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能量槍束,幾乎在一瞬間攢射了過來,空氣中都帶出了一股灼燒感。
長樂刹那間渾身汗毛直豎,渾身肌肉膨脹到了極限,在險而又險間斜向跳起。
能量攻擊幾乎是可瞬間抵達的,射速遠高于傳統的彈藥攻擊,所以長樂是提前就斜跳出去的,當第一束能量束出槍口的時候,他已經身在半空了。
即便如此,還是有一束能量擦着他身體一側掠過。
頓時一股灼痛感從創口處蔓延到全身,皮肉毛發被燒焦的氣味散逸開來。
危險,太危險了,隻要被擊中一下,他之前自以爲很高的身體強度,就會被一次破防,整個身體可能會被擊穿出好幾個孔洞。
到那時候不死也廢了。
步兵們正要追着進行第二次集火,車鬥上那名眼鏡男子忽然跳腳大罵的樣子,甚至伸胳膊推搡兩側兩個同樣開了槍的步兵。
這連帶着地面上的三個——準确說是兩個步兵一時猶豫,槍口雖然鎖定了長樂,卻并沒有開槍。
然後長樂找尋到了對危急的突破口。
他奔向了那個側閃開,由于慌張,立足不穩的步兵,就是起先被他攻擊損傷了铠甲結合部的那位。
長樂一個頂撞襲擊,将對方手裏持着的步槍撞落,并雙手一撈,将槍抱了起來,身體一個調轉,學着那些步兵的姿勢,槍口對準了那些人類。
這是你們的武器,肯定能對于你們自身的護甲破防吧?就算一時破不了防,産生損傷也是肯定的。
長樂反客爲主,幾個來回裏就搶奪到了一把槍,并将槍口對準了其他所有步兵,也包括車頂上的眼鏡男子,這個強悍的戰鬥意識和行動效率,将所有人都震住了。
敵人發呆,長樂卻毫不客氣,槍口直接朝向了距離較近的一名持槍步兵,必須先挨個解決掉對方的武裝力量,往下就好辦了。
他記憶着這些步兵開槍時候的樣子,将一根手指抓在了一個看着像是扳機部位的溝槽裏,一使勁,的确是按壓到了什麽按鈕的感覺。
下一刻,應該就是那種強大的能量束激射出去,射中那個還沒反應過來的步兵了。
然而奇怪的是,什麽反應都沒有發生,槍口并沒有能量束射出來。
長樂甚至能從那幾個步兵單向透視的頭盔上,感受到對方非常玩味兒的視線似的,對于長樂擡起步槍射擊他們,這幾個人竟然沒有一個做出防禦性乃至反攻動作的。
怎麽回事?
長樂一瞬間急了,平時的冷靜思考蕩然無存。
他明明得到了一個反客爲主的機會的!
不甘心下,長樂再次使勁按壓向那個溝槽的按鈕,誰知道下一刻,不知從步槍的哪個部位,向着自己的身體傳輸過來一股麻痹性的能量。
這是——
長樂一刹那反應過來,雙手一松,适時将步槍丢在了地上。
那瞬間傳輸的東西,多半是一種強電流束一樣的東西吧。
或許,這把步槍不是原主人,或者他們自己的人的話,根本無法使用,強行使用,就會激活一種自保裝置。
如果他一直抓着步槍不放,說不定就會遭受持續電擊而暈厥。
看到長樂将步槍燙手山芋一樣丢棄在了地上,還吓得特意後跳了一步,那些步兵們都手指過來,哈哈大笑。
——實際上長樂是聽不見他們的笑聲的,但從其身體姿勢判斷,肯定是這樣。
長樂頓時感受到了一種來自于不同物種間的羞辱感,這份羞辱比因爲實力差距上帶來的弱勢感還要強烈,那是種在智慧上就否定了你的一種高高在上。
長樂也不知道自己爲何内心反應這麽大,或許是對于現在變身爲動物現狀的不滿,對于強大對手的無力強化了這種受羞辱的意識吧。
長樂眦着牙,本能在發怒,然而這僅僅是無能狂怒而已。
這時候,變化突生。
車鬥上突然混亂,夾雜着一些尖叫和人類男性的驚慌失措呼聲。
長樂視線一掃,刹那間明白了混亂的源頭。
竟是在他跟步兵們對峙的空當裏,那三隻之前沒有離開他的猴子們,偷偷繞行到了軍車後頭,并同一時刻蹿上了車鬥。
車鬥空間相對狹小,轉身和移動都不容易,三頭塊頭較小還靈活無比的猴子馬上占據了場面上的上風,它們在車鬥上的人類之間的縫隙間左沖右突,不斷動用着爪子揮擊,乃至使用牙齒撕咬。
車鬥上一共三人,兩個步兵以及那個眼鏡男子。
猴子們的攻擊并不能傷害到兩個步兵,但那個沒有作戰铠甲的眼鏡男子就不是如此了。
加上近距離的戰鬥,步槍沒法用,車下的三個步兵也無法用武器支援,一時後方被攪鬧的這些人陷入了混亂和被動。
但是猴子們被制服僅是時間的問題,畢竟它們本體太弱小了。
混亂中,三隻猴子的尖叫越發銳利高昂。
聽着這些叫聲,長樂卻心頭顫抖。
不同于這些人類,和猴子們相處了很久的他,是聽得出這些聲音代表的含義的。
這是在說它們牽制住了敵人,讓其餘同伴先行撤走的意思。
長樂刹那間心思電轉。
他是知道這些猴子們在跟随他的過程中,智慧提升了不少,但說實話自己還是以高高在上的心态在看這些猴子的。
某個意義上,猴子們也是他的工具,是爲了生存得更好而刻意培養着的。
他屢次拯救過猴子們,說是救世主也不爲過。
但他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天,猴子們竟然也動用了最大的智慧,冒着最大的風險來解救他!
一種複雜的情緒湧生在了心口。
到了這一刻他才察覺出,他和動物間的羁絆,或許遠大于和前世的人類身份之間的藕斷絲連。
爲了生存,必須盡快做出決斷。
他哪怕不走,甚至加入車鬥上的混戰,最終依舊是自己這方面輸多勝少。
而且敵人不僅僅是這輛車,這幾個步兵和那個眼鏡男子,還有另外六輛威脅更大的摩托機車。
于是長樂一咬牙,狠下了心,掉頭就跑。
他四肢着地,胸口抑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情緒,發揮自己最大的力量,向着僅僅在幾公裏之外的林帶邊跑去。
如果全軍覆沒了,這刻的掙紮和付出就再也沒有意義。
他一連奔跑出去快一公裏遠,耳畔猴子們的尖叫聲才徹底沉寂下去,他心一痛。
那三隻猴子,已經被制服,或許被殺死了。
他被猴子同伴的付出乃至犧牲,換來了一息生存餘地。
烈陽下,長樂使勁地奔跑着,一度眼角濕潤,不辨前方的景物。
他一定要逃進那一片林子,求生成功,或許還能回頭想辦法救出同伴們!
誰知道,眼看距離林邊一公裏不到了,耳畔熟悉的機車轟鳴聲再次響起。
他從聲音定位判斷,是那六輛之前四處追捕逃散的猴子們的摩托機車,在向着他緊急追趕過來了。
不但如此,那輛軍車的動靜也模糊出現。
長樂再次被群體追趕。
不過不怕,依據雙方的速度差估算,他有信心在被第一輛摩托追近之前進入林子。
隻要是接觸到哪怕一棵樹,他就可以爬上樹或者作爲将樹障礙物、作爲到達其他樹上或地形物上的跳闆。
一旦他進入林帶深處,不論是那輛軍車,還那幾輛摩托的追趕效率都會大大降低。
長樂心頭湧生着希望。
然而耳畔聽到的一種異樣聲音,讓他本能警覺,身體向着斜側面一個縱跳。
他跳起的刹那,有什麽東西擊中了他跳開的地面附近,一股猛烈的巨響出現,這巨響就像是一股猛錘,狠狠地擊打在了他的身體半邊上,腦袋、耳膜。
這形成了一股劇烈的風壓,将他的身體狠狠推開,在地面上滾落了好幾下。
就是這一下的攻擊波及,長樂的一側耳朵就近乎失聰了。
然而他還沒有足夠反應過來,另一側地面上再像前次一樣炸裂開來,巨響混合着迸濺出來的泥土又一次錘擊在了他的身上,從疼痛再到麻木。
他的另一側耳朵同樣暫時失聰。
長樂甚至感受到耳朵流出了鮮血。
至此,他的兩隻耳朵全都暫時聽不見了,頓時一下子全面被動。
急速奔跑中的他,最爲倚仗的還是聽覺。
要使用視覺,他就不得不經常性地轉頭,這會大大降低他的移動效率,很不現實。
觸覺等其他方面又需要靜心才能利用,同樣指望不上。
至此,長樂對于背後的敵人成了全盲的狀态。
完全被動了。
他什麽都感受不到,什麽都看不到,惶惶然。
先後兩次的爆炸更使得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思維能力一時間跟不上。
如果再有第三次的爆炸,在他附近乃至身上爆炸,那他絕對撐不了哪怕一秒。
第三次襲擊發生了,但不是爆炸,有什麽東西遠程襲來,直接刺中了他的後背,然後有什麽液體被瞬間注射了進來。
長樂繼續往前下意識跑動了幾下,眼前突然模糊,最後一黑,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