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蘇照從床榻之上醒來,撥開一雙潔白如玉的藕臂,頓時一旁正在沉沉睡去、眼角尚有淚痕的範潇,就是“嘤咛”一聲,翻了個身,一雙膝蓋微青的玉腿,壓在了一旁的鄭韻兒小腹之上。
鄭韻兒夢中則是輕哼一聲,一頭如瀑青絲散亂開來,汗津津的鬓發,現出一張紅暈未褪,千嬌百媚的臉蛋兒。
蘇照皺了皺眉,覺得還是冷處理一陣爲好。
這範潇,他是真沒有什麽感情,況且是敵國少宰之女?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是什麽随便之人。
“呵呵,照照,醒了?”就在蘇照思索之間,銀發少女身着薄紗,巧笑嫣然地走來,道:“不是随便人,昨夜随便起來不是人啊。”
蘇照一時無語,深知這少女又在偷聽他的心聲。
說來,還是二人關系密切之後,蘇照下意識地不再抵觸安安天賦神通的偷聽,導緻這妖女愈發摸清他的“脾性”。
但許是此由,原本二人因爲利益牽絆而纏束一起的關系,從一開始的不純粹,自然生出的若有若無的隔閡,也漸漸彌合不見。
因爲知道蘇照心中最隐秘的角落,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安安才難得沒有使小性,反而給蘇照尋了兩個伥鬼。
這種男女之間的感情變化頗爲微妙,蘇照都沒有時間去細細去琢磨。
“想什麽呢?”安安坐在一旁,笑道。
“你當我是什麽人?豈是沉迷女色之輩。”蘇照從溫香軟玉中抽身而起,一招手,屏風上的玄袍衣衫,飛快披在身上,片刻之後,穿好衣服。
少年君侯身形颀長,一雙劍眉斜飛入鬓,眉眼冷峻,顧盼神飛,縱是剛剛從脂粉堆中摸爬滾打,但因爲沉靜氣質的襯托,蕭軒疏舉的神态間,分明不現絲毫浮浪,反而有着一股難以言說的禁欲風。
安安眨了眨藍寶石的眸子,眸光媚意流波,隐隐閃過一絲癡迷,似笑非笑道:“照照事後,果然不一樣,說話就是硬氣了許多!”
蘇照:“……”
他都想問,這白毛這些騷話都從哪學的,一套一套的?
不過也不糾結于此,寵溺地摸了摸銀發少女的額頭,想了想,又琢了琢少女的豔豔紅唇,道:“等她們醒了,你安撫一下,前面還有一些公務等我處置。”
無論是洪河之堤的督建,還是豐樂郡周、蔣兩家的善後事宜,以及對于此次陣亡将士的撫恤,都需要他親自視事。
安安應了一聲,晶瑩如雪的娃娃臉上露出享受的神情,癡癡笑道:“那你去吧。”
蘇照點了點頭,舉步出了廂房。
目送着蘇照遠去,安安砸吧砸吧嘴,甜在心裏,摸着下巴思忖,“這麽溫柔,我都不習慣了呢。”
“唉,你們兩個,人都走了,還裝死呢?”銀發少女忽然想起什麽,一改方才的乖巧,嘴角挂起一抹譏诮,看着錦被中的二女。
鄭韻兒先是睜開一雙迷離的眸子,怒氣沖沖道:“妖女,昨夜之辱,我必讓你加倍奉還!”
安安嗤笑一聲,道:“你複讀機成精了?一遍又一遍,本公主都會背了。”
鄭韻兒柳眉倒豎,死死抿着櫻唇,怒視着安安。
“我問你話呢。”安安托起範潇的下巴,居高臨下,叱道。
範潇眸中含淚,竟然吓得一哆嗦,但反應過來,就是倍感屈辱,餘光瞥了一眼羞憤欲死、螓首埋在胸前的鄭韻兒,不知爲何,芳心深處,突然湧起一股快意。
這快意如野草藤蔓瘋狂滋生,爬滿内心,那是一種混合憤怒、羞恥、嫉恨、竊喜的陰暗心境。
但更多的是怨恨。
她怨恨,憑什麽昨夜,就她清白丢失,鄭韻兒卻保住了“貞潔”,難道僅僅因爲她鄭韻兒是鄭國公主,掌教關門弟子?
此刻安安看着目光變幻不定的少女,暗暗得意。
“一點嫉恨放大,這天香神女寶冊之上的秘術,果然不凡。”
先前,蘇照在仙園之中,獲得一卷天香神女的傳承,結合着華妃音謄錄的一卷,幾乎再現了天香神女的部分神通。
因爲蘇照對六欲控七情的手段,不以爲然,随手就扔給了安安。
安安這段時間翻閱、研習,倒是頗有所得。
配合着天賦神通,已漸漸往誘人堕落的惡魔路上而走。
這邊廂,範潇忍不住譏諷道:“韻兒姐姐,還真是讓小妹大開眼界。”
她都想不到,往日剛剛在上,對兄長不假辭色的一國公主,竟然那般……
鄭韻兒明眸圓瞪,現出難以置信之色,驚怒道:“潇師妹,你怎麽能這麽說我!”
範潇索性也放開了顧忌,道:“你昨晚騷媚之态……”
“你……放肆!”鄭韻兒嬌軀顫抖,氣的嘴唇哆嗦,打斷道。
安安看着這一幕,心中暗暗偷笑,受害者果然終将成爲施害者。
……
……
郡守府,前衙
蘇照端坐在條案之後,看着各方彙總的公文,面色淡漠,看不出喜怒。
默然許久,道:“有着十來萬僮仆相助,陽平、修文、渚林,青浦等縣的河堤,應該能很快修建起來了。”
下方,恭謹侍立的鄒儀,拱手道:“君上,聽範公說,這人手補充過去,應該差不多了。”
蘇照點了點頭,問道:“編戶齊民,進展如何?”
因爲此事關乎他的金丹大道,蘇照自然要上心許多。
鄒儀回道:“郡中上下都在忙于此事,戶籍造冊正在進行,再有旬月,可成此事。”
蘇照道:“此事,鄒卿要務必重視,親往督促。”
鄒儀應諾着,朗聲道:“臣有一言,不知當講與否?”
蘇照面色詫異了下,道:“鄒卿但言無妨。”
鄒儀道:“臣的意思是,可将這次築堤作爲考核,凡用心做工者,賞功給效,再酌情多授以田宅。”
蘇照思慮了下,贊許道:“此策甚妙,彼輩托庇于郡望、豪強之家,雖因生計艱難之故,其情可憫,但有一些爲虎作……助纣爲虐者,觸犯了國法,若不假以甄别,盡數授予田宅,賞罰不明,必然人心生怨。”
“同時,就算對這些僮仆授田,前幾年也要課以重稅,然後逐年削減。”蘇照想了想,又叮囑了一句。
原來的周、蔣二家僮仆,自然不可能一開始就給予各種優厚待遇,蓋因人心不足,一開始就授予田宅,那麽以後還怎麽施恩?
而且對于殁于王事的郡兵,也不怎麽公平。
念及此事,蘇照又和鄒儀商定了關于陣亡将士的撫恤章程。
等諸般事情議定,蘇照又道:“等豐樂郡治河築堤步入正軌,三天後,孤會前往武陟郡,在那裏洪河之堤還有着幾處,不容忽視,至于豐樂郡這裏,鄒卿要敢于任事,統籌好治河築堤之事,有什麽想法,不妨放手施爲,孤爲你托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