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佩斯一怔,反問:“快死了什麽意思?”
胡斯頓焦躁地看着儀器闆上“野人”的諸多身體數據,解釋:“就是心率下降,脈搏微弱,腦域活動極低,瀕死狀态了。”
瀕死?
彭佩斯等士兵們互相看看,一陣無語。
胡斯頓則心急地說:“肯定還是你們那顆高能麻醉彈的副作用,那顆麻醉彈連蠻牛都能毒倒,你們卻用給了這麽一個相對小太多的個體!”
彭佩斯攤攤手,不打算辯解,不過之前的一個懷疑也解釋清楚了。
這頭黑色毛發的“怪物”之前的嘔吐的确隻是藥物的副作用。
胡斯頓焦躁無比地說:“你們幫忙看着儀器闆,一旦有哪一項出現警報的時候,趕緊告訴我。”
“告訴你?你去哪裏?”
胡斯頓指指實驗室一側的一個小隔間:“我去那裏配置一下麻醉藥物的中和制劑。”
什麽忙都幫不上的彭佩斯等人隻好原地站着,沒想到胡斯頓走了一步又停下,以吩咐助手的口吻說:“還有把它四肢和脖頸處的扣帶松幾節,太緊的話,會影響到它的呼吸和脈搏的。”
胡斯頓急匆匆走了,彭佩斯三人看着床上被捆縛得緊緊的實驗體,有些猶豫。
一個士兵低聲問:“組長,真要松一下?”
雖然這刻床上的實驗體靜谧到無聲無息,搭配儀器闆來看,像是瀕死前的狀态,但這“東西”完好時單單靠着肉體就能對付他們的作戰服形态,這件事記憶猶新啊。
彭佩斯遲疑了會兒,點頭:“松一下吧,你們把槍口都對準它,它就算醒了,還能翻天不成?”
本來就對自家戰鬥力自傲的兩名士兵也都信心回歸。
是啊,說到底是個星球野人(怪物),他們這些全副武裝的戰鬥專家要是被吓怕了,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于是由另外兩人持槍對準着試驗床,剩下一個人将五處的扣帶分别松了一節,松完後立馬後撤,槍口對準過去。
槍口指着好一會兒,對象一動不動,三人才覺得無聊加荒唐。
這也小心過頭了。
就算表象存在欺騙的可能,儀器總不會作假吧?
于是漸漸的,三人心态松懈,開始閑聊。
彭佩斯偶爾才會瞅一眼儀器闆,看看那些波形數據有沒有明顯變化。
他們沒有注意到,試驗床上的實驗體微微睜開了眼睛,快速掃視着周遭的一切,接着又閉上了。
忽然,儀器闆其中一項數據亮起了紅燈,警報音響起。
三人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先看試驗台,然後才高聲喊胡斯頓,胡斯頓匆匆忙忙回來看了看,簡單說:“血糖過低,需要注射一下高濃度葡萄糖,我正配置藥劑走不開,你們幫忙注射一下。”
身爲和傷損撇不開的前一線軍人,藥物注射對三人來說不算什麽,不過彭佩斯看了看設備複雜的實驗室内,不解問:“高濃度葡萄糖在哪裏啊?”
胡斯頓頭也不回,繼續走向小隔間,回答:“你們馬上就知道了,做一下引導就好了。”
什麽做一下引導?
不過三人的确馬上就懂了。
試驗台上方忽然又伸出了一個折疊式機械臂,這個機械臂在試驗台一側的一個金屬方格裏一陣翻找,先後找到了合适的針管,注射液小瓶,然後将針管刺入小瓶口部的軟塞子部分,将針管給吸滿。
這整個過程竟然隻是通過一隻機械手來完成的,當然它所謂的手形态和人類的大相徑庭。
三人看得有點兒呆呆的,這機械臂也太智能了。
手裏攥着針管的機械臂來到了試驗台上方後,針口上下移動,不知從何處注射。
這就是要引導的意思,協助機械臂找尋到靜脈的位置。
三人看了看這動物幾乎全身上下覆蓋着的黑毛,一陣無力。
這動物的确具備靈長化的形态,說其比起猴子們更像人類也沒問題,但從身體結構的細節看,又和人類有着顯著差異。
也就是說人類的身體構造,并不能照搬到這動物身上。
不過一些基本的邏輯還是清楚的,一般的靜脈注射都是選擇手腕的部分。
可“野人”的兩隻手腕恰好被扣帶扣着,針管無法下針。
三人又是一陣遲疑,最終才決定将“怪物”的其中一隻手從扣帶裏取出來,他們将扣帶先解開,将那隻手翻了個個兒,變成了手腕内側朝上。
負責這麽做的士兵嘴裏痛呼了下,說:“它小臂外側的毛好像紮到我了,真特麽硬啊。”
彭佩斯和另外一個士兵低笑:“你平時不是說你老婆最喜歡你硬硬的胡茬子了嗎,怎麽又嫌棄毛兒硬了?”
那士兵抗議:“要不你們也來摸摸看?”
“算了,我們沒有摸野人毛發的嗜好。”
“野人”手掌上和手腕内側的毛發稀疏了很多,負責把着手腕的那名士兵摸了好一會兒,總算識别出了靜脈的位置,然後另一隻手将那個等待半天的機械臂下拉了一下,機械臂順應着調整姿勢,之後将針管刺入靜脈的皮膚,緩緩注射。
這個過程,比想象裏要慢得多,一連注射了兩分鍾才完成。
注射完畢後,機械臂回收到一旁待命。
這時候,胡斯頓總算結束了藥劑配置走出了隔間,手裏拿着一枚直徑同樣不小的針筒。
他來到床邊後,看見三人正要将那隻手重新扣進扣帶裏,趕緊制止,自己拿着中和藥劑打算再次靜脈注射。
誰知道,胡斯頓覺得自己找到了靜脈位置,但針刺下去,竟然刺不動,那感覺類似于拿着削尖的木頭去紮高密度的輪胎材料一樣,鋒利度不夠,根本刺不進去。
彭佩斯提醒:“你找到剛才注射葡萄糖的針口不就行了?”
那個葡萄糖針劑的針管很粗大的,肯定會留下比較顯眼的針口。
胡斯頓苦笑:“哪裏有什麽針口?”
怎麽可能?
三人親自上去指點之前注射的位置,然後都呆了,果然剛才被注射過的皮膚處完好無損,空空如也。
之前的注射過程就跟幻覺一樣。
彭佩斯不敢置信地說:“難道是自動愈合了?”
這也太快了吧,前後才不過一兩分鍾啊。
胡斯頓眼一亮,同樣想到了這個解釋,心頭激動。
看來這個“野人”強悍的不止是身體素質啊,莫非還有很強大的身體自愈能力?
他的力量不夠,無法将針劑紮進去,隻好請三個大兵來做。
彭佩斯親自執行,廢了好大勁終于将針管的針刺入了“野人”皮膚下的靜脈裏,暗驚了好一會兒,正要推注注射器,忽停下,扭頭質問:“你這中和性藥物會有多久可以見效?”
如果很快就能生效,甚至立刻生效,那這刻脫掉了作戰服的他們,就比較危險了。
胡斯頓知曉這大兵怎麽想的,說:“不要擔心,快速起效的東西會有副作用的,所以這是針慢性生效的藥劑,一般一個小時到五個小時之内,會将麻醉效果解除大半吧。”
最短一個小時啊。
彭佩斯看着實驗台上的這具野人,思忖中将中和藥劑注射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