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閣門前——
蘇照一言落下,不管是秦冰绡,還是三陰魔宗的羅真,都是将驚異目光齊刷刷投來。
這一打量,猛然醒覺,先前還未發現,這劍仙打扮的白衣少年,似也有着金丹道行,這樣年紀輕輕……莫非也是三教九宗的弟子?
隻是,爲何看着面生的緊?
至于身旁的謝滄,從其面相、打扮來看,自是将其當作了蘇照的護從一類,并沒有被幾人放在心上。
這邊廂,蘇照說完,倒也沒有再行停留,就是向着無涯閣舉步邁入。
閣高有七層,内裏裝飾華麗浮奢,地面鋪就着一條羊毛地毯,梁柱之上明珠和寶玉,暈出一圈圈毫光,珠光寶氣彌漫開來。
“這應是借助一件仙閣宮阕,演化而來的寶閣。”蘇照環視四周,思忖道。
而還未沉吟太久,就聽到身後傳來一把糯軟、懵懂的聲音,稚氣未脫,“你這人,一進來,就賊眉鼠目地東張西望,土包子似的。”
“蒹葭,不得無禮。”秦冰绡颦了颦修麗的雙眉,丹唇輕啓,喝止着,望着蘇照的目怔了下,卻是神海中陰陽離合鏡輕微嗡鳴一下,但飛快平靜,好似搞錯了一般。
當初,秦冰绡下山之前,太真掌教邱羨有言,陰陽離合鏡有照鑒龍氣之威,可觀天元潛龍,方才蘇照身爲一國之君,身具人道龍氣,自然引起了陰陽離合鏡的一些變化。
不過,因爲蘇照畢竟有升龍鼎遮掩氣息,倒也沒有引起陰陽離合鏡的完全感知。
蘇照輕笑一聲,周身靈光一閃,就是引起向小蘿莉蒹葭的一聲驚呼,分明是被某人狠狠捏了捏粉嘟嘟的小臉。
“我看你這小臉鼓的才像是包子?”蘇照打趣着,倒也不僅覺得小蘿莉的臉蛋兒真是嫩滑如水,滿滿的膠原蛋白,青春活力。
蒹葭懵懂的大眼睛中滿是氣憤,又羞又惱道:“好啊,你這個登徒子!竟敢占我便宜!”
蘇照:“……”
秦冰绡:“???”
小蘿莉清叱說着,掌中現出一柄潔白無瑕,流光澄瑩的羽扇,扇面之上,白色虹光如水湧動,被其灌入法力,卻是朝蘇照立身之地猛然扇去。
一扇起,就有一股黑色流風,平地現出,似從四面八方而來,無孔不入,凜寒之意四散,那是一種浸入靈髓的刺骨寒意,幾乎令在場凡是金丹修爲的人,都是打了個寒顫。
“這是赑風!”徐秋明俊朗面容之上滿是驚異,訝聲說着。
赑風,自囟門中吹入六腑,過丹田,穿九竅,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三災之一的風災,可以說專一作用于金丹修士之靈魄肉身,端是厲害無比,但此風比之天地自形的三災之風,還是有一段差距。
“蒹葭住手!”一旁的秦冰绡玉容微變,輕聲說着,就是出手落在小蘿莉蒹葭的肩頭上,卻是隔絕了小蘿莉蒹葭的術法威力。
此女原就是神照上人,出手舉重若輕,将那一股股黑色流風拍散。
“秦姐姐,他……捏我臉……”蒹葭氣呼呼地說道。
秦冰绡玉容清冷,望着蘇照,冷聲道:“這位道友,舉止浮浪輕佻,未免無禮了吧。”
蘇照打量着對面的秦姓仙子,道:“道友這話好生沒有道理,分明是這小姑娘出惡言在先,趙某剛剛是不過和她開個玩笑,這無禮卻也不知從何談起?”
秦冰绡一雙清眸,寒意幽幽看着蘇照,道:“閣下行事如此浮浪,也不知是哪一宗之人?可敢道出師承?”
如果知道這人師承,她非要去函一封,問問那家仙宗是如何調教這年輕一代弟子?
被秦冰绡居高臨下的态度質問,蘇照聲音也不由轉冷幾分,反唇相譏道:“無門無派,散人一個罷了,難入仙子法眼,倒是仙子,鼻孔朝天,一副玄宗大派弟子的傲然模樣,想來是來頭不小了?”
聞聽此言,秦冰绡這時看着蘇照的目光,不由愈見厭惡,櫻唇翕動,卻是沒有說什麽。
就在這時,羅真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傳來,道:“太真教的秦仙子,能被閣下氣的無話可說,閣下還真是好膽色。”
“羅道友,貧道未曾生氣。”秦冰绡搖了搖頭,道:“左右一個輕佻之徒罷了。”
蘇照輕笑一聲,倒也沒有辨白,這些大派弟子的心高氣傲,他倒是稍稍有了一些體會。
蒹葭輕哼一聲,瞪視着蘇照。
這邊廂的沖突,似也引起了無涯閣中管事的注意,看着秦冰绡,一個身着杏黃道袍的中年道人就是眼前一亮,連忙一路小跑着過來,道:“秦仙子,還請這邊來。”
說着,引着秦冰绡等人進入閣樓,上了二樓,小蘿莉蒹葭上去之前還沖蘇照扯了個鬼臉。
另外一邊三陰魔宗羅真一行,則是向離無涯閣遠處的方向去了。
柳誠道:“趙道友,我們這邊來。”
蘇照點了點頭,搖頭一笑,就朝着一樓櫃台而去,那裏正有幾個年輕道人,歸攏着玉簡,顯然裏面記載着的押注事宜。
“什麽?閣下要押十五件碎星級神兵,六十件撼山級,五十件鎮嶽級神兵,三十支後天靈藥?”那櫃台後的年輕道人,面色微變,驚異說道。
一旁的柳誠,也是聽得暗暗乍舌,心道,眼前這趙素道友身家竟然如此豐厚,這要說不是大門派弟子,誰相信?
不,這不僅僅是大派弟子,這是把宗門寶庫搬出來了吧?
迎着年輕道人狐疑目光,蘇照點了點頭,道:“自是确鑿無疑,不知貴閣這樁生意可做得下?”
“此事事關重大,非我可以做主,道友稍等片刻,我去報至管事那裏。”那年輕道人面色現出一抹凝重。
蘇照也沒有多言,目送那年輕道人轉身上了二樓,分明是尋方才那中年黃袍道人去了。
沒有多久,那中年黃袍道人去而複返,臉上神色多少有些古怪,道:“這位道友,貧道眼拙,不知道友是哪門哪派弟子?”
蘇照道:“趙素,無門無派。”
中年黃袍道人,聞言,眸中精光一閃,情知眼前之人不願多說自家師承,想必是另有隐情,倒也不再追問,微微笑道:“道友還請樓上請,正好我家閣主正在招待幾位同道。”
蘇照點了點頭,就是和謝滄、柳誠,向着二樓而去。
此刻,閣樓二層,秦冰绡、盧守真、徐秋明等人正在品着茶,和對面的一個青袍老者叙話,此人是易道人指派過來負責無涯閣押注事宜的管事。
盧守真道:“貧道手中還有一件鎮嶽級神兵,改押蘇國赢!”
“盧道友先前似乎……”那青袍道人詫異道。
盧守真皺了皺眉,解釋道:“兩邊都押一押,總有所得,怎麽,可是貧道此舉不合閣中規矩?”
“這個倒不是,小事一樁罷了。”青袍道人笑了笑,道:“那既然如此,老朽就給你簽押上。”
盧守真聞言,心頭也稍稍松了一口氣,不管怎麽樣,兩方對沖,總歸不虧就是。
他雖爲神霄道子,但宗門自有法度,無論是丹藥和神兵也不是無限供應,如能獲得一些收益,不管如何,總比沒有要好。
秦冰绡看着這一幕,暗暗搖頭,思忖道,“這盧守真囿于得失、榮辱,格局和氣度都非仙道美器,卻不知爲何成了神霄的道子?”
她這次下山,除卻增長見聞之外,還有就是品評天下人物。
心念一動,靈台神海之上,金光湧動,一本厚厚寶冊現出,神念作筆,落于空白之頁,刷刷幾下——卻是暗暗給予這盧守真一段評價,狹隘刻薄,不能容人,選此人爲道子,非神霄之福。
再次看向正襟危坐的徐秋明,其人目光清正,神情高妙,顧盼神飛,想起這一路的經曆,倒也給予其人一段評價,謙謙君子,仙道美玉,三十年後,清微一宗三脈首座,或有此人一席之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