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離看的時候,這艘白色的碟形飛船越發龐大。
飛船在抵達目标點前進行了低空降速飛行,最後又引擎全開進行氣動減速,到後面才在助推器集體噴射下,緩緩落下。
單單這次短程飛行,估計都耗費了不少的燃料能量。
飛船在起落架的協助下穩穩落地,一側的大型人員物資出入艙門再次開啓,有升降尾闆從艙門口落下,形成了上下的坡道。
狩獵隊讓飛船飛行過來的意圖有二,一是車輛的修繕維護,二是接收狩獵所得,後者就是一些沒有殺死,僅僅是麻醉了的活物,以大型獵物爲主。
很多的維修機械設備,都是固定在船體内的,所以抵達到彙合點的車子,需要自行行駛進去飛船内,不過還有好幾輛的軍車以及不少的機車擱淺在了林帶裏,在最後一處狩獵點上,由于狩獵隊采取了獵物優先的方案,剩餘基本的完好車輛大多數超載,就将那些車輛暫時擱置在了當地,需要從飛船上開下來大型拖車,派往擱淺地點去将故障車輛一次性拖運回來。
在維修完成前,狩獵計劃估計會暫停一下,雖然也可以使用備用庫存的車輛,但舊的不修好就使用新的,會導緻庫存降低,難以應對臨時危機。
飛船到了,胡斯頓立馬要求先将他的野人“實驗體”運進飛船内,但羅浩勇和馬明都要求先将其他獵物還有待維護車輛運進去。
他們帶回來的獵物,大多數是體型龐大,戰鬥力不俗的那一類,麻醉劑是有效果期的,越大型的獵物醒過來就越快,高能麻醉劑又很貴,浪費的話不劃算,最好盡快使用飛船的休眠艙,将獵物們休眠。
胡斯頓氣得跳腳也沒有用,因爲羅浩勇認爲他的實驗體塊頭小,還被困在堅固的合金籠子裏,根本就逃不掉,什麽時候帶進去飛船裏都行。
胡斯頓隻好眼睜睜着看其他獵物被漸次運進飛船裏。
而運輸那些獵物的過程中就出現了問題。
那些獵物太大了,也太多,原先是被一堆堆捆縛在軍車上的,上緩坡的時候,由于獵物的後滑移動,出現了重心偏移,軍車上半身極大概率會因壓力翹起來,很不安全,隻好先将獵物解開,使用飛船内開出來的短途運輸用拖車闆,讓拖車的機械臂将獵物挨個兒轉移到基座較低的拖車車闆上固定好,然後一次次向飛船内運輸進去。
短途貨運拖車數量有限,得分批次運輸貨物,另外飛船内有些地方過道狹窄,難以并行通過大型車輛,得排隊出入某些艙段,這導緻整體進出效率低了許多。
羅浩勇不由抱怨太慢了,馬明苦笑:“飛船物資儲備過程就是這樣的,進出、替換、淘汰,有時候需要花費好幾天來完成,另外爲了節省出安裝設施的空間,船體内的過道普遍設計得不夠寬闊,也就是出艙口那一片寬一些,那裏是車輛等外用設備的車庫儲藏點嘛。”
而獵物并非是要運到車輛儲藏處,而是要運到更内部的生态區休眠艙,中間就要行經長長的過道。
于是原本預想的獵物回收過程一下子被拉長了許多倍。
蓋布下,僞裝昏迷的長樂通過縫隙觀察并推斷出了這種現象,心想又有逃跑的緩沖期可以了。
就算這樣,也得先能夠離開這個合金籠子才行。
這籠子材質質量很高,他根本就無法物理性破壞。
他聯想到了那些士兵們的槍械能量束,那些攻擊或許可以将籠子金屬杆燒灼開,但身在籠子内,連手腳都伸不出去的他根本摸不到那些槍。
他依據常規思路又開始尋找合金籠子的鎖扣,倒是摸到鎖的位置了,就在籠子外側,但他僅僅摸到了一個鎖孔,鑰匙在誰的身上?
這一切都是未知,但鑰匙在不遠處那個眼鏡男子身上的概率極小。
最可能還是在那些親自将他抓捕、投進籠子并搬運到車上的士兵們身上。
至于在哪個人身上,誰又知道。
長樂想了好一會兒,猛地一怔。
如果是金屬材質的話,想象前世裏一些影視劇裏的逃獄場景,對付牢籠可以用高碳高合金鋼的鋸條(沒有),可以靠着拉力掰彎籠子的金屬杆(不太可能,再說需要掰彎到他能鑽進鑽出去的程度太難了),還有一些特殊的靠着硫酸等酸液腐蝕的辦法。
咦?酸液腐蝕?
他手邊沒有酸液,但是想到了一種酸液的替代品。
——他的胃液!
他的消化能力飛速猛進,早已到了1階的上限,他現在幾乎是所有的有機物,包括骨頭都能完美地消化掉,胃液的腐蝕性肯定不低,對于估計爲金屬材質的籠子會不會有效呢?
問題又來了,就算能腐蝕籠子,怎麽将胃液搞出來呢?
詢問系統,得到一系列催吐的辦法。
摳嗓子眼兒,以不太溫柔的方式按摩腹部胸口,長樂搞了好半天,終于産生了嘔意,最終喉嚨一咕哝,吐了出來。
一片灼燒感極其濃烈的胃液從喉管裏湧出,被他直接噴在了眼前的合金籠子上。
由于他是特意向下方噴的,所以避開了籠子外頭蓋着的那些黑布,即便如此,還是有一些星星點點的胃液噴濺到了蓋布上。
慢慢的,一股很淡的白煙出現,被酸液噴濺到的蓋布上,竟然開始燒融。
可惜的是,那些金屬杆上卻基本看不出變化來。
長樂心裏一沉。
設想無效,他的最後手段也失敗了。
然後更糟糕的事件發生了。
蓋布外頭,幾個坐在軍車邊緣閑聊的步兵鼻子抽動,聞到了古怪強烈的氣味,尋找到了氣味來源,來到了籠子前,一把掀開了蓋布,看見裏頭被吐出的狼藉物,驚呼不已。
長樂暗角糟糕,他隻顧考慮腐蝕效果了,忘記了胃液是有氣味的。
那邊正催促物資運輸隊伍效率快一些的胡斯頓聞聲踏踏踏回來到軍車上,一看到合金籠子内的情況,吃驚地說:“不好,它這是對麻醉劑過敏的負面反應!”
胡斯頓身爲生物學家,見識過太多動物對人類研制的各類藥物的不同反應,其中就有一類會過敏嘔吐。
幾個士兵由于脫掉了頭盔,相繼捂住鼻子,後撤一步,極其嫌惡的樣子。
但有一個卻質疑:“它明顯是昏迷着的,怎麽會吐?”
胡斯頓:“昏迷着不代表沒有潛意識,沒有後續的生理反應,你們的麻醉劑解藥呢?快拿過來——”
實驗體出現緊急身體狀況,胡斯頓一下子焦急了。
一人笑說:“胡顧問想多了,軍隊裏前線戰鬥哪兒有麻醉劑的解藥一說,除非是後方戰地醫院醫療室。”
胡斯頓皺眉:“那隻好利用我的實驗室配置中和性藥物了……不行,我得插隊,盡快把它運進飛船裏去。”
胡斯頓急着就要再去找羅浩勇,讓後者的獵物回收行動暫緩一下,容他插個隊,他得對那個富豪直言科學研究遠比滿足變态的狩獵欲.望更急迫。
誰知道機車組組長彭佩斯忽扯住他,滿臉慎重。
“等等,胡顧問。”
胡斯頓不解:“怎麽了?”
彭佩斯不回答,将合金籠子上的蓋布取了過來,将一處細微地方呈現給幾人,震撼無比地說:“它吐出的酸液,腐蝕掉了這個感應阻隔功能的蓋布——”
這個蓋布并非簡單的布料,而是特殊材質制作的,可以阻隔熱感、雷達聲波等的傳播反饋,這是爲了将籠子内的物體藏匿起來,對付儀器的掃描(畢竟馬明的安保公司由于會接受軍方的特殊任務,偶爾做一些強制人身自由的行爲),因此蓋布的材質極爲堅韌,縫隙也極小,不容易破壞。
但這個高科技材料,卻因爲一個生物的胃液出現了消融現象,這太不可思議了。
其他幾人也都很吃驚。
彭佩斯卻又說:“重要的不是它的胃液的酸性,而是這胃液腐蝕了遮擋住它的物體本身這件事,而既然蓋布遭到了破壞,那麽籠子的本體——”
所有人一愣,都看向籠子。
從籠子外頭可以看到,那頭“怪物”所吐出的胃液,大部分都噴濺到了身下的合金籠子底部金屬闆上。
他們都松了口氣,合金籠子的所有金屬部分都很完好。
這合金籠子可是以抗腐蝕抗生鏽著稱的,畢竟是爲了囚禁生物而制造的。
但彭佩斯卻話鋒一轉:“重要的不是是不是腐蝕了籠子,而是它嘔吐出這些酸液,原因真的隻是麻醉劑的副作用嗎?”
頓時所有人都以懷疑的視線看向籠子裏那個歪斜着腦袋,閉着雙目昏迷中的物種。
彭佩斯還特意将胡斯頓向後拉了一步,護在身後。
如果吐出酸液是有意識的行爲,那意味着籠子裏的動物可能已經清醒了,隻是在僞裝昏睡而已。
那就存在不可預知的風險了。
胡斯頓本想駁斥彭佩斯想多了,但看過去籠子裏的時候,自己也意志不定了,畢竟籠子裏那東西他也并不充分了解。
這個時候,側面飛船艙門那裏忽傳來極大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