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後苑的華清殿,引有青天河之活水,我以火行法禁,造成一方溫泉。”蘇照指着眼前的一座軒峻、壯麗的宮殿,對着一旁的李璐魚,清聲說道。
這宮殿原本自不叫華清殿,自是他仿華清池,易名而來。
李璐魚擡起一雙秋水盈盈的美眸,端詳了片刻,撇了撇嘴道:“這法禁布置的太過粗糙了。”
蘇照一時無語。
見蘇照怏怏,李璐魚輕笑了一下,說着,揮起素白流雲水袖,頓時,法陣節點之上靈光芒奪目,靈氣氤氲之中,一股玄妙道韻流轉的陣法改易,宮殿周方風水格局,迥然不同。
蘇照贊道:“我家魚魚,不愧是飛仙大能,一出手就是不同反響。”
李璐魚嗔白了蘇照一眼,清聲道:“我給這宮殿疊加了三重禁制,其中的木行聚靈陣法,聚靈機滋養,益壽延年。”
蘇照笑了笑,道:“魚魚,你這麽一說,我都想進去試試了,不若一起?”
說着,拉了拉李璐魚的纖纖素手。
李璐魚輕哼一聲,橫了蘇照一眼。
蘇照讪讪一笑,也不多言。
李璐魚道:“好了,轉也轉過了,這幾天,我就在蘇宮待着,你該忙政事就忙政事,不用有意陪着我,掌教師兄也不想看到一個不務正業,遊手好閑的一國之君。”
……
……
蘇國西北·臨陽郡
這是一座不起眼的小縣城,街道之上人流熙熙攘攘,喧鬧繁華之景。
天刑教主看着身旁面容慘白、神情萎靡的赢子弋,皺眉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赢子弋道:“師父,我沒事。”
天刑教主冷冷道:“沒事?頹氣藏郁于心,如何還算沒事?好,縱然你不願說,爲師也能猜出一二,左右不過是那心魔宗的女娃娃,給你戴了綠帽子?”
赢子弋身形一僵,面色慘然,道:“老師……”
“一個女人而已,這點兒挫折都接受不了,還想橫掃六合,禦極天下?”天刑教主面色冷硬,譏諷說道。
赢子弋一臉痛苦之色,沮喪說道:“老師,你别說了,是我沒用。”
“放屁!”天刑教主忍不住怒罵着,沉喝道:“蘇侯搶走你的女人,那你來日,就滅了蘇國,搶走他的女人!在此作小女兒姿态,痛不欲生,蘇侯會掉一塊兒肉嗎?負你的人,此刻說不得正躺在蘇侯的身下,婉轉承歡……”
赢子弋聞言,似乎腦補出了畫面,面色發青,雙眸充血,怒氣填膺,法力在掌中四下轟擊,怒道:“老師,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啊……”
天刑教主靜靜看着發洩着怒火的赢子弋,心頭歎了一口氣。
許久,走到赢子弋身旁,拍了拍少年的肩頭,道:“若是旁的事,爲師定爲你除此大敵,但此事,你要自己處置!”天刑教主冷聲說道。
赢子弋咬牙切齒,恨恨道:“老師,來日弟子必掃滅蘇國!讓那對兒奸夫**生不如死!”
“好,本座記住你這句話。”天刑教主點了點頭,不怕兇戾藏心,就怕喪失鬥志,那樣赢子弋就真廢了,好在,他這個弟子枭獍其心,鷹視狼顧。
天刑教主冷冷道:“随爲師回鹹陽吧,既然心魔宗不仁在先,就别怪本座不義在後。”
如果沒有心魔宗的默許,那嶽昕又怎麽會在蘇國宮苑久久不歸。
而那蘇侯可是提及過,心魔宗是見過其徒的。
師徒二人各懷心思,施展遁光,出了臨陽郡,向着秦國而去。
時光匆匆,卻說蘇宮這邊,已是深夜,中元殿之内,蘇照正在伏案批閱奏章。
仙朝肇始,百廢待興,僅僅是官制改革之後,紛紛擾擾的人事,都需要一一梳理。
總而言之,蘇國體制,尚需磨合。
李璐魚百無聊賴地拿着一本書閱讀着,偶爾擡頭看着書案之後,那凝神思索的少年君侯。
此刻,燈火映照之下,将一張冷峻、威嚴的面容映照的柔和,不見平時和自己的嬉笑之态。
李璐魚目光漸漸失神,她一直以來,其實還是把眼前少年當成小孩子的,覺得這段感情糾葛也有些兒戲,可眼下竟不由思索,如果結成道侶,似乎也……
正自心思糾結,忽地,蘇照似有所覺,擡眸看向李璐魚,詫異道:“魚魚,偷看我做什麽?”
李璐魚玉容一紅,目光慌亂地躲開,譏诮說道:“我偷看你?癡人說夢。”
說着,拿起手中的書,美眸低垂。
就在這時,隻覺眼前燈影搖動,蘇照笑道:“魚魚若是想看,讓你看個夠。”
李璐魚嗔怒道:“忙你的吧,看見你就煩。”
蘇照啧啧道:“就是喜歡偷看,是吧?嗯,這書拿倒了。”
說着,将李璐魚手中的一本蘇國國史,正了過來。
“你…”李璐魚頓時羞紅了一張白璧無瑕的臉蛋兒,惱羞成怒,叱道:“我就喜歡這麽看書,神念閱讀,你管的着嗎?”
蘇照似笑非笑地看着突然露出小女孩兒姿态的李璐魚。
說來,這就是他對成熟婦人毫無抵抗力的緣故,成熟婦人偶爾現出的一抹嬌羞,當真是讓人起心動念。
心念此處,俯身,再次噙住女冠的兩瓣薄唇,恣睢掠奪。
李璐魚膩哼一聲,微微閉上美眸,玉容之上浮起紅暈,然而片刻,就是一驚,顫聲道:“你怎麽坐上來了。”
原來此刻少年,一下子跨坐在李璐魚雙腿之上,這姿勢頗讓李璐魚感到異樣的羞恥,因爲覺得就像抱着孩子一般。
蘇照面色古怪了下,說道:“低着頭,頸椎不舒服。”
李璐魚愣了下,還沒說什麽,少年就已經近前,令人喘不過氣的急風驟雨降臨。
許久,李璐魚仿若觸電了一般,原地站起,猛地站起來,差點兒把蘇照摔到在地。
李璐魚整了整淩亂的前襟,檀口微微,嗔怒說道:“你無禮……”
蘇照此刻微微弓着腰,平複着叢生的情欲,無奈道:“魚魚,你這冷不防的,會……死人的。”
“你活該。”李璐魚目光及下,恍若被燙了一下,不由啐了一口,白裏透紅的臉頰扭向一旁,羞惱道:“你再這樣,别想碰我。”
蘇照:“……”
就在這時,宮女從在殿外喚道,“君上,惠妃娘娘做了一些晚膳,讓人送過來了。”
“讓人進來吧。”蘇照整了整神色,面色如常說道。
話音落下,一隊宮女款步而入,還帶着幾個食盒。
爲首宮女擡眸瞥了一眼李璐魚,不敢多看,吩咐着一衆宮女将食盒擺放在一旁,“君上慢用。”
蘇照笑着點了點頭。
待宮女離去,蘇照端起一個玉碗,笑道:“魚魚,這是銀耳蓮子羹,你要不用些?”
李璐魚淡淡道:“我早已辟谷。”
蘇照笑了笑,也沒有多言,食了一碗,道:“明日,我就前往衛國,你随我一同去吧。”
李璐魚颦了颦修眉,道:“去衛國做什麽?”
“衛磐在衛國邊郡盤踞已久,也是時候料理了。”蘇照道。
李璐魚思索了下,說道:“趁初開仙朝之利,出其不意,而且此刻諸國都在籌謀開仙朝,無暇顧及衛國戰事。”
蘇照道:“正是此意,如能将衛磐一部攻滅,進一步滲透衛國,邱掌教也能下定決心。”
李璐魚道:“聽說,衛國公主也在你宮中?”
蘇照道:“嗯。”
卻是怕李璐魚吃醋,就不想多提衛婧之事。
但李璐魚似并沒有什麽顧忌,道:“那最好帶上衛國公主。”
蘇照詫異地看了一眼李璐魚,但見其玉容如常,并無不豫。
“爲什麽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李璐魚反而一奇,詫異道。
蘇照笑了笑,說道:“沒什麽。”
怎麽說呢,輕松之餘,多少還有些失落。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魚魚對他,有一種懸而未定的感覺,似乎有什麽心結。
“如果不是能嘗到一些甜頭,我……都覺得是被吊着了。”蘇照心頭湧起一股種無奈之感。
這就是大齡女仙,讓人又愛又恨的地方。
……
……
鄭國·新鄭
宮苑之内,新發之柳,綠意盎然。
福甯宮
“咔嚓……”
“小兒焉敢如此欺寡人!”鄭君憤怒的咆哮之聲,震得殿宇之上瓦片簌簌作響。
宮殿玉階地闆之上,一方做工精美的八角玉玺被狠狠棄擲于地,甚至彈了幾彈。
但那玉玺材質非是凡品,縱然将玉階地闆砸得現出蛛網裂紋,其玺身也是未見任何裂痕,完好如初。
此刻的鄭君周身籠罩一股無形的威勢,臉色陰沉似水,福甯宮中的宮女、宦者,跪伏于地,大氣都不敢喘。
不遠處的莊妃,一張千嬌百媚的臉蛋兒同樣如雪霜白,心底幽幽歎了一口氣。
鄭君此刻面帶怒容,隻覺一股怒火在胸腔中燃燒。
蘇侯,二月二,龍擡頭……半個月前出現在新鄭,明面上搶走了他的女兒永清公主,暗地裏卻對他開仙朝所用寶器圖謀不軌。
這一樁樁、一件件,簡直就是明晃晃地告訴他,就是我蘇侯在背後使壞,捷足先登,你奈我何啊?
簡直……欺人太甚!
“君上,這恭玺被蘇侯污穢的蹊跷,恭玺在君上身側,片刻不離身,以人道龍氣之警覺,那蘇侯縱有通天之能,又是如何悄無聲息作手腳呢?”楊郇面色淡漠說道。
鄭君面色鐵青,心頭一凜,陰沉目光閃過一抹狐疑,說道:“楊先生的意思是?”
楊郇皺了皺眉,道:“貧道以爲,恐怕宮禁之中,有人裏通外國,從中給予蘇侯便利。”
一旁的莊妃芳心一顫,目中閃過一抹難以覺察的慌亂。
鄭君聞言,面色倏變,道:“先生,此事非同小可,可有根據?”
楊郇搖頭道:“除此之外,貧道實在想象不出,蘇侯還能如何悄無聲息潛入我司天監設下的法陣,于宮禁之内,行此賊寇之舉。”
鄭君沉吟半晌,冷聲道:“楊先生倒是提醒了孤,千防難防,家賊難防,如不将這些賊子搜檢出來,孤寝食難安。”
此刻,莊妃聞聽家賊二字,心頭愈發苦澀,面上卻隻能勸慰着鄭君,道:“君上。”
楊郇道:“君上,貧道有秘法,可借恭玺,查出到底是何人在背後将此玺轉交蘇侯。”
鄭君驚訝說道:“竟有此等秘法。”
楊郇點了點頭。
鄭君急聲道:“那還請先生速速施法。”
他此刻無比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勾結蘇侯!
莊妃此刻心頭一寒,藏在衣裙下的玉手,絞着衣袖,雲鬓之下,一張端莊、妍麗的臉蛋兒,面色幽幽。
楊郇這時似有所覺,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莊妃,探手一招,将恭玺攝入掌中,施以秘法,注入法力。
恭玺發出金青色的毫光,璀璨奪目,一幕幕光影飛快流逝,最終定格在一個少年托着恭玺,向其打着印決的圖像。
“蘇侯!”鄭君咬牙切齒,恨恨說道。
楊郇此刻目光深凝,擡眸看了一眼莊妃,心頭就是一驚,在通過恭玺留影的畫面中可見,蘇侯之所以拿到恭玺,莊妃在其中發揮了不小作用。
“貧道說爲何這蘇侯……原來是挾制了莊妃。”楊郇思忖着,在猶豫着要不要告知鄭君,以鄭君的脾性,哪怕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但也多半是要遷怒于莊妃的。
“莊妃素有賢名,若是因此事,惹得鄭君厭棄,鄭君在被其他女色,恐對大業不利。”楊郇想了想,就覺得還是隻當不知此事爲好。
然在這時,一旁的莊妃終于承受不住心理壓力,一張千嬌百媚的臉蛋兒上滿是凄然之色,忽然拜伏于地,“君上,是臣妾之過,臣妾被那蘇侯所脅迫,做下錯事,還請君上責罰。”
說着,就磕頭不止。
不大一會兒,地闆之上就有殷紅鮮血洇出。
鄭君如遭雷擊,怔怔看着莊妃,顫聲道:“你,如何會是你?你爲何要勾結蘇侯?”
此刻,鄭君隻覺怒火中燒,難以置信地看着麗人。
楊郇歎了一口氣,揮手打出一道法力,阻止了額頭之上血流如注、玉容鮮血淋漓的莊妃繼續叩首。
“君上,此非莊妃娘娘本意,是那蘇侯施了脅迫手段,娘娘爲自保所計,這才做下了錯事。”楊郇道。
“脅迫手段?”鄭君猛然擡頭看向楊郇,雙眸充血通紅,冷聲道:“楊先生,那蘇侯對明月做了什麽?”
楊郇面色微滞,知道此刻的鄭君多少有些魔怔,畢竟據聞那蘇侯少年風流,帶走了其女永清公主。
以己度人,鄭君不定如何不堪設想。
楊郇道:“君上,并未有不忍言之事發生。”
這時,莊妃揚起一張雲鬓散亂,玉容覆血的面孔,手中握着一枚取下的金钗,凄然淚下,悲憤說道:“君上,臣妾唯一死以證清白。”
說着,拿起金钗,就朝着自己脖頸兒刺去。
“娘娘不可。”楊郇急聲說着,連忙止住了莊妃的自戕。
鄭君此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跪在地上,一臉鮮血的莊妃,見其死志萌生,心頭也不由閃過一絲不忍。
張了張嘴,想要出言安慰,但一想起自己錯失首開仙朝之機,終究是抿唇不言。
不知爲何,心底隐隐生出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當日,你爲何甯死不屈?
鄭君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望着鄭君離去的身影,莊妃此刻無力癱坐在地上,終究是哭了出來。
楊郇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向着額頭流血不停的莊妃娘娘揮了一下,莊妃就止了血。
“娘娘,并非你之過失,無需自責,君上眼下在氣頭上,貧道去勸過就是。”
楊郇說着,歎了口氣,也離了福甯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