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萬籁俱寂,隻有草叢裏不時傳來幾聲促織叫聲。
書房之中,燈火通明。
蘇照就着橘黃色燈火打坐煉氣,随着蘇國疆域之擴大,國力蒸蒸日上,他靈台神海中的升龍鼎對于氣運的轉化效率,也越來越高。
幾乎每時每刻,都有磅礴宏大的氣運洪流,經由升龍鼎,轉化成最精粹的仙道本源,推動着他的道行,向着金丹巅峰大踏步邁進。
此界仙道,自觀想而始,可實際隻有凝結金丹,才意味着邁進了長生仙道的大門。
而金丹之境至于巅峰之後,還要渡三災,這三災就是風、雷、火。
如謝滄、蠱雕、丹鵲夫婦二人,都是渡過三災的金丹真人。
蘇照因爲由升龍鼎轉化氣運,道行增進可謂一日千裏,尤其在攻略下鄭國一郡半的疆土之後,修爲更是突飛猛進,但距離三災還有一段距離。
這邊廂,蘇照閉目修煉之時,忽然自窗外傳來一道杳杳流光,正是飛劍傳音,不是旁人,靖祟司的徐秋明的聲音響起,“蘇侯,發現了屍陰宗妖人的動向……”
聞言,蘇照眸光微亮,收功而起,也不耽擱,身形一閃,就向陳姬所居的廂房遁去,打算一同前往和徐秋明彙合。
然而至于陳姬廂房之外,正詫異于爲何會設禁制,然遁光不及于停,就悄然穿過禁制水幕,毫無阻礙,步入卧室,正要開口說着,“發現了屍陰宗中人,你……”
然而,隻見秀榻之上,側躺着一個鬓發散亂,半蓋着薄被,隻着中衣的美婦。
美婦螓首下墊着香枕,一頭如瀑青絲垂下飽滿圓潤的削肩,筆直修長的雙腿微微屈起,雙膝并攏,小腿輕輕摩擦着,薄被露出一隻水晶琉璃的玉足,塗着紅色蔻丹的足趾立起。
蘇照凝了凝神,赫然發現陳姬……
蘇照眨了眨眼睛:“……”
“你……你怎麽進來的!”陳姬猛然驚覺,幾乎是愣在當場,她明明設下元神禁制……
“靖祟司發現了屍陰宗的動向,你稍後随孤過去。”屏風之後的少年君侯,渾然沒事人一樣,隔着屏風,依然以一種風輕雲淡的平靜語氣說道。
“你,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此刻的陳姬,哪裏還能正視蘇照,隻是在心頭不停安慰,這十五六歲的少年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但卻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語氣,反而像個作了錯事的孩子。
不過無論如何,被窺見了這等羞恥之事,再和蘇照一起追查什麽屍陰宗,也是斷無可能。
然而,就見屏風之後安靜了一會兒,就是一道清冷、淡漠的聲音,“你不想讓這一幕,讓潇兒知道,是吧?”
“你……什麽意思?”陳姬柳眉倒豎,怒道。
“沒什麽意思,趕緊穿好衣服,一起去。”蘇照沉聲道。
陳姬此刻縱然再不願,也隻能随行,恨恨道:“你敢說出去,我就和你……同歸于盡!”
蘇照頓了下,道:“嗯,我不說,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
陳姬臉色一黑,卻也沒接話茬。
等了一會兒,蘇照打量着換了素色衣裙、身形玲珑的陳姬,在那張姣好、明媚,還有着紅暈殘留的玉容之上停頓了下。
此刻陳姬一雙罥煙眉之下,媚意流轉的明眸,滿是幽恨,憤怒,兩瓣薄唇更是緊緊抿着,這讓這位熟婦,多了幾分小女人的味道。
不得不說,相比範潇的青澀,眼前的豔婦才是真正的熟婦,哪怕不用刻意,一颦一笑都能撩撥着人内心最深處的情欲。
“蘇侯,還請自重。”
許是蘇照的目光太過“炙熱”,陳姬隻覺一股羞恥感爬滿了内心,但畢竟是神照境,又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此刻調整了心态,倒也不至于像小姑娘一樣不知所措,就是出言叱道。
“有趣,讓孤自重,那方才不自重的又是誰呢?我的嶽母大人?”蘇照哂笑一聲,眸中卻無絲毫情欲流轉,反而多了幾分戲谑。
“你……”陳姬又羞又怒,嘴唇顫抖,氣憤難言。
不知爲何,被這人喊着嶽母大人,就有一種心驚肉跳之感。
蘇照笑着搖了搖頭,也沒有繼續逗弄這陳姬,道:“走吧。”
……
……
臨陽郡以南是一河,正是洪河支流,名爲漓河,距漓河五裏之外的山谷中,則是一片連綿十幾裏的竹海,溪瀑懸挂,清幽甯靜,隻是此刻籠罩着一層濃郁的霧霭。
而就在竹林深中,傳來琴曲之聲,琴曲之聲悠揚婉轉,穿過風聲呼嘯的竹林,向着四方擴散。
此刻徐秋明一身素色道袍,背負着一把木劍,大袖飄飄地站在竹林高空之上,神念借助風聲掩護,穿過碧海成浪的竹林,落在竹林深處之上的一座竹樓之上。
竹樓古色古香,外有靈光水幕遮蔽,不知其内情形如何。
打量着竹樓,皺眉凝思。
“徐兄?”
就在徐秋明遲疑不前之時,遠方天際盡頭,兩道流光一前一後劃過夜空,自天邊落下,流光斂散,從中走出蘇照和陳姬二人的身影。
“蘇侯,你看這竹林。”徐秋明向蘇照微微颔首,就是以手遙指竹篁,道:“竹林被霧氣籠罩,這霧氣似是一種兵煞,污穢神念,還有這琴曲,挑動心火,暗藏殺機,我方才追蹤屍陰之氣,就被引到了這裏。”
蘇照皺了皺眉,也覺得前方竹林給人一種危機莫測之感,沉吟片刻,神識傳音,道:“陳桃,你看看,是否有屍陰之氣?”
一旁的陳姬,颦了颦秀美的雙眉,顯然不喜蘇照對她的以名相稱,不過還是将神念綿延放出,闖過污穢神念的兵煞薄霧,向着竹樓而去。
“是屍陰之氣,似乎從地穴散逸而出。”陳姬丹唇微啓,凝重說道。
蘇照冷聲道:“我看倒像是個陷阱。”
在他看來,這更像是那位屍陰宗長老以及背後的幫手,精心設下的一個引誘蘇國仙道力量入彀的陷阱。
徐秋明也顯然認可這一點,微微颔首道:“這是一座煉心陣。”
“煉心陣?”蘇照喃喃重複這兩個字,卻是聞所未聞。
“心魔宗的術法,和天心宗頗有共通之處,不過進入其中,被擾動七情。”徐秋明神情凝重道:“月光籠竹,星漩不散,不僅僅是心陣,說不定還有幽羅神教的人在此。”
徐秋明出身天元九州的三教九宗之一的清微宗,此宗最是重視修心,以清氣常存于心,對于這些邪祟心魔,并不怎麽忌憚,隻是其中似有幽羅神教的道法氣息,對于徐秋明而言,也是頗覺棘手。
徐秋明這時明顯又察覺到陣法的轉變,瞳孔微縮,喃喃道:“陣法又起變化,陰陽轉化,生死運轉,蘇侯,這不僅僅是一座陣法,這是疊陣,看來這屍陰宗背後之人,牽涉了至少兩家魔道勢力。”
蘇照皺了皺眉,面色沉寂。
他此刻正在思忖一件事,就是人道龍氣是否能破除這些陰間玩意兒。
如果說這世間最爲至陽至剛的氣息,還有什麽比人道龍氣更強橫霸道的嗎?
可問題恰恰在于,沒有建仙朝之前,人道龍氣就是處于被動反擊的狀态,不能爲人主作爲攻伐手段。
當然,他進入大陣之中,除卻這所謂煉心之陣可能對他有些作用,應是萬法不沾,諸邪辟易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