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斯頓掀開黑布,就看見了一個一米見方的可折疊合金籠子。
這個籠子裏此刻正安安靜靜,準确說是毫無聲息地躺着一個渾身黑色毛發的古怪動物。
在尋常人類的認知裏,這大概比起一頭動物更類似于一個怪物。
擁有類似于人類的四肢頭顱,渾身肌肉發達,手足的趾部露出的部分利爪黝黑鋒銳。
它的尾巴大約是斷過,隻有不太長的一截。
最鮮明的是其面部,有着初級的靈長化動物相貌,但是卻又是另一個生長方向,野性而兇悍。
那感覺像是将不同物種用奇妙的方式給糅合在了一起一樣。
還不夠盡善盡美,但是效果上已經非同小可了。
胡斯頓回想起了不久前經曆過的戰鬥,這個奇特動物能夠在一對多面對那些步兵的時候不落下風,這戰鬥力已經超出了人類的上限,或許小伍那些改造人類才可以一較高下。
但這動物又完全優于小伍那些改造人,它不需要全身性的骨骼替換,不需要器官移位,也不需要時常維護,或使用刺激類藥物。
這簡直是大自然裏誕生的極品生物啊——
其實胡斯頓根本不明白這個特别物種的誕生原理,但他直覺就是這動物是自然界原生出來的。
或者,是産生過某類不可思議的變異。
胡斯頓渴盼的視線落在了這頭動物身上的每一個肢體部分,他萬分期待對這個動物進行相關研究,似乎一扇學術世界的大門鑰匙在向他招手,他鑽研了十多年,一直不得其門而入的那把大門鑰匙!
然後胡斯頓又心疼起來,因爲那兩枚加強版音爆彈的波及下,這動物的七竅都有些流血了,加上注射了高能麻醉彈藥劑,意識深度昏迷中。
它的眼皮跳了一下,是不是在做夢呢?
另一種憂慮又浮升到胡斯頓心頭。
音爆彈影響下,它的大腦不會出現損傷吧?清醒後智慧水平會不會受到影響呢?
如果遭受了影響的話,智力下降,那麽研究價值就大大降低了。
胡斯頓又暗暗抱怨了一通彭佩斯等人的野蠻,不過彭佩斯之前的話也有道理,如果不使用音爆彈這種範圍化武器,這動物可能提前就躲進林子裏了,到了林子裏,機車的追蹤效率将大大降低,這動物可能就會一逃了之。
單單抓了那些猴子根本沒有意義啊。
這時候,一個步兵看見了胡斯頓掀開蓋布察看的動作,笑說:“胡顧問,你是擔心它醒過來嗎?放心吧,那顆高能麻醉彈連一頭星際蠻牛都能麻醉個一兩天,這個小塊頭兒的不會醒過來的。”
星際蠻牛,是用于鬥獸類娛樂比賽的動物,鬥獸比賽是這些雇傭兵私底下比較喜歡的表演項目之一,星際蠻牛當然并非是遠古的牛類,是一種在其他星系内發現的強悍生物。
另一個下了摩托機車的士兵也笑說:“胡顧問要是不放心的話,就再打一顆麻醉彈好了。”
胡斯頓本能要駁斥這些隻知道武力的兵蛋子,狩獵過程中使用的高能麻醉彈可不是能随便用的,這是對人類禁止使用的彈藥,專門用來對付大型動物的,普通人類使用後有極大的喪命風險,包括變成植物人。
要是用上兩顆,這動物可能根本就醒不過來了,那他這麽辛苦是爲了什麽?
一想到這裏,胡斯頓焦躁起來,他得必須盡快把這動物送進去飛船實驗室裏,對其進行解毒,之後就再也不管狩獵的事情了,專門研究這個物種,除非再次發現了類似的“野人”。
他問彭佩斯:“你們的船多久飛過來啊?”
彭佩斯:“至少得二十幾分鍾吧。”
胡斯頓皺眉:“怎麽那麽久?”
僅僅幾十上百公裏的路程,飛船全速飛行的話,也就幾分鍾用時,就算算上星球空氣阻力影響,十分鍾也到極限了。
彭佩斯:“你以爲這是在星際裏利用曲速站點瞬間抵達啊。”
傳統的星際飛行,是一件很漫長枯燥的事情,所以船員們需要休眠艙休眠。
後來曲速行駛終于成爲了科技現實,人類就在星際中設置了不少類似于地表公交站點的曲速站台,這些站台大多數在一些驿站天體附近,這樣人類可以邊曲速飛行改變星際間的位置,邊利用站台旁邊的天體進行補給修整(後者類似于一個便利超市)。
不過曲速站台的建設是一項非常漫長而龐大的事情,是一項大投入的大型工程,需要精密的科學運算,還需要遴選适宜的星際位置(不是任何一個地點都能建設站台的),至今整個星際也就僅有上百個曲速站台,靠着這些站台,人類文明拉近了不同殖民星系間的距離,也唯有新的星際站台建成了,人類的文明足迹才可以蔓延到相應地域。
彭佩斯繼續解釋:“星球表面引力大,有空氣阻力,不像是太空裏僅僅靠着一點兒動力就能推動飛船。”
“飛船從停止大部分功能,到一項項開啓,再到升空,選定移動方位,需要一系列的預熱、重啓、飛行方案策劃過程,還得随時關注船身儀器組的運作狀态,否則出了事情就糟糕了,這又不像太空裏,出了故障也不過是停在原地或者原速度慣性飛行,在這星球上出事,飛船就直接墜落下來了,那麽大的船體,墜落你會知道什麽後果的。”
大部分文明高度發達的星球,都實現了近地飛行的交通方式(譬如飛的),也就偶爾出現載具故障從天空墜落的事情,和古代的墜機事件類似,隻不過死亡率不會那麽大就對了。
但這是在被遺棄的星球上,根本沒有後勤補給,一旦飛船損壞,那就糟糕了,最倒黴的就會一直被困在星球上,等着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的救援。
胡斯頓苦笑:“好了,不要解釋了。”
這個時候,彭佩斯忽接到通訊,聽完後對胡斯頓說:“胡顧問,我們隊長說你家羅總要過來看看野人。”
“啊?”
胡斯頓不解:“他不是對這個沒太大興趣嗎?”
之前胡斯頓通訊裏勸說了好一會兒,才說動羅浩勇讓馬明的飛船移動過來,雖說羅浩勇是支持過胡斯頓尋找野人的。
彭佩斯攤攤手:“他們之前的确還在快樂地狩獵呢,直到那輛首領車子壞了。”
“啊?壞了?”
“對,被撞壞了。”
胡斯頓一陣無語。
“那輛車怎麽可能被撞壞呢?”
那輛專用的首領安保車輛,造假不菲,超過了他們除飛船外加一塊兒的裝備費用了。
彭佩斯:“是啊,正常情況下不會壞,除非碰上一種腦袋上長角的龐大‘野牛’的話。”
“當然,‘野牛’也隻是個形象的稱呼,事實上到底是什麽動物可能需要胡顧問你來識别。”
胡顧問連忙搖手:“我沒興趣去。”
彭佩斯:“你誤會了,我說撞壞了,不是車子沒法行進了,實質上隻是車頭被撞癟了一小塊兒,内部相應儀器損壞了,需要維護和替換。”
“馬隊長怕就那麽使用下去,中途車子突然趴窩了,或者遇到其他風險無法開動就不好了,既然飛船要開過來,他們也正好暫停狩獵,過來彙合,利用飛船的後勤對車輛維護一下。”
“其實其他車輛或裝備多少也得維護下,羅老闆看野人隻是順帶的。”
“另外他們已經捕獵到了一堆的獵物,包括那頭撞壞了指揮車的‘野牛’,他們裝不下了,也需要運到飛船上去。”
這樣啊。
胡斯頓撇了撇嘴,不知道在那些野蠻的家夥武力下,那些動物還有多少活着。
這麽想着,他放下了合金籠子的黑布。
黑布蓋住的合金籠子裏,卻有一雙眼睛蓦然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