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桓駕駛他的輕型電動三座摩托,沿一條新建不久的高速公路去往周熊家。
從張桓家到周熊家不算遠,特别是這條橫穿淞邬縣的高速公路通車後,更縮短了時間。三十分鍾後,張桓的摩托已停在周熊家門前。
周熊家是一棟自建的兩層高的别墅。
張桓也不按門鈴,暴躁地敲着大門。
慢慢拉開門的同時,周熊的臉上洋溢一種捉摸不透的笑容,他問:
“你知不知道……”
張桓一聽這幾個字,汗毛都豎了起來,感覺一股壓力澎湃湧向他。
周熊繼續笑問:“我在泰國買了什麽好東西?”
張桓被自己的口水嗆着。
“我靠!你吓死我了!”
周熊眨眨眼問:“幹嘛?”
“我以爲你要問我那句話!”
“哪句話呀?”
“我就是因爲這句話來找你的,行了行了進去再說吧。”
張桓到周熊家就像回自己家一樣,周熊的父母和張桓也很熟悉。
張桓往客廳的沙發一坐,問:“你爸媽呢?”
“他們沒回家。對了,我剛話還沒說完,我跟你講我這次去泰國淘到好貨了。”
“什麽好貨。”
周熊嘿嘿一笑,從口袋裏掏出一把乳白色的小錘子,錘子造型奇特,像是一顆大牙齒,比周熊手掌略長。
“這幹嘛的?”張桓摸了摸錘子,不解地問。
周熊總能想到各種稀奇古怪的事,張桓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屋蘭錘!”
“屋蘭錘?就這小破東西的名字?”
“對!”
“有什麽用?玩具嗎?”
“不是不是,你識不識貨?靈械!有用的!”
靈械,顧名思義,一般是指注入靈力的道具,惡潮沖擊以來,一些造化人(泛指異能人士)開始憑借靈力打造對抗惡潮的靈械,被前往災地的探靈隊伍廣泛使用。
“靈械嗎?”
張桓從沒見過靈械,隻是聽說,頓時好奇心起,尤其是現在他正經曆一連串的靈異事件。
“對!是一個泰國的造化大師用另外一個已經死掉的造化大師,就是他的師兄弟的骨頭打造出來的,屋蘭就是那個死掉的造化大師的名字,說是碰上什麽邪物的時候,一錘下去,邪物就完蛋!”
“真的假的啊?”
張桓拿在手裏把玩了一下,還對周熊頭頂做出一錘敲下去的動作。
“廢話!當然真的,我花兩萬多人民币買的!”
“哎行了行了,管你真的假的……”張桓把屋蘭錘遞回周熊手中,一臉嚴肅地說:“我有事的。”
“知道,說呀。”
張桓對周熊沒有任何防範和顧忌,于是便将從昨天發現馮壽成屍體開始,到現在爲止期間遭遇的怪事完整叙述了一遍。
周熊嘴巴微張,像是聽傻了。
“說完了,你在發什麽呆?”張桓問。
“沒沒沒,我太累了,剛剛聽得我都快睡着了。”
“這你都能聽睡着?靠!那你聽進去了沒有?”
“聽進去了!哎喲,不就這點破事嗎?你讓我陪你去那個養豬場,對不對?”
“不是養豬場,是養殖場,不一定養豬的,媽的!”
“知道了知道了!意思差不多的。我聽到現在啊,就覺得一件事情蠻奇怪的,你說你昨天看到那具屍體的兩個手上,一個手寫了個‘九’字,另外一個手畫了一些圈圈,結果後來警察驗屍的時候沒了,是不是你自己眼花看錯了呀?”
“不可能!”張桓對這一點相當自信,“我眼睛好得很,當時絕對看見了。”
“是嗎?倒怪了,要麽被人故意擦掉了……”周熊裝模作樣地沉思起來。
“還有其他事情你不覺得奇怪?比如那句話。”
“哎喲……那句話明顯是有人惡作劇故意搞你的。肯定就那個便利店的女人,下次我陪你去,幫你好好整她,大哥出馬,看她敢不講真話?”
張桓不是沒有懷疑過有人惡搞,但直覺告訴他應該不是這麽回事,他通常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說不定那女人看上你了,想搞點事情,引起你的注意,你說會不會有這種可能?對了那女人長得怎麽樣,好不好看啊?”
“好看個屁!”
張桓覺得周熊思路有問題,不知道在扯什麽。
“什麽時候走?”周熊打了個哈欠問。
“就現在吧,那個養殖場的地址我有,好像離這裏不是很遠,我也不确定。反正開你車去。”
周熊點頭,進房間背起一個戶外背包,将他的屋蘭錘放進包裏,笑說:“講不定能派上用場。”
坐上周熊全黑的一台四驅越野車,張桓設置導航,馮壽成工作的養殖場位于郊野地帶,離這有幾十公裏路,導航顯示的時間爲1小時13分鍾。
“居然挺遠的。”張桓喃喃說。
一路上周熊連打哈欠,張桓見周熊是有點疲勞,就跟周熊換了座位,由他來開,讓周熊觀察導航。
周熊一個勁說他在泰國遊玩的經曆,似乎沒把張桓的事放在心上。張桓卻悶悶不樂,時不時看一眼手機。
駛出淞邬縣的城區,周熊困到眼睛睜不開,呼呼打起瞌睡,張桓也不說話,讓周熊休息。
不一會,天下起小雨,路面顯得陰沉沉的。車子行駛在一條泥濘且不平整的大道上,好在周熊這台越野車性能相當不錯,不覺得如何颠簸。
行駛一段路,天色比剛才更暗,兩旁都是枝葉茂密的大樹。張桓的視線内沒有車輛和行人,也沒有建築,死氣沉沉的氛圍。
張桓一直跟着導航指示的路線在走,這時他略感到奇怪,看一眼時間,竟然已是下午4點38分。
……開了那麽久?
他放慢車速,仔細研究導航,發現導航記錄的行駛時間将近兩小時,可還是沒到目的地。
不過目的地近在眼前,剩餘時間顯示13分鍾。
“好奇怪啊。”
張桓想這一路上非常順暢,沒有遭遇堵車,也沒有碰見事故,按理說導航預計的行駛時間不會差那麽多。
……哪出了問題?
他先把車停靠路邊。
雨越下越大,天色暗淡,附近滿是荒廢的稻田,不遠處有條水溝,水溝上橫跨一座小石橋,勉強可以通行一輛車。
張桓掃了眼,發現如果按照目前這條路走,必然通過那座石橋。
……養殖場在這地方?不像啊……
他打開導航的路線圖,他在設置導航時并沒有查看路線,也不記得最初路線是什麽樣的,但總覺得路線變了,不是一開始設置的那條。
有時候導航會根據路面情況調整路線,不過有提示音,張桓沒有聽到。
……如果不是最開始的路線,那路線怎麽變的?爲什麽變?
張桓看了眼目的地,發現此刻目的地那一欄信息并非顯示養殖場,而是一串亂碼。
……出錯了?
他把當前導航關閉,再次設置養殖場爲目的地,很快導航顯出一條新的路線,距離現在位置還有三十多公裏。
張桓輕歎聲氣,心想應該是導航出錯了,當他剛準備起步,導航顯示屏閃了一下,路線居然變了!
新的路線,又是剛才錯誤的那條,通行小石橋,距離目的地還有13分鍾,目的地顯示一串亂碼。
張桓不死心,再重新設置一遍導航,結果還是一樣,導航在設定路線後幾秒鍾,變成那串以亂碼爲目的地的路線。
在這當口,張桓發現周熊仍在睡覺,他用力一拍周熊胳膊,把周熊吓一跳。
“幹嘛呀?”周熊眯着眼問。
“别睡了,出問題了。”
“什麽問題?”
張桓指指導航問:“你的導航是不是有毛病?”
其實張桓感覺未必是導航的問題。
“沒毛病啊……能有什麽毛病,是你腦子有毛病吧?我車很好的。”
張桓也知道,每當他們從事戶外運動時,都會使用這台越野車,功能一直良好。
“你看着。”
張桓重複設置一遍導航,直到導航自動改變路線,轉爲新的目的地。
“啊?”
“看懂了沒,你這導航會自己改目的地的,每次變的都是現在這條路。”
張桓忽然靈機一動,更換一條路線,他把目的地設爲自己家的小區,然而結局一樣,在設定目的地後僅隔幾秒,導航自動改爲顯示亂碼的路線。
“咦……”周熊摸了摸腦袋。
周熊建議把車熄火再啓動試試,張桓照做,并随便設置一個目的地,結果導航還是自動指向這個亂碼目的地。
“你說怪不怪?”張桓一臉慎重。
“怪!不但怪,而且邪門!意思就是導航想讓我們去這個地方。要麽這邊有惡潮?幹擾了信号?不會啊……”
張桓搖搖頭說:“應該不是。”
張恒和周熊都明白,在一些受惡潮沖擊嚴重的大型災地,各種通訊設備和GPS往往會失靈,但甯波的淞邬縣是十分安全的地方,是國家劃分的綠色區域,對惡潮的監測也很嚴格。
“那是什麽啊?”
“不知道。”張桓想了想又補充一句:“說不定不是導航讓我們去這個地方,是其他東西讓我們去這個地方。”
“什麽東西?”
“我哪說得清楚。這邊到底在哪啊?”張桓說着搖下窗戶,頭探到窗外,雨水立即打進車内。由于是下雨天,附近滿是霧氣,視野範圍較小。
“這倒有意思了。按我說吧,别管那麽多了,先去看看再說,這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地方。”周熊提議。
其實張桓也有這個意思,直面未知事物會讓他興奮,感覺痛快。
兩人原本也喜愛探險。
何況目前這個時間,再趕去養殖場肯定來不及了,張桓想道。
“不管了,去看看,反正離的也不遠。”
張桓放下手刹,踩下油門,越野車便沿小路前行,在通過石橋時,因爲越野車太重,石橋傳來“咔咔咔”那種不穩固的聲音。
路越來越窄,兩邊全是雜草,四周的竹林、細樹、水溝、稻田被雨水盡情沖刷,披着水霧,朦朦胧胧的。
導航顯示的剩餘時間爲兩分多鍾。
“快到了。”張桓說。
“不知道是個什麽地方。”周熊倒有點興奮。
現在是傍晚5點12分。
不知不覺,道路一下寬敞,轉變非常突兀。眼前彌漫的水霧間,一棟建築逐漸清晰。它是一座老舊、複古的宅基地性質的房子,房子周圍設了籬笆,屋前有幾棵排列整齊的樹,一旁還有口水井。整體格局仿似一座莊園。
張桓将車停在籬笆門前,兩人下車。
“什麽破地方!不就是座房子嘛!”周熊不屑地說。
“對啊,問題是導航能導到這種地方嗎?它又不是标志性的建築。”張桓邊說邊拉開了籬笆門。
兩人走進了這座“莊園”,站到樹下躲雨。
“奇了怪了,不過這地方也不是我們設的目的地呀,是導航自己跳的。”
“所以啊……”
張桓看了眼周熊,發現周熊帶着背包,那把錘子就放在背包内,說明周熊面上顯得無所謂,實則比較警惕。
房子挺大。平頂,木門,玻璃窗,褐色的牆面,有一邊的牆上還挂着幾幅牆畫,牆畫是現在村莊的一種流行元素,許多村民認爲可以增添繁榮喜慶的氣息,對抗惡潮帶來的陰霾。
“導航爲什麽讓我們來這呢?參觀一座破房子嗎?”周熊笑問。
“不知道。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你猜裏面有沒有人?”
張桓仔細打量房子,又走到水井邊往下瞧,水井看着荒廢了很久,井内全是枯葉和雨水。他回答周熊:“應該是沒人住的房子。”
“我猜也是的。”
說完周熊踏上屋門前的台階,敲了敲門。
“沒人你敲什麽門?”張桓問。
“做做樣子嘛。”周熊再用力一推門,發現門居然開了。
“門沒鎖啊?”張桓奇怪。
張桓想,即便是沒人住的房子,也應該會上鎖才對。
周熊沒考慮太多,直接跨入大門。
張桓跟着走進去。
裏面的光線相當暗淡,一個廳,兩個房間,還有一個小廚房。廳中有木桌,有凳子,靠内牆的一邊立着五鬥櫥,五鬥櫥的左右正好是兩間房。外牆的一邊有窗戶,窗台上放了幾盆枯萎的盆栽,角落的地上還有隻大香爐。
東西雖然陳舊,但擺設相當整齊,比如内牆的五鬥櫥,距離左右兩扇房門的間隔一樣,張桓不禁懷疑房子原來的主人是不是有強迫症。
房内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好像是香爐散發出的味道,張桓不太确定。
裏面有點暗,張桓嘗試開燈,按下燈的開關,毫無反應,他猜房子的供電系統可能斷了。
周熊走到窗邊,發現窗戶可以輕松打開,從窗戶望出去,正好看見門前的幾棵樹。
他又想進兩間房看看,其中一間房的門直接推開,可另一間房的門卻推不動。
“這房間鎖了?”
在問的同時,周熊又旋動房門的把手,阻力非常強勁,明顯房門被鎖了。
張桓也注意到了這間房。
周熊毫無意義地重複嘗試,房門依然沒打開,他暴躁地敲了幾下門,甚至想把門一腳踹開。
“不是沒人住嗎,怎麽還鎖門啊?”周熊大聲問。
張桓也覺得奇怪,按理說一個門被鎖的房間,隻有兩種情況,一是外面的人用房門鑰匙上鎖,二是裏面的人把門反鎖,可這房子不像有人住的樣子,爲什麽要鎖房門呢?
周熊突然神色凝重地問張桓:“會不會……裏面有個人啊?”
張桓不回答,也嘗試旋動門把手,徒勞無功。
張桓想,不管這房子現在有沒有人住,屋主(哪怕是之前的)既然把這間房給鎖了,那麽應該有其用意,随便撬開總歸不大好。
但他的好奇心又在驅使他打開房門,或許可以發掘什麽秘密。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打消了強行闖入的念頭。
“算了,别管它了。”
周熊一愣,問:“啊?這麽算啦?你不想進去看看啊?”
“怎麽講也是人家的房子,如果還有人住的話,我們算是私闖民宅的,犯法的懂不懂?”
“這房子一看就沒人住的好不好?有人住的房子大門不鎖,鎖個房間門啊?”
“……算了吧。去另外一個房間看看。”
周熊跟着張桓走入另一間房,還在低聲嘀咕:“真是一點探索精神都沒有。”
剛進房間,張桓感到一股悶熱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原來是裏面沒有窗戶。
由于過暗,周熊打開了他智能手表上的小燈。
房間不大,擺設也和廳裏一樣簡單,隻有一個櫥櫃,一張靠牆的長桌,地上堆放了些雜物,沒有床。
張桓推測這應該是次卧,隔壁那間房是主卧。
這時,他看到櫥櫃上擺着一張相片。
相框是木制的,相片是黑白的。
如今這個年代,黑白照幾乎已經絕迹,即便是墓碑上的相片,也基本用彩照。随着環境污染越來越重,再加上惡潮的影響,強調鮮豔的色彩,是一種标志性理念。
相片是一張合照,有一男一女兩人,就站在這座“莊園”的籬笆門前,張桓一下認出了相片上的男人,驚呼出聲:
“馮壽成!”
周熊正背對張桓,聽張桓叫喚,轉過身問:“哪裏哪裏?”
張桓手指指相片。
周熊拿起相片,皺着眉頭問:“這男人就是馮壽成?”
“嗯。”
周熊望向張桓,停頓了兩三秒,再問:“求你這個大神告訴我,馮壽成的照片怎麽在這裏?”
“他帶我們來的。”
張桓脫口而出。
“你是說……剛剛那個導航失靈……”
張桓點頭,意思明确不過,馮壽成改變了導航目的地,指引他們來這座房子。
“這裏應該就是馮壽成住的地方,旁邊的女人是他老婆。”
“那他讓我們來這幹嘛呢?”
“我怎麽知道?”
周熊向來大膽,此刻也覺得後背涼飕飕的。
張桓從周熊手裏拿過相片,喃喃說:“他老婆看上去好像年紀跟他差不多……但爲什麽是一張黑白照片呢……黑白照片……”
“有什麽問題?”
“你是裝蠢還是真蠢?現在哪還有人拍黑白照的。”
“可能年代太久了吧,結婚照什麽的,你說那男人不是五十多歲麽?”
張桓搖頭說:“馮壽成是五十多歲,但你看這照片,像是他結婚的時候嗎?明顯是現在拍的,照片上他的長相跟我發現他屍體的時候差不多。”
周熊再一看相片,被自己逗笑了:“對哦,我智商好低啊。”
“我估計……”張桓收斂笑容,臉色變得沉重,“這照片是他死之前拍的。我想到了一種儀式,你有沒有聽過……”
“冥婚!”
“對,冥婚是一種舊的習俗,古時候就有,不過一般是男女當中一個死了,活的那個陪死的結婚,也有兩個約好一塊死,到下面結婚的,這種也叫陰府婚,考究點的話,還需要花童開路,祭品啊什麽的,然後死之前拍一張黑白的合照。問題是……他們要結冥婚的話,應該一起自殺的呀。”
“對啊……你發現馮壽成屍體的時候,他是一個人……”
張桓用力地點了下頭,神色嚴峻。
周熊繼續說:“那你剛剛講,我們是被馮壽成引到這裏來的,他肯定知道這邊有他的照片,什麽意思?”
“我覺得他是想讓我們幫他做點事情。”
“做點事情?幫他找他老婆,然後拉過去陪他一塊合葬嗎?哎你說他老婆會不會也已經死了?”
張桓盯着相片中的女人,女人看起來比馮壽成小一些,估摸在四十多歲,額骨扁平,眼窩較深,留着長發,相貌普普通通,稍顯土氣。
張桓換了幾個角度,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感覺女人好像也在看他。
他不認爲這女人還活在世上。
“再找找看吧。”
張桓放下相片,他也不知道要找什麽。
“對了,我也發現一個東西。”
周熊轉身走到另一面牆。
靠牆的地方有張長桌,桌上堆積着大量灰塵,借助周熊的小燈,張桓看見牆上刻了許多文字。
這些文字古古怪怪,排列整齊,像蚯蚓一樣,張桓一個字都不認識。
“這寫的什麽?”張桓問。
“不知道,看不懂。”
“像是古代的那種字。”
“要是能有個人幫忙翻譯一下就好了。”
張桓意識到這一點,便拿出手機,對着這些看不懂的文字拍下照片。
……應該是一點線索。
張桓猜測,馮壽成和那女人可能是某教的教衆,黑白相片和這些文字是他們死前留下來的,這些文字就是該教專屬的語言,如果真是這樣,解讀這些文字必須也要是該教的教衆,會比較麻煩。
兩人打算再四處看看。
在另一邊空曠的牆面,沒有任何發現。
張桓已經忍受不了房間裏悶熱潮濕的氣息,想要離開,這時他意識到自己腳踩的居然是一層地毯。
房間的中央鋪着一層四方形的暗橘色地毯。
張桓蹲下身,用手觸摸,發現地毯比他想象的幹淨,像是剛放的。
“這毯子怎麽了?”周熊也蹲下身。
“你不覺得這樣的房間,鋪個這樣的地毯,有點突兀麽?”
“有什麽突兀啊?你就是事多……”
周熊說着掀起地毯,兩人看到,地毯之下,也就是原本被地毯蓋住的地方,竟有一個圖案。
圖案相當複雜,是被刻上去的,内容是一隻直立的烏龜,它背着龜殼,皮膚粗糙,全滿長滿鼓起的疙瘩,雙手和雙腳像人類,頭很小,臉異常醜陋,讓人分不清這張臉到底是動物還是人類。它的姿态怪異,還伸着長長的舌頭。
總之,這是一張讓人看了感覺不舒服的圖案。
周熊幹脆把地毯扔到一邊,驚訝地問:“怎麽有個人龜圖啊?”
“你也懂人龜圖?”
“這不就是嘛,一半像人一半像烏龜,還是站着的,但也太醜了。”
“關鍵你看,這還是刻上去的,應該比畫上去更費勁吧?說明人家是很用心在做這件事的。”
“有什麽奇怪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興趣愛好吧,說不定人家是個野雞藝術家呢?”
“不可能。我問你,如果你是個藝術家,辛辛苦苦完成一幅作品,你會用一個毯子把作品蓋起來?難道不是展示在自己随便可以看到的地方嗎?”
“也對啊……他爲什麽要蓋起來呢?要麽他覺得自己弄得不好,不想看到?”
“不好嗎?”張桓再次蹲下身,“我倒覺得他這個作品完成得很好,甚至可以說完美。再說了,如果覺得作品不好,毀掉就是了,幹嘛掩蓋起來,不是多餘麽?而且把這樣的圖案刻在地闆上,也挺奇怪的。”
“對啊,幹嘛刻在地闆上,搞起來多累啊。”
張桓仔細看了會這幅人龜圖,還是看不出有什麽特别的地方,隻不過越看越不舒服。
室内悶熱潮濕的空氣令他十分難受。
“走吧。”
兩人出了房間,又回到客廳。
“現在怎麽辦?”周熊問。
“我在想一件事。”
“說呀!”
“如果馮壽成的老婆,就是照片上那女人,也已經死了的話,她的屍體在哪呢?”
“跟馮壽成一樣,也找個地方自殺了咯,你管她死在哪裏。”
“不是不是,我剛就在想這個問題,我總覺得找到那女人的屍體還挺重要的,我也說不清楚爲什麽。”
“大哥,你該不是想說,給你留紙條,打你電話,發你消息問那句什麽百鬼夜行的話,就是這女人吧?”周熊笑問。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笑屁啊!拜托你有點想象力好不好?”
“那你還覺得她已經死了,死人打電話嗎?”
“這就是矛盾的地方呀……根據那張照片來看的話,她應該跟馮壽成一樣自殺了……”
“哎,你覺得會不會是這個劇情,她先做完那些騷擾你的事情,然後再自殺?”
“你這樣講的話,她自殺就在這幾個小時了。”
“剛死啊?”
張桓沉默了,半晌他又問:“你說……那女人自殺的地方,會不會就在這房子裏,或者房子的周圍附近?”
“也有可能吧。但這房子,有什麽地方可以讓她自殺呢?”
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鎖着的房間。
周熊走到房門前,用腳踹了一下問:“敢不敢打開看看?”
張桓猶豫一會,搖搖頭說:“還是不大好。”
張桓明白,現在法律不像從前,自惡潮沖擊以來,全世界面臨災難,國内法律進行了相應調整,基本加重了各大罪行的判罰,若這房子不是空房,仍有房主的話,他們這樣闖入已經是違法,再搞破壞,等于留下痕迹。
“你怎麽這麽糾結啊?”
張桓也知道,線索可能就在鎖着的房間裏。
“這樣吧,我們先随便找找,如果找不到什麽,最後把這間房撬了,你覺得怎麽樣?”
“也可以。那我們找什麽,怎麽找?”
“找一下有沒有線索,或者幹脆找到那女人,不管活的死的。”
張桓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天還沒完全暗下來,他想抓緊時間。
雨已經停了。
“我們分頭找吧,我留在這邊看有沒有漏掉的東西,你去外面晃一圈再回來,如果發現什麽立即打電話。”張桓說。
“知道了,燈給你吧。”
周熊把智能手表給張桓,走出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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