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不可能一直尾随着地面的動物群保持低空飛行,那太耗費能量了。
雖然這艘飛船是武裝化改造過的,體表有着無數的武器槽,對艦武器、對地武器多種多樣,伸出槍炮管對地面展開轟擊的話,哪怕這些動物再多,也會被慢慢轟殺一空。
那個混雜在動物群裏的野人也将葬身在轟炸裏。
但這根本難以消除羅浩勇本人的怒火,羅浩勇想親手、親眼地殺掉那個東西,最好是慢慢地去殺死,一次性轟殺緻死,根本不夠盡興。
也即,羅浩勇得離艦下到地面上完成對目标的追殺,這也是和馬明一早說好的。
于是飛船在動物群後頭緩緩降落。
降落在地表之後,照樣艙門打開,尾闆降下,不久後馬明就和羅浩勇及四個保镖,胡斯頓,還有一整個醫療班連帶醫療設備都進去了指揮車内,坐着指揮車對目标展開追擊。
指揮車上次被一頭巨型犀牛撞癟了車頭,維修了好久,也進行了改裝,尤其加裝了更多武力設備,這次馬明有着足夠信心不會遭遇到上次那樣的挫折了,羅浩勇隻要不離開車内,保護罩保持閉合,就絕對不會再次受傷。
主體寬度有九米,高度七米,車體長度十多米的這輛龐然大物落地後,使得前面的所有動物都顯得渺小了很多。
所以即便前方有着幾乎無窮無盡的動物們格擋,站在指揮車第二層保護罩内的羅浩勇也能對動物們加以俯視,加上車内的自動跟蹤鎖定鏡頭,足以保持對于任何目标的追擊。
當然了,由于動物群的集體奔騰,煙塵草屑會阻擋遠程觀窺視線,也阻擋了指揮車的前進效率。
羅浩勇有些暴躁,他分明能看到目标就在一定距離内,但指揮車前就是有許多動物擋着,他跳腳大喊:“馬艦長,你讓你的人将這些閑雜動物驅逐一下,給我把擋路的都殺死清空!”
在他們抵達前,馬明派出去的追擊隊伍就身在一線了。
那些軍車和步兵、摩托機車、陳方那台機甲都在動物群的外圍随同着,甚至機車能靠着超高的機動性能趕到動物群的較前方進行路線規控。
一些小型無人機也蜂群一樣分散在半空中,幾乎覆蓋了整個完整的動物群,沒有放過一處角落。
但這些軍事化武裝并沒有發揮戰鬥力,就爲了等待羅浩勇的親自到來。
他們雖然對那野人同樣有着仇恨,也有信心能靠着遠程火力對那東西展開進攻,卻需要配合羅浩勇,讓大老闆去發洩仇恨。
對羅浩勇的喊叫,馬明搖搖頭,自信地笑說:“羅總别急,火力應該用在更有效率的地方,這些動物群不算什麽,這輛指揮車就足以對付了。”
上次維修之後,指揮車加裝了應對這次狩獵的新型武裝,馬明本身也想測試一下效果,這時候時機正好。
羅浩勇強迫自己冷靜一些,攤手:“我看看馬艦長怎麽表演。”
這話就有些不夠客氣了,馬明也不在意,吩咐下層駕駛艙内的人将指揮車的兩翼、前後全部展開。
命令下去以後,指揮車似乎整個膨脹了一圈,仔細看,不是膨脹,而是車子的四面分别開啓了一個長形的裝備槽,并從槽裏伸展出了什麽東西,那東西伸出後就高速自轉起來。
馬明正要問那是做什麽用的,答案來了。
指揮車加速,追趕上了前頭的動物群尾巴,伸展出的東西邊緣接觸到了第一頭看着像大型地栖鳥類的動物,這動物來不及慘叫,整個身體竟然就被一分爲四了,頓時鮮血噴濺,部分還濺到了保護罩的下邊緣。
然後是下一隻動物,更多動物。
不僅是車前頭,車子兩側也有動物紛紛慘叫聲中被分屍,甚至慘叫都來不及就被掠奪了性命。
總之指揮車就像是收割機,每前進一步,就會将動物們的生命收割走。
如同殺神!不,是一台龐大的殺戮機器!
即便是心有仇恨的羅浩勇也驚呆了,馬明得意解釋:“我們在指揮車四面裝備槽内,加裝了一整圈的鐮鋸,不叫鏈鋸,叫鐮鋸,是它的效果會像收割莊稼一樣收割生命,這鐮鋸上中下一共三層,每層的間距可以上下調整,但平均起來也有幾十厘米的間隔,足以對付高度不同的絕對多數動物了。”
“三層鐮鋸都可以超高速自轉,鋸刃是最最高硬度的合金材料,高速轉動下足以切割一切生物的護甲,不論是厚重的皮膚,還是角、骨頭那些。”
所以如果再次遭遇上一次那種被犀牛頂撞車頭的事件,犀牛在成功接近車頭之前,身體就會被數層的鐮鋸給切割開了。
羅浩勇聽着解說,看着那些動物被一片片掃倒,分屍,屍體碎塊碾壓到車輪下,鮮血骨骼内髒毛發紛飛,哈哈大笑,越來越盡興。
他覺得他的殺戮意志終于在眼前這場景裏得到了體現,甚至是此刻才解放了自己的天性。
要說殺戮的手段,還是軍方更爲精通啊,他之前的那些星球狩獵,剝取頭蓋骨什麽的,隻是小打小鬧而已。
羅浩勇的複仇意志和此刻被燃起的嗜血欲.望,使他從單純對目标仇人的殺意,變成了對所有動物泛化開來的殺意。
殺光這些動物,這些動物跟那個東西處于同一個星球上,本身就是原罪!
而所謂原罪這個來自于某宗教裏的詞彙,本來就是爲着殺戮所尋找的合理動機,這也是羅浩勇本人不可言表的理解。
他要給與這些有着原罪的動物們以死亡,以解放!
“開上去,殺死這些野獸,壓過它們,哈哈哈——”
失控的羅浩勇,滿臉滿手的繃帶,外加獨眼的造型,使得他像是一個複活了的法老,那種沒有滿足生前願望的法老,隻留下嗜血的本能了。
看慣了殺戮的馬明等人心頭麻木,隻有胡斯頓内心大喊:“你們不能這麽做啊,不能……這些都無都是十分珍貴的研究樣本,每一種都可能是這個宇宙裏瀕臨滅絕的物種,甚至每一種都肯定是瀕臨滅絕物種,你們這是造孽知道麽??”
星際之廣,人類遍布區域之大,使得瀕臨滅絕的定義略微改變,像這類僅在一顆中小型行星上生存的物種,都算是瀕危的。
胡斯頓以爲自己找到了一個研究寶庫,但這寶庫現在卻被無情肆虐地屠戮着。
但他内心呐喊,卻不敢像是之前那樣直斥羅浩勇等人的癫狂無知,即便是研究狂如他,也感受得到羅浩勇乃至馬明等人所積壓起來的怒氣、仇恨,他畢竟是要靠着羅浩勇這個大老闆來提供研究機會的,終究隻是下屬,再有不滿也隻好閉嘴。
不過胡斯頓卻在其他幾人沉醉的時候走到一邊,偷偷用個人終端連通了機甲兵陳方。
“陳方,我知道你不像其他人那樣不理智,你是搞技術的,應該很懂我,你幫我個忙吧。”
那頭的陳方不明所以:“什麽意思?”
此刻的陳方,正駕駛着機甲,行進在動物群的外圍邊緣,如同旁觀者,不緊不慢,他的臨時任務不過是操控那些無人機蜂群而已。
胡斯頓解釋:“你想辦法制止你的上司這種胡亂殺戮的行爲啊!”
陳方苦笑:“你覺得我的話有用麽?再說……算了。”
陳方估計是想說不過是殺死一些動物而已,反正這動物很多很多,胡斯頓肯定不樂意聽,就别講了。
胡斯頓隻好提出更關切要求:“那麽,你後頭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那個野人被殺啊!”
“你說什麽?”陳方語氣變了,冷冷的。
胡斯頓:“我知道,它殺死了你們的隊友,但咱們是不是也該先換位思考一下,是我們先抓住了它,它逃脫的時候才發生了那些沖突和悲劇的,這沖突源自于雙方間理解不夠。”
陳方打斷:“胡顧問,如果你隻是想對我講這些話,還是算了,雖然我是技術兵種,好歹也是一名士兵,戰場上敵我之間是根本沒有所謂悲劇不悲劇的,我們的人被殺了,就要複仇,這無關責任是哪一方先挑起的,不要将什麽同理心用到敵我之間,你太小看我了。”
“好吧……但是,那個實驗體真的很重要啊!”
陳方歎了口氣:“胡顧問,這些話你對我說過很多遍了,這個很重要,那個也很重要,的确在你眼裏這些動物都是可研究樣本,很重要,但對我們根本沒有價值啊,我們是當兵的,不是科學家,你不用對我講那個實驗體身上發現了什麽機密,我聽不太懂,也不想聽……好了,别跟我講了,我私下跟你通訊,都是違背任務期間不得與第三方通訊的條例了,咱們有什麽話事後說吧。”
“等等——”
胡斯頓猛然提聲,先制止了陳方的中斷通訊行爲,緊急間尋找說法。
說那個實驗體的基因測序數據類似于一個基因庫,那個動物是頭高度自由進化的物種,這估計沒用。
說那動物可能會自我調節身體機能,僞裝出詐暈詐死的狀态,肯定也打動不了陳方。
于是胡斯頓章口就來:“陳方,我認爲那個實驗體,是個智能化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