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顆眼球被副人格放在手上,飽滿圓潤,男人從副人格的臉一直摸到了他的手,摸到那兩顆溫熱的東西。
他終于是接受了現實,整個人癱軟的坐在床上,面前這個人太吓人了。
而就在副人格取下自己眼球的那一刻,他身後怪物就消失了,倒也不是消失,更像是死掉了,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癟了下去,掉在了地上。
男人磕磕巴巴的說道。
“你、你好,我叫小星,你摸摸自己的身後那個怪物身體應該就在那,隻有你能看到。”
副人格蹲下把那張皮子給撿了起來,這一番觀察下來,他才猛然發現這怪物的身體就是他昨晚處理過的那種皮子制作的。
所以這些人身後的怪物,就是一個個人皮氣球。
副人格:“有的,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小星:“你、你難道不疼嗎?”
副人格:“疼,但是可以忍受。
這種氣球怪是隻能單獨的監視的一個是麽?”
“确實,看來你也發現了,它們看不懂聽不懂,隻能針對你一個人。”
副人格:“還有,昨天我身邊的女孩,去哪了?”
那個叫小羽的女孩大概是第一個和葉聽白有了肌膚之親的人,葉聽白一直對這方面都很遲鈍,而且在他的神力覺醒之後,身上總會散發出那種拒人千裏之外的氣質,他身邊就那麽幾個女人。
他總不能對李笑笑下手吧?
那孩子還未成年啊!
小星:“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女孩,而且我看不到的。”
“昨天你們明明還說過話,是她告訴你我的地址。”
小星沉吟了一會,像是在仔細思考,但最後他還是搖了搖頭,因爲他真的一點印象沒有。
“我不明白你爲什麽會記得她,但我感覺你所說的情況很像是成熟之後被收割了...”
“成熟是什麽意思?”
“知道爲什麽我們的眼睛被剖出來之後怪物就消失了嗎,因爲它們期待的東西沒有了。
這裏人的眼睛就是那些怪物等待的東西,隻要我們的眼睛恢複視力,就會被收割,而被收割掉的人,會從所有人的記憶裏消失,但他們生前造成的各種記錄卻是會留下的。”
副人格:“怪不得你們要割下自己的眼睛,我床上的那些字,應該是你們留下的吧?”
小星:“我們給所有人的床上都寫上了那些話,就是爲了提高同胞的生存率,能遇見你這麽冷靜的人,這次真的是我們的幸運。”
副人格:“來繼續說一下成熟的是什麽意思吧?”
怪物智商非常低,雖然對于每個人都是随身監控,但隻要他們把眼球摘下來,在這個世界幾乎就等于無人之境了。
副人格對這些人的成長過程很有興趣,但聊了兩句之後才知道,這些人的記憶全都是從十幾歲左右開始的,就仿佛這些人憑空出現一樣。
這些人平日裏隻有三個地方可以去,吃飯、睡覺、工作,分别對應這裏不同的三層,第一層是人們休息睡覺的地方,第二層是吃飯的地方,倒也算不上壓榨,每個人每天的工作量隻有四個小時左右,其他時間都是可以自由支配的。
隻要你是個瞎子,就可以在這裏随意玩耍,可一旦哪裏表現出有任何恢複視力的迹象,就可能會被收割,所謂的收割就是徹底消失,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星:“其實我們這些幸存下來已經恢複視力的人,一直在調查這裏的真相,目前唯一的有用的消息大概就是這裏其實有五層,應該說至少有五層。
我們睡覺的地方應該是第二層,下邊還有一層是材料層,工作、吃飯需要用到的各種材料都是從那裏運送出來的,通過那些管道。
而在我們工作的上邊,應該還有一層。
曾經有人順着電梯爬上去過,但是...沒能活着回來,可他在電梯上留下了信息。”
這個世界很詭異,葉聽白完全摸不到頭緒,如果非常說的話,這裏就像是一座眼球收集工廠,可這裏爲什麽會跟星神雕像有所聯系呢?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出去,這裏的人到底是不是人,現在都不得而知,隻不過現在監視的怪物消失,他的自由度也算是大大提高了,他也終于有機會可以試驗自己的能力了。
一番嘗試後他就發現副人格的物質操控能力還在,隻是被削弱了很多,是當前這具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如果可以多吃一點食物,再讓副人格來控制一下身體代謝,短時間内他的身體可以成長到人類極限。
但也僅僅止步與此了。
相比來說,葉聽白的能力就更加雞肋了,因爲他的一切能力都是依賴于神力的,現在這個身體就是個完完全全的普通人,主人格就真的是廢柴一個了。
副人格:“你們有嘗試過探索邊界,或者這外邊的世界嗎?”
小星:“嘗試過,但這裏太大了,八百多個區,每個區有上百人,而且這隻是我們摸清的地方,這裏似乎一直在擴張,我們很少能真正的摸到邊緣。”
“摸?原來如此...,看來我得自己去看看。”
這些人想要獲得自由行動的能力,就必須摘除眼球,成爲一個徹底的瞎子,雖然這對于他們的日常影響并不大,但沒有視力能獲得的信息還是太少了。
所以他現在就要自己去看看這個世界的邊緣到底是什麽樣子,至于小羽...想救也得有機會,而且現在的她可能已經死了吧,或許就在下一頓飯的湯裏。
小星:“明天就是我們這個組織的集會日,會一起交流信息認識新的朋友,我到時候會去叫你的,在此之前盡量讓自己一切正常,雖然怪物不會監視你,但人類可能會覺得奇怪...
表現的過于奇怪,還是有可能消失的。”
副人格:“嗯,那就謝謝你提供的信息了,我們明天再見吧。”
副人格轉身離去,小星還坐在床上瑟瑟發抖,現在他的手裏還有一顆溫熱的眼球,他從沒見過這麽可怕的人,自己剜下眼睛後還能若無其事的聊天,還能冷靜的思考。
當初他被做手術切眼睛時,可是足足哀嚎了一個禮拜啊。
時間剛好是早飯時間,有人三三兩兩的組隊上樓吃飯,副人格也跟了上去,這幅身體過于虛弱,不吃飯可能真的頂不住,尤其是失去了兩顆眼睛之後,更需要一些能量。
這次的早飯副人格隻吃了饅頭,算是一點尊重吧,就怕萬一...這肉湯裏有小羽的身體。
正在副人格吃飯的時候,他突然在打飯的隊伍中看到了一個人,那竟然!是小羽?
副人格靠了過去,沒有說話隻是在一旁觀察,因爲那個人曾經說過,對身後有怪物的人做出太出格的舉動,也會被消失。
身體還是那個身體,女孩每一個細節,他都非常清楚,畢竟曾經那麽近的接觸過,但是聲音變了,如果不是副人格見過她,還真的認不出,畢竟這裏的人看不見,全憑聲音識人。
副人格:“這個聲線不是僞裝的,有點奇怪,如果非得找出原因,估計隻能切開看看聲帶構造了。”
葉聽白:“是同一個人嗎?”
副人格:“不好說,發型變了,但身體特征一模一樣,看起來胖了一點點,但很顯然她不叫小羽。”
面前的這個和小羽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也有一個同伴,是個矮胖男生,兩人也在時不時的聊着一些生活瑣事和工作上的細節,聽起來像是相識已久。
這時副人格注意到了女孩背後的怪物身上,那些人皮怪物大多長的一模一樣,但仔細看下來還是有一點區别,那就是縫制人皮的走線,因爲皮子是不規則的,而他們則是需要通過拼接,把那些不規則的皮子縫制成可以使用的規則布料。
而就是這怪物身上的拼接線路讓副人格起了疑心。
副人格:“那怪物的拼接方式,好像是昨天新做出來的,那不是我做的,但是我有印象,是小羽親自逢的。”
葉聽白:“昨天剛剛制造的皮子,今天就換在了她的身上,不是說會被收割眼睛嗎,這就奇怪了啊,去三層看看吧!
等等,走之前問問她現在住的位置。”
副人格的搭讪自然是簡單直接,但也最讓人摸不着頭腦,沒有引起怪物的注意,得到了女孩現在所住的位置以後,副人格便上了三樓,如他所料,他的工位還在,隻是小羽的工位已經換了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他在三層閑逛了很久,卻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些東西。
這裏的所有人都在處理皮子,可是哪來的這麽多皮子給他們處理的,每一張皮子都是新鮮,就按照目前葉聽白的看到的這些數量來算,數千人、甚至上萬。
這隻是他們一天的工作量,把這裏所有的人都殺一遍或許能湊夠。
在他的猜想中,那些怪物應該就是這些人制作的,隻不過是把工序分開了,一部分人處理材料,一部分人縫制身體,但他并沒有找到另一部分工作。
副人格擡頭看向那片黑暗的空間,據小星所說,那上邊還有一片空間,隻要順着拴着電梯的肉須就能爬上去,隻是似乎有什麽危險。
副人格:“要去嗎?”
葉聽白:“去吧,但先準備好武器。”
副人格有些詫異,主人格的行爲非常好推測,怎麽苟怎麽來,怎麽穩妥怎麽來,但往上爬這種事情明顯風險極大,正常來講,他不可能答應。
副人格:“你...爲什麽會同意,好奇怪。”
葉聽白:“因爲你的力量在衰弱,我的也是,難道你沒發現嗎?”
副人格:“确實有一點,可這個幅度并不大...”
“不大才是問題,我猜我們之所以還有力量是因爲身體還在,你還記得神像下邊那些枯骨的姿勢嗎?”
副人格:“擡起一隻手,半跪着。”
葉聽白:“我想我們的身體現在現在也是那個姿勢,失去意識,跪倒在地上,我們力量的來源是身體,我的身體神力是無限的,爲什麽會衰弱呢?”
副人格:“聯系變弱、時間過長、外力都有可能。”
葉聽白:“這三種,無論是哪一種我們都沒法接受,換言之我們的時間有限,而且拖的越久,你的力量就越弱。”
副人格:“好!”
說幹就幹,這就副人格,他隻會沉溺于當前的事情,而不會去想這件事該不該做,他隻想如何做好這件事。
工作台上有剪刀,也有用裁皮子的刻刀,倒是能勉強用用,隻是這些武器的材料很一般,怕是起不到什麽大作用,以副人格現在的能力,可以做到一定的物質重構,但這個過程會很慢,慢到他們無法等待制作一把武器的時間。
無奈之下,副人格隻能多帶了兩把裁皮子用的刻刀就開始往上爬,拴着電梯的肉須非常滑膩,副人格必須用手指插進肉須中才能借力上爬,但是卻并不費力,這肉須外邊的防禦力非常一般,但越靠近核心就越緻密,能不能砍斷這東西還不好說。
副人格爬的很快,隻用了十分鍾左右就看到下一層的缺口,隻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那層空間的地闆有些奇怪,是暗紅色的凹凸不平,看起來就像是某種生物組織,而不是建築物。
副人格順着肉須爬了上去,洞口剛好能容納電梯上下,穿過洞口後面前的空間突然變亮了,充斥着一種暗紅色的光芒,不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可即使有了光芒他也看不遠,實在是視力有限,爲了驅逐怪物他自己自己摘除了眼睛,現在副人格的視線是屬于自己的感知,可以在腦海裏構建周圍百米的三維地圖。
顯然這種能力很多時候比視覺更好遠,但有一點,永遠也比不上視覺,那就是距離。
他隻能掃描到百米範圍的東西,光線都能分析出來,可就是沒法看向更遠了。
副人格順着肉須繼續向上爬,他想看看這上邊到底是什麽,這次隻用了一分鍾,他就爬到頭了,這肉須的末端竟然是一顆挂滿血絲的眼球。
那眼球的半徑足足夠十米寬,漂浮在空中。
那肉須盤踞在眼球之上,就像是這顆眼球上的神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