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之中——
蘇照目光熠熠,心情不由大好,身形一閃,就已至陳姬身前,臉色笑意微微斂去,居高臨下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桃裙麗人,道:“怎麽,心疼于孤了?”
“你……”陳姬輕哼一聲,螓首偏轉一旁。
蘇照至今還記得,這眼前麗人在衛國時,面對屍疫之患,在他的請求下,還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現在的轉變,頗爲令人意外。
蘇照攬住麗人的削肩,附耳低聲道:“你這樣,孤很滿意,古人那句話誠不可欺。”
陳姬正要清叱一句,桃花美眸現出一抹疑惑,好奇問道:“什麽話?”
蘇照輕笑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啊,你吃了孤的……”
陳姬聞言,國色天香、吹彈可破的臉蛋兒上,就是玫紅一片,嬌豔欲滴,道:“你,下流!”
蘇照輕笑一聲,低聲道:“夫人,夜色深了,安歇了。”
逢大事,必先靜氣,越是大戰之前,越要懷一顆平常之心。
當然,也從側面能看出蘇照此刻的沉着心境,那是戰略上藐視鄭國,但在戰術上重視之。
他可以親冒風險,深入虎穴,探查鄭國大營和昊陽宗的聯絡之勢。
同樣,他也不可能被鄭軍的陣勢給吓到,眼下與陳桃這樣一位昊陽故人,正有此意。
被一旁的少年貴人攬住自家腰肢,甚至那雙遊移不定的大手,一路向下。
陳姬玉容赫然,垂眸不語,雖不時清斥,但身體倒也沒有太過推拒,不知不覺,就已近得秀榻之前。
自那天後,她終究拗不過這人意志,兩人平日睡在一起,這少年君侯倒沒有行那最後一步,但這幾天,但逞一番手足、口舌之欲卻是少不了。
陳姬此刻隻覺心頭亂糟糟的,直到被一雙善解人衣的大手,解開腰間玉帶,就是幽幽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冤孽……”
秀榻之上,帏幔四落,燈火通明,夜色靜谧。
……
……
第二日,一大早,蘇照看了一眼沉沉睡去的陳姬,披衣而起,用罷早飯之後,就向關城城頭而去。
此刻,蘇照眺望鄭軍大營,暗運乾天觀象之法,隻見土黃色的軍陣煞氣,密結成團,翻滾不停,隐隐呈龍蟠虎踞之相。
“嗚嗚……”
随着一聲聲蒼涼的号角聲響起,安靜了多時的整個鄭軍大營,迅速動靜起來,旗幡揮動,馬嘶人吼,煙塵四起,營栅大開,鄭軍隊
蘇照皺了皺眉,此刻在他目光眺望之中,可見籠罩在鄭軍大營上的軍陣煞氣起了變化。
“來者不善啊。”蘇照道。
這時,楊阜也已率了一衆将領登上關城,沖蘇照見了禮,道:“君上,曹骈攻城就在今日了。”
蟄伏多時,一朝而動,自然是欲行雷霆一擊。
蘇照點了點頭,目光也有幾分凝重,暗道,這高拯怎麽還不來?
“咚咚!”
密如雨點的戰鼓聲響起,五萬鄭軍幾乎傾巢而出,曹骈坐在一輛插滿了旗幡的戰車之上,其人頭戴黑色梁冠,一身玄墨色大氅,内裏穿着山文甲,腰懸寶劍,一旁的馬車上,風度翩翩的鄭國公子——公子治,同樣迎風而立,一旁還有一個眉清目秀,顧盼生輝的禁衛,一雙晶瑩的美眸,四下好奇地打量着戰場中的一幕,隻覺見什麽都是新鮮。
“上将擁旄西出征,平明号角催軍行……”永清公主鄭采兒,櫻唇喃喃,低聲吟道。
一旁的公子治,也是面帶微笑地看着軍勢嚴整、雄壯的鄭國大軍,感慨道:“都是我鄭國虎贲兒郎啊。”
五萬大軍,騎步随行,黑壓壓一片向着關城圍去。
此刻,隔着高空朵朵飄飄起的白雲,可見着土黃色号服的鄭軍,如波濤洶湧的海浪一般,一波波向關城圍攏而去。
蘇照和楊阜等一衆将領,也都站在關牆上,扶着垛口,望着下方的鄭國大軍。
“楊将軍可在城牆之上?”
就在這時,一騎揚鞭策馬而來,停在關城一箭之地前,扯着嗓子,喊道:“我将大帥,想要和楊将軍叙話。”
關牆之上,楊阜面上厲色翻湧,口中冷笑一聲,正要喊人取自家弓來,就聽得後方傳來的清朗的輕笑聲:“楊将軍,不妨聽那曹骈有何話說?”
此刻蘇照一下子又是氣定神閑下來,蓋因,赤林宗主高拯到了,就在離關城之下裏許之外的密林上空隐藏。
楊阜怔了下,拱手道:“遵命。”
楊阜此刻高聲喊道,先天武者的氣血之力何其強橫,舌綻春雷,聲音洪亮,從關城上傳來,幾乎響遍整個戰場。
“楊某人在此,曹将軍可上前搭話。”
就見旗幡如林,簌簌而動,一輛由着四匹駿馬拉動的戰車,在盔甲鮮明的禁軍衛士簇擁下,緩緩近前。
曹骈高聲道:“久聞楊阜将軍足智多謀,骁勇善戰,但多年來不受兩代蘇侯重視,以強将隻鎮一關城,無建功立業之機,有蘇一氏待将軍何其刻薄,而今我鄭國虎贲在此,破關在即,一旦破關,關中玉石俱焚,所謂良禽擇木而栖,良将擇主而仕,鄭君求賢若渴,以卿士勳祿以待良将,楊将軍豈無意乎?”
楊阜聞聽下方一番勸降之言,嚴峻、剛毅的面容,就是變了神色,看了一眼身後笑而不語的少年君侯。
“這曹骈還真是一個妙人,這是自持勝券在握了。”蘇照擺了擺手,安撫着楊阜,道:“告訴這曹骈,就說孤看中其能言善辯之才,欲以一帳下吏聘之,曹将軍可願屈就?”
楊阜聞言,嘴角抽了抽,就是高聲将蘇照的話語重複了一遍。
頓時,整個關城之上傳來蘇軍的笑聲。
曹骈臉色陰了陰,目光現出幾分狐疑,打量着關城之上的人影,眸光眯了眯,道:“是你,蘇侯!”
蘇照笑道:“孤當是誰,原來是你這敗軍之将!”
此刻,不遠處的公子治,也是看向關城上的蘇照,眸光閃了閃,顯出幾分欽佩之色,但聲音中卻冷意不減,道:“五姐,那就是蘇侯!“”
永清公主鄭采兒此刻也攏目觀瞧,就見城牆垛口之上,一個面色冷峻的少年,正淡漠地看着下方的鄭軍。
就在這時,許是蘇照感應到什麽,一雙銳利如劍的眸子,投向了鄭采兒和公子治的車架。
“這蘇侯,好生銳利的目光!”鄭采兒凝了凝眉,輕聲道。
這邊廂,曹骈面色掩藏不住喜色,高聲道:“蘇侯就在關城之中,諸将聽令,活捉蘇侯者,賞萬金,封中大夫,取其屍首者,賞千金,官升三級,進下大夫!”
這賞格不可謂不高,若非曹骈臨行之前,得了鄭君的全權處置對蘇戰事的承諾,也不敢開出這樣高的賞格。
不過,曹骈卻是心頭火熱,真是天助我也,蘇君竟在陽平關城中,如攻下關城,活捉蘇侯,不僅可告慰龐公在天之靈,蘇國也必然分崩離析,他曹骈就可長驅直入,攻滅蘇國!
不得不說,随着蘇照奠定了威震河洛的赫赫威名,蘇國宮廷的一些情況也漸漸傳至天下人的眼中。
比如,當初蘇侯是如何在繼位後的時間内,剪掃權臣,抵禦外侮。
當然,就連蘇侯年方不足二八,膝下無有子嗣,有蘇一氏更無适合的繼承人的問題,也同時被有心之人注意到。
換言之,蘇國一國之興亡,皆系于蘇照一人!
“隻要拿下蘇侯,不管是生是死,蘇國将不戰自潰!”曹骈目光灼灼,死死盯着關城上的那道少年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