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急雨落到地上的時候,腰眼使勁兒,身子一沾地就閃電旋子翻滾到一邊,閃開了汪芒續上的又一輪火丸轟炸。
但是剛剛連中五發紅蓮火丸太傷了,兵膽社真傳的霸王卸甲功都沒有卸幹淨,肩、腰、腿、肘、背全都疼痛難當。
方急雨也來不及細細品味身體上的椎心疼痛。他風馳電掣地在場内左右橫跳,閃開汪芒不依不饒的後續火丸,随後縱身躍入空中,刀舞銀龍,拼着再挨一彈,對準了汪芒直撲而來。
“啵~~~~”汪芒的儒慈魚再次吐出一道彩光。彩光着地,炸出一片迷蒙幻彩,美麗如夢。
方急雨氣得呸了一聲:我再看就是你孫子!
方急雨刀光如電,手腕靈活如蛇,抖出暴風驟雨般的刀影。這是方急雨自創的突進猛招,步法和刀法配合,刀招虛中有實,以步法走位爲準進行虛實變換。
而步法則是依據敵人的招式進行演化,針對飛器師、符法師、長槍手、鞭手、刀劍手各有不同的套路走位,變化多達十幾種。
這一招使出來,步法刀法耦合在一處,令他舞出來的刀影成倍增加,極大強化了他快刀的優勢,而且雖然他沒有強調刀法的美觀,但是這一招出手,刀如平海江潮,氣勢磅礴,美若名畫。
“來了來了!金風銀雨掃殘秋!漂亮!”松公子和布公子一起鼓掌喝彩。
方急雨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這的确是他最自豪的絕招之一。随即他微微一愣,他看到一把明若秋水的長刀斜插在地上,刀柄上的紅穗子迎風飄舞。
這是方急雨的師父杜藏靈早年闖蕩江湖用的寶刀——秋水寒。傳聞這把刀已經上合天道,有了靈識,可以與它認定的持刀人融爲一體,人刀合一,達到武道最高的手中無刀,心中有刀的最高境界。
他創立這一路秋風刀,就是爲了有一天能夠以此刀法赢得秋水寒的認同,令杜藏靈打開兵膽社藏寶庫,讓他與秋水寒相認,人刀合一,成就無上武道。
“這都是幻覺!”方急雨猛地掙脫了秋水寒影像的影響。他知道這是儒慈魚吐出來的彩光造成的幻像。汪芒,你死定了!
方急雨身法如風,瞬間追上汪芒手腕一撲棱,抖手就是一頓狂劈亂斬。令他吃驚的是汪芒根本不躲他的招式,而是以身體硬擋秋風刀,短槍對準他的額頭,想要同歸于盡。
四品巅峰的符法師和中六品的刀客同歸于盡,想得挺美呀!
方急雨激發出從未有過的手速,舉刀一撩,想要閃電切斷汪芒的短槍,然後繼續将他亂斬而死,但是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他手裏拿的怎麽是秋水寒?
“轟!”一枚紅蓮火丸印在他的額頭上,轟然炸開。方急雨臉上凝聚的霸王卸甲功四分五裂,腦袋上的幞頭被炸上了天,發髻崩亂,滿頭長發順着火丸爆炸方向呈放射狀崩開,然後開始熊熊燃燒。
方急雨被這迎面一槍轟得整個人朝後倒飛了七八米,他擡手一看,自己的手裏空空如也,剛才的秋水寒幻像消失了。
“該死!”方急雨終于明白了過來。剛才他雖然腦子裏想着不要去理彩光中的幻像,但是他的身體卻誠實地丢下了秋風刀,伸手去撈秋水寒。
他心底對秋水寒的渴望太強,已經達到了壓制理智的地步。
他的身體以爲拿到了秋水寒,實際上拿到的是滿把的寂寞。他那急如暴雨般的披風刀,實際上就是攥着一把空氣在扭來扭去。汪芒當然不會去硬擋,何必去戳破他幻想的泡沫呢?
方急雨心在滴血。
“刀來!”他從地上盤旋而起,猶如烏雲出岫一般騰入空中,閃過汪芒後續的連環火丸,伸手淩空一抓。被他丢下的秋風刀應聲飛入空中,落入他的手中。
他舞刀貼着頭皮一掃,凜冽的刀風一下子吹滅了頭上燃燒的火苗。
這一次他打定主意,閉上眼睛,聽風辨形,不再睜眼去看汪芒和儒慈魚。這條鹹魚就算吐出滿地花姑娘來,他也不看!
轟轟轟轟!四五枚紅蓮火丸在地上密集炸裂,轟天的爆炸聲和空氣炸裂聲遮蔽了所有的破風聲。
砰!砰!兩枚火丸在爆炸聲掩護下,破風而來,方急雨直到火丸到了身前三尺才察覺,舉刀疾擋,好不容易擋下了這兩下轟炸。他的身子做出了下意識的反應,朝着火丸發射的方向猛沖,刀光一閃,迎頭亂斬。
但是一枚火丸卻正好在他腰眼上炸開,将他掀上了天。他疼得忍不住睜開眼,卻看到汪芒距離他近在咫尺,正在舉槍瞄準。
方急雨猛怒橫生。汪芒在發射了兩枚火丸之後,成直角走位,正好讓開了他的直線猛沖,在他沖過頭的一刹那舉槍打中了他的腰眼。
他被儒慈魚的彩光克制,不得不閉眼聽風辨形,在火丸爆炸的遮掩下,無法及時覺察到汪芒這一個陰險而機巧的小走位。他雖然輕功蓋世,但是猛沖十幾步的時間,當然比汪芒斜跳一步的時間要長得多。
但是方急雨的護體神功還沒有崩潰,他還有機會,但是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抓緊懸空的時間,腰眼使勁,一個千斤墜突然落地,腳跟踩地,朝着汪芒猛沖。
“啵~~~!”躲在汪芒身後的儒慈魚又張嘴了。
方急雨想要閉眼,但是晚了。彩光乍現,七彩光芒中,一位滿臉憂郁的少女朝他無奈地揮手。
那是他進兵膽社學藝之前,和他相約三年再見的鄰家少女林音兒,如今他在兵膽社學藝已經十五年。爲了武道,他放棄了一切。
“哎呀~~~”方急雨胸口一陣疼痛。他沒想到如今突然想起音兒,竟然會如此心痛。
随即他發現,并不是,而是汪芒的火丸炸在心口上,椎心的疼!
轟地一聲,他仰面朝天,再次倒在布公子和松公子面前。
“怎麽回事?你怎麽回事啊?”松公子急得蹲下來對方急雨說,“你的三技能呢?怎麽不使啊?使出來不就赢了?”
“……”方急雨茫然望着天空。三技能是什麽?
“哎呀,松兄,何必置這個氣。這貨一看就對方急雨的技能不了解,犯了對線的大忌,沒有認清自己的優勢。”布公子的聲音悠悠傳來。
方急雨艱難地扭過頭來,望向布公子。
“看什麽看呀?你是不是被汪芒的蓮燈槍炸上頭了?鏈子刀都忘了吧?嗯?”布公子歪頭看他。
方急雨一陣急怒攻心。對呀!他的克敵制勝的絕技就是以鏈子刀脫柄而飛,斬殺遠距離的敵人,他爲什麽一路都在想着如何貼近汪芒殺他?
都怪那條該死的鹹魚!連續三次吐彩光,吐出來的幻像一個比一個誅心,最後一個幻像竟然把他心底最不可觸碰的記憶都拎出鞭屍。他想要沖過去一刀剁死汪芒和那條鹹魚。他不想遠遠的用鏈子刀砍他,他要看着汪芒的臉捅死他。
“耶~~~~~!!赢了,我赢了!我有英雄了,我有上架英雄了!”汪芒的聲音悠悠傳來。
方急雨迷迷糊糊地看到汪芒高舉木槍,在白銀義從的隊列面前,來回飛奔,大聲炫耀。無數同伴對他吹口哨鼓掌叫好,就像他赢了全世界。
他聽到了周圍觀戰的老百姓們嘻嘻哈哈地拍手大笑,仿佛看了一場最可笑的滑稽表演。
松公子從懷中數出三千貫飛錢遞給布公子:“沒想到雷老闆手下随便來一位都壓着四大高手打,服了。”
布公子笑嘻嘻地接過錢點算:“你看這貨被打的。滿腦袋頭發都沒了。”
松公子也笑了:“這貨今年多大,三十有沒有?”
“想來是有了。”
“哎喲,夠嗆能長回來呢。”
“噗!”方急雨一口血噴出來,雙眼一翻,昏迷不醒。
汪芒興沖沖地跑到雷長夜的面前:“壇主,小魚兒的乾坤一擲一錘定音,公之雷公戲實乃天下至寶也。”
“小魚兒幹得漂亮,倒也不負我給取的這個名字。”雷長夜微微一笑。
儒慈魚因爲魂核與彩首鶡鳥的魂核結合,令其産生了一種全新的精神控制之術。鶡鳥本身就能以自身彩羽激發敵手好鬥之心,乃是天生控制心靈的好手。
如今儒慈魚繼承了彩首鶡鳥先天優勢,又與自身生寶技能結合,産生了一種可以制造敵手内心深處最渴望之物的生寶幻術。
這個幻術等同于儒慈魚生寶技能的進化版,令雷長夜想起了自己前世曾經玩過的仙劍奇俠傳裏一個成名技能,随即給它起了“乾坤一擲”這個名字。
汪芒創制的蓮燈槍令其從短兵相接的武師變成了持寶人,可以遠程攻擊敵人。雖然他的紅蓮火丸沒有一擊斃命的威力,但是依靠儒慈魚的乾坤一擲進行精神控制,一點點磨死比他高出幾個小境界的敵人也是可以的。
汪芒可以說是第一個因爲雷公戲而徹底改變自身武功體系,從而變強的經典範例。這也給雷長夜了很多全新的靈感。如果把他的變強經驗加以推廣的話,他也許能夠通過雷公戲制造出更多武功高強的驅靈師。
到時候武盟在他手下,會變得更加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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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