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房間,由于空氣不流通,張桓感覺悶得難受。
和隔壁房間一樣,這間房也沒有安裝窗戶,是一間“死房”。外人想進這間房,必須從房門走。
房裏的擺設極簡單,隻有一張白色的大床,地闆是以黑白交錯的格子鋪成,與床的風格比較貼合。
不見任何人,包括王蝶的屍體。
張桓疑惑:既然裏面沒人,那門是怎麽開的?
他用小燈随處一照,頓時發現,房間的牆上,竟挂着東西。
這時候,房間一下亮起來,似乎被人按下了燈的開關。
張桓第一反應是周熊開的燈,正想問明明供電系統斷了,爲什麽能開燈,卻見周熊就站在他身後,一臉呆滞,無疑不是周熊開的。
燈是自己亮的。
張桓找不着燈,不知道光源在哪。他猜或許不是燈,而是其他可以打亮房間的設備,例如一些熱感應裝置。
亮度不高,正正好好讓人可以看清楚。
兩人注意到,牆上挂滿了一口口排列整齊的白色小鍾,像是佛教寺院裏大鍾的濃縮版,在每一口鍾上,都貼了一張白色紙條,寫着黑色的“奠”字。
張桓粗略估計下,一面牆差不多挂了幾十口鍾,四面牆加起來估計有一兩百口。
他不知道這些鍾以及一個個“奠”字的含義,看上去是給死人做的儀式,又有點不大對勁。
很快他發現,這間房隻有黑白兩種顔色,無論什麽東西,要麽黑色要麽白色,顯得死氣沉沉,他猜這可能是儀式的一部分。
“好怪啊,這些鍾幹嘛的?”
周熊剛準備伸手去碰,就被張桓制止。
“最好别亂碰!”
“爲什麽?”
“你看不到這裏像在做死人的儀式嗎?”
“那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又不是死人。”
周熊雖然嘴硬,可還是聽從張桓的話,收回了手。
這會張桓才想起來,他們是進來找王蝶屍體的,不過這房間看上去沒有藏東西的地方,隻有一張大床。
張桓開始留意這張床。
床非常大,即使睡三個成年人都綽綽有餘。整張床平鋪着幹淨的白色床單,不見枕頭。下側沒有床腳,像是床跟地闆連結在一塊。
張桓越看越覺得奇怪,心裏自問:這就是馮壽成和王蝶睡覺的床嗎?
“累死了,我休息會,你慢慢找吧。”
周熊不以爲意,一屁股坐到床沿,準備躺床上休息,結果當他兩手往後一撐時,立馬如彈簧般跳起來,驚愕地說:“空的!這床是空的!”
“空的?”張桓一愣。
“對對對!這床空的,床單下面應該不是床……咳……”
周熊一下被自己口水嗆着,連續咳嗽。
張桓挪步床邊,打算掀開床單。
待床單一掀,映入眼簾的場景,讓兩人萬分震驚。
果然這不是一張床,在床單之下,有一個圓形的石坑,床單不過是蓋住石坑的一塊厚布。石坑内,王蝶的屍體仰躺着,她的雙手抱住兩腿膝蓋,仍以蜷縮的姿勢,整具屍體白得發亮。
石坑是白色石頭做的,王蝶的屍體也是白的,床的框架是黑色的闆條,完全遵循了這間房黑白兩色搭配的規律。
“什麽鬼東西,她怎麽在這啊?”周熊大聲問。
沉寂了好長時間,張桓說:“應該是她的墳墓。”
“有把墳墓造自己家裏的?”
“不知道,我剛說了,這裏好像在搞一種什麽儀式。”
“裝神弄鬼吧,什麽儀式?”
“你問我我哪知道,你不是見多識廣嘛!”
“屁!”
張桓不再搭理周熊,專注地看着王蝶,對他來說,眼前的王蝶已然不是一具屍體,而是一個奇怪的生命體。
……她自己跑進這個墳墓裏去了。
張桓又把整件事簡單梳理遍。
……馮壽成給我信息,改了我們導航,讓我們跑這來挖出他老婆王蝶的屍體,王蝶屍體又自己跑進這個坑裏去,那王蝶幹嘛不一開始就躺這裏邊呢?
張桓實在想不出馮壽成和王蝶的目的,也不知道馮壽成讓他做的事對兩人有什麽好處。
他腦筋一轉,心想馮壽成和王蝶會不會隻是兩顆棋子,背後受其他人操控,他遭遇的一連串怪事,其實是幕後者的安排。
……還有個問題,王蝶是不是真死了?
若是之前,剛在樹下挖出王蝶的時候,張桓毫不懷疑這是一具屍體,但現在他的信念動搖了。
……如果确定是死了,那她死因是什麽?
張桓小心踏入石坑,站在王蝶兩腳附近,慢慢下蹲,想瞧瞧清楚。
周熊見了吓一跳,忙問:“你幹嘛?”
張桓示意周熊安靜。
“我要看看,這到底是不是一具屍體。”
張桓具備一定驗屍經驗,知道像這類屍體,除非是被毒死,一般都有傷口。
但王蝶全身光滑如玉,不像有傷口的樣子。
正當張桓湊近王蝶,想翻看瞳孔的時候,王蝶的眼睛突然睜開,張桓還來不及驚恐,下一刻,王蝶的兩隻手左右伸展,像兩個搭扣那樣,死死把他的後背扣住。
張桓吼了聲,拼盡全力掙脫,臉漲得通紅。在他身後的周熊飛速踏入石坑,提起他的屋蘭錘,準備朝王蝶頭頂砸落。
一瞬間,張桓感覺有股力量傳入了他的身體,令他極度惡心。他仿佛能夠看見那股力量的顔色,是一種深邃的黑色。
“放手!”
周熊吼叫,一錘子擊在王蝶頭頂,與此同時,張桓艱難從王蝶的束縛中掙脫。
張桓氣喘籲籲,他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屍體居然會動,用手把他抓住,并且有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傳了過來。
那股詭異的力量還未消失……
周熊急了,又連續錘了王蝶頭頂三下,把王蝶錘得腦袋歪了過來,王蝶就軟綿綿地倒在側邊石坑的邊緣,全身皮膚開始起皺,那種白亮的光澤也漸漸退去了。
見了王蝶的變化,兩人都非常吃驚,片刻後,王蝶如同枯萎的鮮花,雪白似玉的身軀,竟成了一具面目全非,高度腐爛的屍體。
短短幾秒鍾,王蝶已不是剛才的模樣,但現在卻更符合她的實際情況——一具死亡已久的屍體。
張桓内心翻江倒海,他毫不理解王蝶身上的變化意味着什麽,好像王蝶身上本來有一道精氣,可以讓王蝶免于腐爛,富含光澤,現在這道精氣從王蝶身上離開,王蝶不再受保護,才回歸屍體的原始屬性。
這具屍體應該沒什麽價值了,張桓心想。
現在的問題是,那股來曆不明的力量。
“你怎麽樣了?”
周熊見張桓愣着,神情麻木,以爲受了傷。
“不知道。”張桓搖頭。
“剛怎麽回事啊?還有屍體,你看變這樣了……”
張桓當然看見了,不過此刻他并不關心屍體,他更在意自身的奇異感受。
他瞧了眼牆上布置整齊的一口口白鍾,想起自己總結的那個詞:儀式!
……這房間應該就是爲儀式準備的,包括那女人的屍體,那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麽?
“你到底在幹嘛?”
張桓半天不動,也不說話,周熊急了。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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