅教主看着那張臉,隻覺心頭一股無名火起,再次運起一掌,向着蘇照迎面打去。
蘇照探手如電,捉住那纖纖柔荑,凝視着那張狐媚、妖冶的臉蛋兒,笑了笑,說道:“是我方才失言,霓玉何等樣人,魔道巨擘,幽羅之尊,尋我是我的幸運才是。”
“哼,是本座倒黴!”幽羅教主冷哼一聲,聽着道甜言蜜語,這位魔道巨擘容色仍不見柔和,隻是目光幽幽,爆發起飛仙之力,将蘇照震退。
蘇照無奈道:“怎麽還生氣呢?”
“那你将黑帝旗給我,本座就原諒你。”幽羅教主乜了蘇照一眼。
蘇照笑了笑,說道:“此旗真的暫時不能給你,我還有用。”
幽羅教主冷笑一聲,掙脫着蘇照的手,轉過身去,譏諷道:“那你說來說去,不過是哄人而已。”
蘇照趁機從背後環住幽羅教主的腰肢,附耳道:“鄭國大抵就是從洪河出兵,我需要用黑帝之旗克制鄭軍從水路進兵。”
聞言,幽羅教主微垂的眼睫顫了下,這次倒也沒有掙脫背後之人的親密接觸,隻是用手牢牢抓住某人的一雙手,不使其胡亂作怪,凝眉道:“那之後呢?你得将旗給我。”
蘇照道:“嗯,那時再說吧,你先告訴我你尋上古五帝之物做什麽,我幫你尋。”
“什麽叫那時再說?”幽羅教主柳葉眉一挑,凝聲道:“此事因果牽連頗重,真的不能告訴你。”
蘇照默然了下,歎了一口氣,道:“霓玉,我以爲我們可以交換秘密了。”
他方才将黑帝之旗的用處都和盤托出,關于國戰的軍事行動,都不隐瞞這位尹姑娘。
這樣都換不來一句坦誠相對?
“也是,隻是逢場作戲。”蘇照輕笑了一聲,有着幾分自嘲。
環着幽羅教主的手就是一松。
幽羅教主轉身,妖豔如罂粟的臉蛋兒上,挂起冷笑道:“蘇照,你非要刨根問底,是吧?那你過來,本座告訴你。”
蘇照擰了擰眉,擡頭看向那張嬌媚無端的臉蛋兒,然而未及反應過來,就覺幽香撲鼻,紅影一閃,唇間就是一軟。
蘇照正要扶住那麗人的削肩,仔細品味那抹溫香軟玉,但就覺手下一空,擡頭對上一雙柔和一些的眸子,盯着自己的眼睛,說道:“現在……真的不能告訴你。”
蘇照:“……”
一時間,面上若有所思。
幽羅教主用這種方法,來說明這件秘密的确很大,不可與外人道,爲了安他之心,甚至主動獻吻,看來是真的不能問了。
幽羅教主冷冷道:“本座縱橫天元許多年,行事從無向人解釋的習慣,說來,當初……就該一巴掌拍死你!”
蘇照:“……”
這邊廂,二人正說話間,一道神念傳音遞來,“龍族之人,果然設下了埋伏。”
蘇照連忙松開幽羅教主,擡眸看向庭院中來人,隻見李觀魚站在庭院之中,目光幽幽地看着二人。
蘇照心頭竟生出一股心虛之感。
倒是幽羅教主面色如常,款步上前,盈盈一笑道:“李道友也來了?”
若非當初和李觀魚有着約定,她倒想将李觀魚是女人的消息,告訴身旁少年,倒想看看這少年得知之後,又是何等的表情?
不過,這李觀魚不是反對蘇照和其妹的婚事,如何又對蘇侯另眼相看?
未等幽羅教主細思其中緣故,李觀魚已經手持拂塵,昂然而入,看了一眼臉頰微紅的幽羅教主,走到幾案之前,提起茶壺,給自己斟上一杯酒,道:“龍族設了蒼龍傾天大陣,就在甯河郡外的甯河上空,氣機十分隐秘,若非貧道檢視再三,也不太可能發現,對了,你和蓬萊君談事,談得如何?”
蘇照道:“蓬萊君正在考慮,左右也是虛以委蛇。”
李觀魚道:“龍族之事,還是要盡快平息,貧道方才得知一個關于鄭國的消息,鄭國在北方的水師已經動兵,”
“這樣快?”蘇照面色微變,凝聲說道。
李觀魚道:“你也是率兵南征北戰的人物,兵貴神速的道理,難道都忘了?”
蘇照道:“看來,龍族這邊,要稍稍放一放。”
聽着二人之間平淡自然的對話,幽羅教主眨了眨眼,一會兒看看蘇照,一會兒看看李觀魚,心底泛起狐疑。
“據李觀魚先前所言,二人在龍族秘境并肩對敵,莫非共同抗龍,才……”
幽羅教主心頭湧起各種猜測。
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猜測,李觀魚女兒身的事實,不僅已爲蘇照察知,而且李觀魚爲了問情以求道心圓滿,二人已“談起了戀愛”。
“說不得要先往南方的洪河查看一番。”蘇照看向李觀魚,心底還是覺得不放心。
李觀魚點了點頭,問道:“鄭軍方登洪河,一時半刻還到不了穎水,這次鄭軍兵力以水師爲主,有着五萬人,此外還有步卒五萬,以做攻城,你不待其繞後于穎水,以一人之力,那玄元控水旗再是厲害,作用也有限,恐怕不能一戰盡沒十萬鄭軍。”
蘇照道:“穎陰郡有水師三萬,可以側應,不過還需去看看爲好,你方才兵貴神速之言,卻是提醒到我了……如鄭國方面以仙道之力,幫助鄭軍進兵,又當如何?比如,施風術神通于舟船,朝發夕至,如之奈何?”
李觀魚面色微變,道:“司天監的楊郇,十成幾率會如此做,若是如此,說不得,遽下穎陰郡城……”
蘇照面色也不由凝重起來。
他就是這般用兵的,每每都是出其不意,然後驟下敵方城池,若是讓鄭國效他之智……
幽羅教主,在一旁,一張嬌媚如春花的臉蛋兒上現出一抹無奈,開口道:“那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去洪河看看。”
說着,拉着蘇照的胳膊,笑道:“正好,我也看看那玄元控水旗,控水之力如何?”
以這位魔道巨擘的心思百轉,自是從方才二人簡短的對話中,知道玄元控水旗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黑帝之旗。
“隻是這李觀魚和蘇照,如何給黑帝之旗改了名字?”
幽羅教主美眸閃了閃,心底隐隐把握到了什麽,但還不太真切。道
……
……
向穎陰郡的穎水相連的洪河之上,千帆競發,兵甲嚴整,一面刺繡有“帥”字大旗的黃旗之下,鄭國大司馬呂都,按劍立于城頭,眺望着洪河河面,心頭起伏不定。
這一戰,不僅事關鄭國奪回失地,洗刷恥辱。
同樣也關乎着他初任鄭國大司馬的位置否能夠坐穩。
自鄭國前大司馬龐灌病逝以來,鄭國軍方暗流湧動,其實,龐灌臨終前指定的繼任者——曹骈,反而第一個被排除出大司馬的候選。
道理也很簡單,資曆、威望都不足。
況且,鄭國大司馬一職,位高權重,屬意何人,皆由鄭公君心獨裁。
果然,經過一番博弈,尤其是鄭國公子盛一系的武将的争鬥,原左将軍粱元被調往東方,授以都督方面之任,率領二十萬大軍,防備宋國。
而曹骈則轉遷爲左将軍,而大司馬一職,鄭公則任命了呂都,這位在大司馬府兢兢業業有十餘年的小司馬接任,用以平衡各方勢力。
“我初登高位,威望不足,各方都有不服,前日那後将軍姜續出言質疑,就是明證,若龐灌在,可還有質疑之言!如今亟需一場收複之戰,若是此戰功成,收回失地,這大司馬位置才算真正坐穩。”呂都念及此處,按了按腰間的寶劍。
自郡縣而至于中樞,他這些年,一步一個腳印,位列六卿,名載史冊,就在今朝。
站在桅杆之上,憑欄眺望的司天監監正楊郇,飄然而落在呂都身旁,輕聲道:“呂司馬。”
“國師,請了。”呂都面上現出一抹敬意,詫異問道:“國師可是有指教?”
楊郇擺了擺手,說道:“指教不敢當,隻是呂司馬這番行軍,最快什麽時候能夠到穎水?”
呂都想了想,沉吟道:“晝夜兼程,兩天之後,就可直抵穎水,若是蘇侯來攔,還請國師出手相阻。”
楊郇蒼老面容上,神情冷硬,輕輕搖了搖頭,道:“我們不能等蘇侯來阻攔,再行鎮壓,貧道現和監中弟子,以法力幫助舟船行軍,最快可在今日晚上,直達穎水,稍作休整,就可明日攻伐穎陰郡城,若是穎陰毫無防備,或可一戰而下!”
呂都聞言,面色微變,道:“我們不等蘇侯……”
楊郇淡淡一笑,道:“蘇侯雖有控水之能,但那是在他來攔我軍之時,貧道再以定水珠克他,豈有等他而贻誤軍機之理。”
呂都聽着這話,隻覺臉頰微熱,又羞又愧,這叫什麽?
一個仙道中人,兵略策略,他竟還要得其提醒。
但呂都其實是小看了楊郇,楊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怕是用兵之能都遠在常人之上。
“謹受教!”
楊郇笑了笑,擡起蒼老的眼眸,看着遠處的水天一色,說道:“呂司馬,人生在世,雲卷雲舒,水流水停,平常心視之即可。”
呂都聞言,面色一頓,恍然道:“國師所言甚是。”
楊郇說一句,也沒有繼續往下說,許多事情,點到爲止,話說得太透,反而失了體面。
楊郇飛至高空,以神念召喚着四方虛空的司天監的兩位飛仙大能,“閻道友,魏道友,諸位道友,還請一起出手,助舟船向北而行。”
幫助十萬大軍所乘舟船加速,單靠楊郇一人之力,根本不行,至少還需兩位飛仙,以及司天監的長老、弟子組成大陣,才能成行。
虛空之中,兩道強橫無比,撼動虛空的氣息,席卷殘雲,一個黑袍老者和一個藍袍中年道人,從雲霞中現出身形。
而後,又是七八道虛空波動閃爍,司天監的洞虛境、歸陽境修士現出身形。
而閻先生以神念傳音,說道:“魏道友,你在左,我在右,讓監中弟子在後,一起出力,助舟船行水。”
“善!”那黑袍老者應了一聲,身形一閃,就飛至舟船之左。
司天監衆人在高空中現出身影,法力、神通齊施,就見遮天蔽日、連綿四五裏的鄭軍舟船,原本已鼓帆而行,速度快捷,但此刻卻如離弦之箭,破水而行,水流聲在船舷兩側發出嘩啦啦聲響動。
高空之上,閻先生向舟船輸着法力,擡頭眺望了一眼蘇國方向,心頭也是一歎。
楊郇也不知是不是覺察到什麽,最近一直與自己論道,他根本沒有時間将情報傳遞給蘇侯。
“蘇侯可知,道楊郇也要效仿你前幾次所爲,以迅雷之勢,偷襲穎陰郡,希望能有所提防吧。”
楊郇暗暗搖頭,思忖着。
卻說,蘇照這邊和李觀魚、幽羅教主三人,在猜測到鄭軍的打算以後,就乘風而行,向着穎陰郡趕來。
從聶國甯河郡,到蘇國最南方之穎陰郡,若是蘇照以正常遁光,怎麽說也要将近一天,但身旁的李觀魚和幽羅教主都是飛仙,洞虛破空,自是輕而易舉。
隻是兩個時辰,就已至穎陰,這時已過了晌午。
蘇照第一時間來到穎陰郡衙,召見了穎陰郡尉田攸,水師都尉焦茂。
郡衙之中,迎着穎陰郡尉田攸,水師都尉焦茂的目光,蘇照道:“鄭國水師已經發兵北上,爾等軍卒部署,戰舟軍械,一應可有防備?”
田攸拱手道:“啓禀君上,已着人在洪河沿岸諸縣,精騎四出,沿洪河河道周邊偵察敵情,一旦敵至,信鴿、法網、仙師來回,全郡可知。”
焦茂也道:“末将也派遣了水卒乘快舟往來,同時在洪河、穎水之口,設置水寨,必不使鄭軍抵城。”
蘇照道:“鄭軍今早登舟入洪河,如無意外,今夜就可至穎水,諸軍當有所防備,以防爲敵所趁!”
田攸和焦茂異口同聲,驚呼道:“這樣快?”
一旁隐匿身形的幽羅教主,輕笑了下,看了一眼李觀魚,然後,對着李觀魚說道:“還真是有其君,必有其臣,這反應都是一般無二。”
李觀魚淡淡看了一眼幽羅教主,并沒有接話。
蘇照沉聲道:“焦茂,調集汝麾下三萬水軍,乘舟船,出水寨至洪河,孤今夜要一會鄭國遠道之軍!”
“諾。”焦茂面色一肅,抱拳說道。
蘇照又看向田攸,道:“田郡尉,在城中,要守好城池,提防有心之人在郡城中生亂,尤其是糧倉、軍械倉庫,多多加派人手巡弋!穎陰郡,畢竟我蘇國占之不久,說不得就有一些心懷故國之人,于城中生亂,響應鄭國大軍。”
田攸同樣抱拳道:“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