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斯頓協助下,長樂成功将飛船内剩餘的人類完全集結了起來。
大多數人即便内心不願意,也不得不投降,長樂的感應能力使得飛船内沒有人能夠真正躲避起來,最終所有人都被驅趕進了飛船内的集體餐廳裏。
餐廳兩側上鎖以後,就暫時放置不管了。
長樂看得出來,這些人類除了恐懼,還有仇恨情緒,畢竟他可是殺傷了對方不少人了。
暫時處理了飛船内的事情,長樂來到飛船外,發現基地裏那些散布的人類也被擊殺幹淨了,那台機甲也被局部破壞,躺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長樂震驚的是機甲的對手。
有七八頭他曾經遭遇過的老“朋友”在圍攻機甲。
金毛獅王,犀牛大哥,鬣狗大姐,狒狒王,甚至包括那頭長角的河馬、雨林地帶的山魈王。
長樂在接近并進入這個基地裏的時候,是感應到了其他族群生物的氣息的,那些氣息大約就在地下位置,他本想的是解決了飛船後,去察看怎麽回事,沒想到它們自己冒出來了。
這些大型動物們似乎對機甲有着極大的仇怨,即便倒地後還在攻擊,或許将它們捕獲過來,就是這台機甲出力最大吧。
機甲即便堅硬,在這些強悍動物的進攻下,也出現了局部形變,甚至因着利爪、牙齒的抓撓撕咬有了破口,可見到内部帶着火花的電路闆。
蜘蛛娘則立足在機甲的腦袋上,姿态高調,一副女王派頭。
她少許受傷,但還好。
和長樂的日常對練,外加她曾經遭遇過槍戰的經曆幫助她一早就認知到人類武器的威力,躲避能量束的動作及時,應對很好。
長樂出來,一下子吸引到了動物們的關注力。
長樂現在知道,動物們有許多感應方式,不提那個神秘的感應力,信息素感應可以大緻判定對手實力,在長樂的評判下,這些動物們信息素聲勢最強的是那頭獅王,可以做到信息蔓延全場,最無所顧忌的則是那頭犀牛以及河馬。
但是論到實戰最強,還是自己。
另外強與不強,标準不單是實戰打敗過多少對手,還包括一種物種識别度。
長樂作爲S博士基因瓶計劃的最成功的實驗體,體内的基因庫擁有無數動物乃至植物的基因,他也在不久前打敗了那頭比在場所有動物都強悍的金剛大猩猩。
這就讓他在其他那些感應力強的生物辨識下,出現許多種強大物種的氣息,說他像是個生靈之主也不爲過。
所以獅王這些動物都不由停下攻擊行爲,閃讓開來,讓長樂介入。
長樂一躍跳到了機甲上表面,蜘蛛娘則自覺跳了下來,讓開王位。
不過說起來機甲的厚度好幾米,加上長樂的自身身高,的确是現場位置最高的了。
長樂目光巡視,外加熱源及信息素感應,很容易就确認了駕駛艙位置,他亮出爪子,一使力将駕駛艙對應位置破開了一道口子,然後低喝聲中,撕扯着将近十厘米厚的合金鋼闆,直到将鋼闆拉扯到扭曲形變,内部機括破裂,最終重量近百公斤的鋼闆被他一下扯下來,丢棄到了地面上。
這行爲讓動物們本能地佩服。
和它們這些基本隻能蠻力破壞的不一樣,長樂智慧超群,攻擊手段驚人,而它們自己哪怕具備靈長化特征,沒有了解和熟悉也并不知道怎麽更有效地破壞這大鐵疙瘩。
機甲的駕駛艙裸露了出來,裏頭一名人類駕駛員似乎一早就做好了準備,手持着沖鋒,一見到長樂的面就射擊。
長樂一早就感應到了危險性,立體視覺也讓他不會因着視線角落就疏于應對,他簡單躲避開了其實射中也不會有什麽事的沖鋒槍子彈,一把将駕駛員撈取了出來,單手抓在了半空。
駕駛員沖鋒槍被打掉了,脖子被攥握住,在半空踢騰着雙腿,咳嗽着,用雙手臂使勁掰動長樂的手,可紋絲未動。
由于氣管被壓迫,呼吸不暢,他的臉被憋得通紅,雙目爆出血絲。
長樂正要使力擊殺,身側飛船艙口那裏忽傳出大喊:“不要殺他——”
是胡斯頓。
長樂側頭,用略微混沌的語音反問:“爲——什麽?”
他這一口吐人言,其他生物還沒什麽,蜘蛛娘以神奇的視線仰頭看向長樂,略有觸動,但下一刻,她就想到了自己該做什麽,嘶的一聲,撲擊向胡斯頓。
胡斯頓吓了一跳,仰面便倒,長樂喝止了蜘蛛娘,再次反問:“我爲什麽,不能殺他?”
他手上的力量維持着,半點沒松開,反問胡斯頓,也不過是走個程序罷了。
胡斯頓爬起來,面色白紙一樣緩和了會兒,看着落在不遠處對他依舊嘶聲恐吓的蜘蛛娘,解釋:“因爲他救過你啊。”
什麽?
長樂不解,胡斯頓具體說:“那次羅老闆和馬隊長開着大号裝甲車,反正我叫那個車子裝甲車,開着那個大車追趕你,有一發大口徑榴彈炮轟擊到了地面上,炸裂出了一個大坑,導緻大車傾倒進去,十幾分鍾才掉個兒開了出來,那發炮彈可不是失手,是我求着小陳,就是陳方幫助你的啊,他确實對你有恩。”
長樂回憶了下,的确如此,不由松開手,由得陳方摔落下去,癱坐在機甲表面。
陳方咳嗽了幾下,看看四周被動物們包圍的局面,看到了基地内那些死掉的人類士兵,有的人完全被踩踏得面目全非,有的人則肢體分離,但這些動物就像有着潔癖一樣,隻殺不吃。
再看一看洞開的飛船艙門,飛船内的人下場不言而喻。
陳方血紅的視線看向長樂,質問:“你把他們怎麽樣了?”
長樂:“你說的活着的還是死掉的?”
陳方咬牙切齒,最終卻沒有敢對長樂發狠話,剛才的死亡時刻讓他深深體會到了恐懼,甚至長樂所爆發出來的那種實質化的殺意(其實就是信息素的外延)讓他精神心理比肉體還喘不過氣,他不想再次體會那種感覺了,那比直接死掉還痛苦。
所以他轉向胡斯頓,強迫自己轉移關注點。
“胡博士,不,胡斯頓,你,你這是投降它們了?”
胡斯頓一攤手,嘻嘻笑說:“自願送上門的算不算投降?應該是投誠吧。”
陳方氣急敗壞:“你、你這個叛徒、二五仔!你背叛了所有人類,你的良心難道不痛嗎?!”
胡斯頓:“你錯了,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任何人,因爲我忠誠的自始至終隻有科學,要說有良心,那也是關于科學的良心,嗯,不對,大約在你們眼裏,我科學家的良心也不多吧。”
陳方:“你、你,我從沒見過如此厚顔無恥——”
長樂打斷了兩個人間舞台劇一樣的戲碼,同時質問胡斯頓和陳方:“這個地點,這個基地,是怎麽回事?”
陳方仿佛這刻才意識到,長樂這個看上去比狼人還狼人的怪物,竟然會說人類的語言,雖然需要辨識一下。
但他攝于長樂淫威,不敢說話。
胡斯頓解釋:“簡單來說,我們人類,不,他們人類雖然吃了癟,被打敗了,但存在着報仇的私欲,另外有着霸占星球開發權的利益驅使,外加飛船要搞能源補充和船體維修啥的,所以一時半會兒沒有離開星球,找尋到這麽一個适合開礦冶煉的地方駐紮了下來,往下挖礦,又順帶掏出地牢來關押你們、不,咱們的同伴,就是這樣了。”
這一下,長樂就大緻明白了,爲什麽這些人類的駐紮地會是他原先的鼠族家族所在地,因爲這裏大概是少見的雨林中存在地表可見的石頭地表的地方,最适合在躲藏中就地取材了。
這一想,他再次想到了更該關注的事情,心頭一緊。
不一會兒後,陳方被一團蜘蛛絲整個黏在了機甲上表面,除了鼻子眼睛的位置,連同嘴巴、四肢都被封堵住了動作空間。
而金毛獅王犀牛那些生物就圍攏在機甲四周,虎視眈眈。
這些星球土著居民智慧畢竟有限,對機甲的特性不夠了解,也不知道這是台半自主智能的機體,缺少了人類駕駛員,無法執行完整攻擊行爲,也無法啓動大部分功能,所以即便看上去機甲停止了運作(死了),這個給他們帶來過最大威脅的家夥,它們也不敢放松監視。
話說封堵住嘴還真是對了,因爲這台機甲真的有部分功能是可以聲音驅動的。
總之,陳方後面好幾個小時,都處于一種比地獄還煎熬的處境裏,那些野獸的視線讓他恐懼,不能動彈也不敢動彈。
老天爺,怎麽一夕之間整個人類團體就變這樣了呢。
長樂在胡斯頓帶引下,進入到了地下,見到了更多的被那個羅浩勇馬明等人在狩獵過程中捕捉到的生物。
以及胡斯頓略微心虛的一些生物,那是一些猴子,以及一隻狐獴。
羅浩勇本人對這些猴子沒太大興趣,除了可以投放到他的星球動物園,作爲投食對象讨好遊人客戶,将猴子們集體關押起來,是胡斯頓的主意。
這些猴子和狐獴現在正昏沉中,連呼吸頻次都很低,胡斯頓怯聲聲說是中了特效注射式麻醉劑。
猴子們身體弱小,已經昏睡好久了,金毛獅子那些生物則抗藥性出現很快,已經打過好幾針了,卻總是提早醒來,這一次更是因着混亂一連醒來好幾頭。
長樂視線略過暫時昏迷中的猴子們,繼續往前走,然後在最内部,看到了他的鼠族成員。
鋼針石穴鼠家族在牢籠裏的,卻僅剩兩隻了,大哥和二哥。
它們和長樂離開的時候相比,除了體型的輕微變化外,還是當初的樣子。
長樂殺意的視線投向胡斯頓:“其他人呢?”
胡斯頓準确地理解到了“人”的指代,畏縮了下,才慌忙解釋:“不幹我的事啊,是羅浩勇那些人,他們選定了這裏當臨時基地,想着往下挖掘采礦,但這裏有一群老……一群大概是您的同族在,您的同族反抗了,就被擊殺了大多數,剩下這兩隻、兩位還是我阻止才沒有殺死的,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問陳方,不,是問問其他的人啊。”
長樂的威吓下,胡斯頓根本沒敢撒謊,要撒謊也瞞不過長樂。
長樂的殺意卻抑制不住,他盯視着胡斯頓:“我要你盡快治療好他們,沒有後患的那種,如果出了意外,我拿你是問!”
胡斯頓滿頭冷汗。
“是,是,我一定盡快配置出試劑解開藥性,排除副作用……啊,對了,飛船内還有醫療班的呢,大部分還活着。”
爲防出問題全部責任落到自己肩頭,胡斯頓趕緊擴大參與者人群。
這一夜,剩餘時間就在對地牢生物的治療中過去了。
到淩晨,胡斯頓和醫療班人類才解救完了所有地牢生物,那位陳方則被晾了一整晚,結果尿了褲子。
大多數生物在得到自由,以及基地的大門開啓後,都自行離開了。
那個鐵絲網平時會通電,早期讓它們吃了不少的虧。
唯一剩下的,就是猴子們,以及長樂的同族大哥二哥。
長樂那兩位同族對長樂卻沒有表現出足夠親近,反而畏畏縮縮。
在它們看來,長樂是有着物種方面的熟悉感的,但長樂的外觀形态和當初離開時,差别了太多了,它們半點不敢相認。
長樂也沒有表現多麽親切。
就像前世那句古詩詞,近鄉情怯。
這是人性常規。
或許你時常挂念家裏,家裏的親人、鄰居,但多年以後回去,那股長期分離誕生的疏離感是掩飾不了的,即便是家人都一樣。
所以和鼠族同類的熟識,長樂并不急于求成。
反倒是猴子們和那隻小貓鼬(狐獴)圍繞在長樂身邊打轉,吱吱喳喳。
這讓蜘蛛娘吃醋了,将猴子們推搡了個七零八落。
幾歲人類幼童心智的她,由于是獨居型的,沒有社會化相處的概念(長樂除外),所以依賴感一旦生成,占有欲的表現也将分外突出。
胡斯頓在角落裏看着長樂身邊生物們的互動,尤其是蜘蛛娘那分外拟人化的表現,分外眼熱,現在他有了閑暇思考科學相關的事情,才發現這位雌性蜘蛛非同小可,雖然她的整體形态還是怪獸,但是上半身已經出現很多人類形體特征了。
這簡直是科學奇迹。
生物學界從來不缺乏将人類和動物基因混合,制造人外生物的念頭,但這種實驗沒有大的利益驅動,隻能提供給一些擁有特殊癖好的富豪玩家,但說實話,硬生生制造出的那些人外生物,連雜交都不是,是基因強行嫁接的産物,甚至很多根本都沒有基因嫁接這一步,是采取的人造假體的方式湊出來的,這種人類基本活不長,像是某些俱樂部裏那些人妖一樣,都是爲了短期快錢畸形化的産品。
但這個看着是蜘蛛族群的生物卻明顯不同,她明顯就是一體化基因生出的産物。
但胡斯頓可不相信,這是自然界原生的。
鑒于長樂曾墜落到大裂谷裏,而胡斯頓曾分析認爲,大裂谷下有着人類先民千年來的科學結晶,也就是說,這位蜘蛛小姐或許就是先民們的生物科技集大成者。
這讓胡斯頓這個生物學家眼冒綠光。
當然,他現階段得壓制這種研究沖動,得先套近乎,否則很容易被那位脾氣暴躁性格古怪的蜘蛛小姐一擊必殺。
除了猴子們的鬧騰,另一頭生物也來湊熱鬧了。
那頭一早被象征性地拴在基地外密林裏的駝鹿竟然沒有逃走,此刻主動來湊近乎了。
這家夥又像是小狗狗一樣來企圖接近蜘蛛娘,讨好女主人。
之所以沒有逃走,估計是怕被追殺,還怕雨林這個它不熟悉的地方有着其他危險生物,那就好不如找個大腿抱上。
駝鹿的出現,讓猴子們轉移了關注焦點,它們圍着大塊頭的駝鹿,騎在其身上,在周圍鼓噪鬧騰。
在長樂昔日的帶領下,猴子們早就對大型生物的敬畏心一分不剩了,尤其長樂這個老大就在旁邊的情況下。
駝鹿爲了裝出乖寶寶形象,隻好任由猴子們折騰。
最難以忍受的是猴子們竟然将它的寬闊鹿角當成了攀爬的樹枝玩樂的工具,你們真是夠了啊,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們信不信我還能繼續忍啊。
總之,基地内隻剩下自家人了,空前熱鬧。
在長樂指示下,猴子們一起動手将人類屍體都丢棄了出去。
髒東西吃了不好,便宜雨林裏其他動物們吧。
基地内清潔一空後,長樂才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去往基地鐵絲網外面,将那頭體長近二十米的超級巨蚺給拖回來了。
這東西原本是送給鼠族兄弟的禮物。
見到這麽一頭超大蛇類,胡斯頓下巴快掉下來了。
他一直認爲,塊頭過于龐大的蟒蛇蚺類,隻能生存在水域裏,靠着水體的浮力抵消體型大對身體能耗的負擔,但這條蛇明顯死了沒多久,大概率就來自雨林内部,這是怎麽長到這麽大的啊?
太驚人了,不可思議。
胡斯頓就像是發掘到一具考古時的古生物化石一樣,激動地圍繞着巨蚺轉圈子,胡言亂語不斷重複驚歎詞。
長樂對這家夥的表現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打算來點兒新鮮的活兒,烤蛇肉給大夥兒吃。
其實生火非常方便,脅迫一個人類使用智能步槍用能量束一點就着,此外還有艦員們的打火機,飛船内的電氣化設備,但那樣點火絲毫沒有意思。
長樂看着以蜘蛛娘爲首的生物們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樣子,忽然聯想起來老爹曾經解體蜥蜴肉等的場面,打算執行一個家長職責,有樣學樣。
他使用利爪,外加超強的速度、彈跳能力、四肢的靈活性,幾乎是以看不到的效率對整個巨蚺進行了肢解。
到最後,奇特的場面發生了,原本還是一個整體的巨蚺,在長樂的一輪利爪過境後,又在他一個開幕式一樣的雙手合掌下,嘩啦啦碎裂成了無數塊兒,比快刀切西瓜還要幹淨利落。
猴子們早已經學會了鼓掌,一時間掌聲無數。
蜘蛛娘也有樣學樣,現在她除了打架的時候,不會拿下來自己的機械手,所以不會有誤傷的時候,但鼓掌了幾下,大約是覺得附和學猴子們有失身份,替換爲厲聲尖叫着大笑,如果是不熟悉她的恐怕聽了得去洗耳朵。
鼓完掌,猴子們打算一哄而上搶食吃,因爲和長樂在大草原相處的時候,通常就是長樂肢解獵物,完了分食物,但現在食物量如此之多,根本不用客氣等着分吃啊。
長樂阻止了還隻有茹毛飲血概念的猴子們,去找了一塊兒尖石頭,找了比較幹的木頭,很容易鑽木取火成功,燃燒了熊熊火堆。
其實長樂用自己的爪子尖鑽動木頭也行,但猴子們會模仿,它們又做不到,長樂就是做出不良示範了。
之後用木頭串起來蛇肉一個個爲着火堆來烤,烤完自己吃。
巨蚺的肉量非常多,但猴子們習慣起見,加上被囚禁的時期裏大約挨過餓,所以争搶非常歡實。
蜘蛛娘也完全模仿着長樂,規規矩矩安安靜靜地烤肉吃。
這時候,咕噜噜,有誰的肚子響了,大家側頭一看,竟然是駝鹿。
駝鹿老臉一紅……才怪,它盯着大家烤的肉,想吃又不敢嘗試還不知道怎麽獲得的樣子。
蜘蛛娘作爲狗子的直接主人,看了看自己手裏烤好了的兩塊蛇肉,一時猶豫,然後下了決斷打算分享的樣子,可又看向長樂,仿佛長樂不允許她就不會這麽做一樣,長樂點頭後,她才将手裏的一串喂給駝鹿。
駝鹿是苦着臉吃下一口的,但吃下去的刹那,忽然眉飛色舞。
這個素食主義者竟然發現自己對肉食并不排斥,反而非常喜歡。
它很快吃完了一串肉,又眼巴巴地看向蜘蛛娘剩下的一串,蜘蛛娘趕緊自己護住。
主人不給,沒有辦法,駝鹿低垂下腦袋。
長樂做了個測試,他将一小塊兒沒有烤好的蛇肉丢到駝鹿嘴邊,駝鹿嗅到了氣味,本能腦袋後縮,滿臉的厭惡,但感受到了長樂威壓兼威脅的目光後,心不甘情不願地一口吞下,就像吃了一嘴黃連,最終強忍着吃完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啊。
長樂覺得這頭鹿是離不開了,畢竟自然界中沒有其他生物懂得取火烤肉了。
作爲一個人類,胡斯頓竟然也圍坐在火堆旁,自行串了肉串吃肉。
隻不過,沒有作料添加,口味兒清淡的肉讓他吃得很難受,幾次因爲脂肪的膩味想吐,但又跟駝鹿那樣強行忍着。
這可是打入敵人内部……不,是表達自己陣營的行爲,他雖然平時不擅長交際,也并不喜歡,但也研究過群居性生物的社會化行爲,對很多事情是知道理論的,也算從理論到實踐的踐行了。
慢慢的,那條蛇肉被消滅了一小半後,露出其内部的部分,胡斯頓磨磨唧唧吃完幾小串,打算再去搞幾串,卻咦了一聲。
這招來了長樂的矚目。
雖然這貨自認二五仔,人類叛徒,科學忠奴,長樂對他卻沒有本質信任,時刻在将一絲注意力投注到他身上呢。
要不是這家夥主動來篝火這裏湊趣,長樂還要将他拉過來看管呢,所以這刻忙問:“怎麽了?”
胡斯頓一指巨蚺身軀:“這裏面,有東西。”
廢話,當然有東西,有内髒啊。
長樂走過去,發現蛇身軀裏的确有東西,不是内髒,比内髒形狀更規則,黑乎乎的。
所在位置,不知是巨蚺的胃部還是腸道裏。
長樂伸出手去,一陣掏摸,隻聽到咔嚓一聲,他将那個東西從蛇軀内撈出來了。
這竟然是個标準的黑色合金箱子,雖然在腸胃内過過一遍了,卻并沒有明顯的腐蝕。
它的側面有一個挂扣,之前挂在了蛇的一塊兒骨頭上。
這是——
胡斯頓看着這箱子,吃驚不小,說:“這是星際間一家著名密碼箱制造商黑金商行制造的箱子,專門用來保存珍貴的文件、樣本古董的,看腐蝕和磨損程度,恐怕有好幾十年了吧。”
好幾十年前的東西,爲什麽會在一個巨蚺的體内發現了?
長樂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決定對胡斯頓解釋:“我在來這裏之前的路上,遭遇到一架疑似墜落爆炸了的航天器,懷疑至少是十幾幾十年前的事情了,然後離開那個區域沒多遠,就殺死了這頭蚺。”
胡斯頓:“嗯,這就可以理解了,這家夥很久前,或者航天器事故發生很久吃下了這個箱子,但箱子挂扣挂在了它骨頭上,它消化不掉,排除不了,這種情況下,生物很容易情緒暴躁,攻擊欲望強烈,對了,您見到這條蚺的時候,它暴躁嗎?”
胡斯頓不知道怎麽具體稱呼長樂。
野人酋長?
老鼠大王?
萬族之王?
老大?狗秀金撒瑪?
總之先敬稱沒錯。
長樂沒解釋這蚺他很早就遭遇過了。
仔細想想,不排除這蚺的強攻擊性,真的主要是體内有異物這個原因呢。
然後,一系列事情就捋順了。
爲什麽編号8給的地圖裏,對應實驗體的紅點,在航天器墜落的那個地點有,卻沒發現實驗體。
看來那裏的那個實驗體,就是這頭巨蚺啊,它吃掉了箱子後,可能會失控,暴走,離開了原先的生活區域。
越想,越是這可能性。
問題就是這箱子到底是什麽了。
長樂用棍子将記憶裏那個航天器船側的編碼号都在地面劃拉了出來,胡斯頓看着這編碼,說:“對航天器,我不太精通,陳方或許可以,但他不見得肯說,或者利用飛船的核心數據庫來查詢,但那也得艦員配合,所以還是去找陳方吧。”
也好。
長樂撈起一塊兒生肉,邊走邊吃,又把箱子丢給胡斯頓帶着。
誰知道這在他這裏輕松如棉花的箱子,砸了胡斯頓一個慘叫倒地。
胡斯頓苦笑:“老大,不要用你自己的力氣和我們普通人類比較啊。”
長樂撇嘴,隻好自己提着。
給你狗腿子的表現機會,你還不要。
你沒見那頭駝鹿二哈一樣湊過來要用嘴巴叼着嗎?
咦,說起來駝鹿這貨的鹿角可以挂許多東西呢,很多工具功能有待開發啊。
陳方沒有和其他人一起關到不缺乏食物的集體餐廳裏,而是被單獨關押在飛船内一個單間,被胡斯頓用純物理鎖從外頭鎖上了。
打開後,胡斯頓卻陪着笑臉,先獻上了一托盤臨時灑了佐料的烤肉。
陳方一臉大義:“哼,老子不吃嗟來之食!”
胡斯頓:“我這不是嗟來之食啊,我這是白送的,你看我這笑臉有多真誠?”
陳方一下啞然,又問:“這是什麽肉?哪裏來的?”
胡斯頓:“餐廳那裏的烤肉,野生動物。”
陳方餓了不短時間了,嘴裏淡出鳥來,沒忍住口腹誘惑,抓過來就吃。
吃了第一口,他皺眉。
這烤肉有點兒冷了,這不說,但是佐料像是烤好以後才撒上去的這是怎麽回事?廚師烤的時候忘了先撒作料?
算了,不重要,先吃這第一頓還算不錯的囚飯吧。
等陳方餓死鬼投胎一樣吃完,胡斯頓展示出了那個編号,陳方警惕問:“爲什麽問這些?”
胡斯頓:“你放心吧,跟這艘飛船,和我們……不,你們的人沒關系,我覺得你最懂這些,就先來找你了。”
陳方:“那你的确問對人了,我可是艦船研究的行家……嗯,這個編号我想想,啊,有了,這應該是已經停産了的一個飛船型号,幾十年前就停産了,前後隻生産了不到一百艘的艦船,從投産到被封停禁産不過兩年半的工夫,這個型号的艦船可是絕版啊,有着許多的特殊功能,不過沒幾個人敢收藏就對了。”
星際由于其特質,二手艦船買賣非常發達,這艘馬明公司的飛船就是這麽得來的,還有不少私人收藏家專門收藏艦船的,這方面是有着黑市的。
胡斯頓即便不是這行的,也有所了解,不解加不敢置信問:“既然是絕版,爲什麽沒幾個人收藏,又爲什麽一年半就停産了?還是什麽封停禁産?”
陳方攤手:“因爲生産廠家被爆替公.社組織生産艦船啊。”
長樂插話問:“什麽是公社組織?”
他原本以爲陳方不會回答的,陳方卻利索說:“也沒什麽不好講的了,公社組織是兩百年前就興起的,是一個組織占據了一個小型星系,打算脫離星際盟邦諸勢力,依照自己的理念建立新型政權,由于沖撞了主流的盟邦政體形式,被認爲是一種威脅,被盟邦整體聯合絞殺,最終星系被占領,殘剩的公社組織成員流浪在星際裏,被一直追查,直到十幾年前才基本聽不到音信了,不過我覺得也不是滅亡了,因爲這個組織的理念非常吸引底層人民,而且宣發很強,似乎還有着錯綜複雜的會員網絡,說不定你熟悉的某個人就是其成員呢。”
“有個人說過,公社組織貌似已被剿滅,但其實是打散滲透到了整個星際裏。”
“說這句話的人當然不是爲着誇贊這個組織生存力,而是想爲社會禁言令、某種麥卡錫主義開道,反正我不喜歡所謂公社組織犯罪行爲糾察部的那夥人。”
也就是說,幾十年前,公社組織的一夥人開着自家的飛船來到了這顆星球,卻不幸降落了?
那麽,這個箱子裏又會是什麽呢?
和那個組織有關的機密嗎?
胡斯頓:“陳方,也就是說,你對公社組織有所熟悉,那他們來過這顆星球嗎?”
陳方:“我怎麽知道?但說不定來過呢,畢竟這顆星球适合星際裏流浪的人類偷偷駐紮躲藏外加發展,隻不過這裏比較邊際,不容易獲取到外來發展資源。”
一次普通旅行就往返至少數月,這在現在的星際裏十分低效。
胡斯頓:“我們有個箱子,你不是研究器械的嗎,幫忙解開一下吧,啊——”
胡斯頓猛然住口,看向一側的長樂,他根本不知道長樂有沒有這個意思。
長樂點頭,他才将那個黑色有着怪味兒的箱子取了出來。
這房間裏一直有着通風系統,還沒感覺,這刻一取出,陳方滿臉嫌棄,但看到箱子全貌的第一時刻,卻驚喜出口:“哦,這是黑金的産品啊,号稱可以抵抗超強當量的爆炸攻擊,惡劣環境下千年不腐呢,哪裏來的?”
胡斯頓:“你打開告訴你。”
“切——”
陳方研究了半天,歎氣:“不知道被什麽給長期腐蝕,鎖和機括的部位大約是固化了,隻能暴力方式打開了,我是幫不了忙,你們随便找個人開吧。”
胡斯頓:“那會有爆炸危險嗎?”
陳方:“一般内設爆炸,除非是作爲陷阱來坑人,否則爆炸威力也不過是損毀内部事物而已,看你們運氣了。”
嗯,公社組織的人開着飛船來這顆星球,明顯是逃生來的,自爆設計意義不大。
而且這箱子随着航天器墜落爆炸,也沒有事,就算有爆炸物可能也是惰性的。
至少,小型爆炸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長樂沒想太深,拿過箱子來,兩隻手交錯,一用力,号稱星際間最難開啓的黑金産品的箱子,就咔啪一下被掰開了。
那一刻,陳方大喝一聲卧倒,身體熟練地鑽進了旁邊的桌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