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宋家的夥食非常好，王美娟原來節省，但自打懷孕之後，卻是生怕虧待了肚子裏的孩子，家裏幾乎天天吃肉。
“你說誰家天天吃肉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咱家有錢是不是？”私底下，蔣玉蘭對着宋璋鳴抱怨道。
“你少說兩句。”宋璋鳴淡淡道：“反正再有一個月就生了。”
他心裏對兒媳婦也有不滿，倒不是舍不得她吃點好的，而是她實在有點過了。
天天吃肉就算了，隔夜的菜還嫌棄不衛生，怕吃壞了肚子影響到胎兒。讓他們吃就算了，還倒掉，一個月裏倒掉的肉沒有十斤也有八斤。
有錢也不是這麽禍禍的。
别說老太婆，便是文國也心有不滿了，隻是沒說出來而已。
蔣玉蘭肉疼道：“你是沒看到，小菜場有啥好東西，她第一時間往家裏拎，而且一拎就是三四斤，也不少拎一點，吃不掉就扔，感情不用她花錢買是不是？”
令人沒想到的是，本以爲要一個月後才發動的王美娟卻是提前一個月就出事了。
微笑和周小媛跟着宋璋鳴和蔣玉蘭一起去醫院的路上，蔣玉蘭一臉怨念道：“說什麽胸口憋悶，我看她是沒事找事，誰懷孕跟她一樣折騰的？我看她就是肉吃多了！”
她本是這麽一說，結果沒想到……
“啥？”蔣玉蘭有些發懵地看着對面的醫生，有些弄不懂對方的話。
見她年紀大，醫生見怪不怪地重複道：“産婦有妊娠糖尿病，胎兒已經過大，若是再仍由其在母腹中生長的話就危險了。”
“所以……就要剖腹？”蔣玉蘭聲音有些發抖道：“就不能自己生嗎？打個催産針什麽的……”她想着在肚子上劃一道口子，那得多受罪啊？
醫生有些黑線道：“孩子得有八斤多了，順産生不下來的，勉強生的話會大出血，到時候大人都會有危險。”
“胡說，我兒子十一斤我都生下來了。”蔣玉蘭虎着臉道。
見醫生面露驚愕，宋璋鳴有些尴尬地解釋道：“其實沒十一斤，當時是連着籃子稱的。”
“八九斤總有的。”蔣玉蘭道。
醫生擦了擦汗道：“那種情況是有偶然性的，咱不能拿人命開玩笑不是？”
蔣玉蘭還要說什麽，但卻被宋璋鳴拉住了。
“那這剖腹産的費用要多少？”宋璋鳴問道。
“一千左右。”醫生道。
蔣玉蘭眼睛都瞪大了，“這麽貴！？”
醫生扯了扯嘴角不好說什麽，這個價格确實不便宜，要知道尋常生孩子也就兩三百塊。
宋璋鳴拉住蔣玉蘭道：“好了，别說話了。”
沒多久，宋文國簽了手術同意書，王美娟就被送進産房了。
坐在産房門口，蔣玉蘭還在唉聲歎氣道：“誰家生孩子這麽費錢的？聽剛剛那醫生說了嗎？那啥糖尿病其實就是吃出來的，美娟之前生怕虧了孩子一樣，使勁往肚子裏塞水果和肉，可不把人吃壞了？你說說……這不是白白浪費錢嗎？”
哪怕如今賺得多，但蔣玉蘭骨子裏還是一個節約到吝啬的人。
更何況在她看來，這筆錢完全就是沒必要花的。
這一次，宋璋鳴不說話了，雖然沒順着她說，但也沒反駁她的話，顯然也不太高興。
王家人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畫面——大大小小五個人，臉色一個比一個不好。
袁大梅當下便一個趔趄，扶住一旁小兒媳婦的手，顫聲問道：“美娟怎麽了？”
衆人這才意識到他們的表情讓人誤會了，連忙一番調整，由宋文國上前解說了一番。
等他說完，現場一片尴尬，也就袁大梅這個親媽，遲疑着問了一句：“這剖腹産有什麽危險不？”
“沒有。”蔣玉蘭的語氣難掩怨氣，“人家醫生說了，剖的時候是打麻醉的，連疼都不會疼一下，醒來才會疼。”
忍了又忍，她到底還是沒忍住，抱怨道：“你說原本好好的，咱就跟平時一樣吃喝，什麽事都沒有，也不會得啥勞什子的糖尿病，還得花老多的錢去做剖腹産。想想之前糟蹋的那些錢我就心疼，光是被她嫌棄過了夜倒掉的葷菜就得有一兩百塊了。”
王家人頓時又是尴尬又是心虛，沒辦法，人親家母雖然說得難聽，但是實話啊。
你往鄉下看看，隻見過吃得差胎兒營養不夠的孕婦，像是王美娟這樣吃得太好以至于得了糖尿病，還因爲孩子太大不得不提前剖腹的……那真是前所未聞。
——要知道在鄉下，剖腹産還是個稀奇名詞。他們的認知中，不到迫不得已，像是難産什麽的是絕對不會剖腹生孩子的。
馬英麗弱弱問道：“這剖腹産得多少錢啊？”
“一千多，而且還單是手術的費用。”蔣玉蘭一臉怨氣道。
剛剛人家醫生見她臉色難看，還是往少說的。
馬英麗把脖子縮了回去，光是手術費就要一千多，加上住院費啊啥的，說不好就要一千五了。
這剖腹産生的……可能還要比順産多住幾天院？
王美玲來得晚，發覺氣氛奇怪，便悄聲問了兩個嫂子，等得到答案，她一時有些無語，一時又有些後悔。
說來這事也有她的責任在。大概幾個月前，她在路上遇到她姐，見她手裏拎着一袋子的排骨，看着得有三五斤的樣子，聽對方說如今每天都吃葷，她當時多嘴說了一句：“你少買點，隔夜的東西總不如現做的新鮮的。尤其你現在懷着孕，如今的天氣熱，更要小心注意，要是吃壞肚子就不好了。”
她的本意是讓她不要一次做太多，做夠一餐的量就知道了，誰想到……
隻是這話這會卻不好說，她隻能跟着袁大梅一起跟親家又是道歉又是賠小心。
憑白低人一等，這也……太糟心了。
兩家人等啊等，産房的門終于打開了。護士抱着一個襁褓走了出來。
“王美娟的家屬在嗎？”
“在在在！”一群人連忙圍了上去。
“來看孩子吧，是個八斤六兩的男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