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可、程文妮兩人的資質隻算普通,很難通過各修真學院的氣感考核那一關,等他們從高中畢業來到江南修真學院,有常思過親自指點,他們的前途不會小。
常思過什麽都沒向兩兄妹透露,他給了二人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至于兩人今後能走到什麽程度,得看他們努力與否?
把常思過和白秋渝送走,何傳東來到向诤言辦公室,從文件袋内掏出一疊打印的卷宗,介紹情況道:“昨天下午在黃州五中找到程文可、程文妮之後,我聯系有關部門,獲得授權後通過計算機索源分析,以常姓爲關鍵詞,找到十三條追源線,又與江南市進行匹配,最後排除而得出結論,程文可、程文妮與四百三十年前生活在江南市一個叫常思全的人,存在血脈聯系,而常思全共有叔伯兄弟三人,分别叫常思德、常思敏,他們那一輩是‘思’字輩,所以……”
向诤言翻看着卷宗,嘶一聲道:“如此說來,常思過很可能是四百多年前的老前輩?地球靈氣複蘇,就是那個時候。”輕輕敲了敲桌子,向诤言嚴肅道:“傳東,這事你知我知就行了,把所有卷宗文檔全部删除,就當沒這回事。”
何傳東點頭:“明白。”
向诤言把卷宗合在手掌間揉搓成碎屑,随手揚進垃圾桶,拍了拍手,對何傳東道:“校辦老陸前兩天彙報,他那邊給常主任和白主任申請國籍辦理,遇到了一些麻煩,遲遲辦不下來,說什麽不符合特殊人才引進機制,需要補充證明文件什麽的,你幫着處理疏通下,盡快把兩人的國籍辦下來,不能久拖。”
何傳東搖頭失笑了一聲:“行,我等下去找老陸,鬧得不像話了。”
“是啊,那些個眼皮子短淺的玩意,扯後腿争權奪利他們最在行,也不知上面怎麽想的……”
“校長慎言!”
……
與白秋渝行走在校園雪地的常思過,眼中出現恍惚思索神色,口中喃喃自語:“常思全,常思德,常思敏……”
隻要他想,萬裏内的動向都瞞不過他,平常懶得費那個心。
今天向校長那番談話,讓他留了意,便聽到向诤言與何傳東的對話。
模糊而遙遠的記憶像蒙塵的舊照片,一點點呈現,他有點想不起來兄弟幾個的面貌,一些兒時玩鬧的場景,斷斷續續,隐約能記起來。
白秋渝見夫君狀态不對,搖了搖牽着的手,低聲道:“夫君,你怎麽了?”
“……哦,沒事,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三個兄弟。”
常思過眼中恢複正常,生生死死的經曆太多了,他早就磨砺得心如磐石,些微情緒波動還亂不了心境,用心語道:“程文可、程文妮是我大堂兄的後裔。”
白秋渝偏頭看着夫君,用心語道:“那好啊,找到兩個‘親戚’。”
常思過突然擡頭看一眼上方路燈橫杆的攝像頭,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笑意,拉着白秋渝飛起,道:“走,咱們去西疆的天山看雪景,說不定還能摘到雪蓮。”
他通過感應,看到勤真樓三樓東頭的房間内,有一個穿着豎領黑衣把帽檐壓得很低的男子,正在盯着屏幕畫面中的影像,神情專注。
“好啊,飛過去嗎?”
“不了,咱們用瞬移,又快又方便!”
就在攝像頭正前方十多米,常思過放開白秋渝的手,身影一晃突然消失不見。
白秋渝盯了一眼攝像頭,笑道:“夫君等等我。”
緊着身影跟着消失。
這一幕“剛好”被附近另外一條道上經過的戰技院兩名老師看到,他們沒聽清楚常主任兩人說什麽,卻親眼目睹常主任和白主任飛起來先後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什麽法術?”
“好像是……傳說中的瞬移神通!”
兩人驚得擦了又擦眼睛,飛起身到樹頂上方查看,整個校園白茫茫一片,隻少數黑色、紅色、綠色露出,他們沒見到消失的兩位主任,越發覺得兩位主任施展的是瞬移神通。
“這事……要不要告訴許主任?”
“常主任肯定看到我們了,我覺得還是告訴許主任爲好。”
“那上面有個攝像頭……我來打電話。”
不多時,接到信的許一峰和向诤言、何傳東急匆匆飛來,何傳東看清攝像頭上的細小拼音序号,傳音道:“我知道這個攝像頭所在的監控室,我去取影像。”
“快去!”
向诤言傳音道,待老何消失在光秃秃的樹林子裏,這才示意幾人離開攝像頭範圍,低聲詢問剛才發生的事情,瞬移代表着什麽,他比兩位老師更清楚。
六品命門境修士啊。
據他所知,整個華國修真界四百多年來,還從未有誰晉級六品命門境。
修爲最高的三個都是意門境巅峰,已經垂垂老矣,時日無多。
他内心深感震驚,原本往高了估計常老弟和白道友的修爲,沒想到還是低估了,還低得離譜,人家早就是傳說中隻在唐朝出過的陸地神仙人物。
在古時候,現今劃分的六品命門境修士稱爲人仙境,屬于可以飛升的神仙。
何傳東趕到勤真樓三樓東頭的一間監控室,用身份卡刷開房門,看到一個黑衣男子在手忙腳亂操控着鍵盤,忙阻止道:“你幹什麽?住手!”
監控室内另外兩人愕然。
黑衣男子一指頭重重敲在删除鍵上,左手袖口一抖,一本黑色封皮鎏金字的證件,亮給怒氣沖沖一掌拍來的何傳東。
瞥見證件上的“修士安全管理特事處”兩行字,何傳東生生收回手掌,忍着心中怒火,接了證件翻了翻,低聲斥道:“簡直胡鬧,誰允許你們這樣幹的?出去!”
黑衣男子收回證件,擦一把額頭上的細汗,歉意笑了笑,一聲不吭離開監控室。
何傳東對另外兩名學校工作人員喝道:“你們交出通訊工具和證件,放到桌上,現在去牆角站着,誰都不準亂動監控室内的物品。”
吓得兩人慌忙辯解叫冤,道:“何校長,那個人有警-察證件,他有校辦肖副主任的手條,說是查看一個案子相關的視頻……”
“閉嘴!”
何傳東一聲斷喝,指了指牆角,兩人神情沮喪乖乖去牆角站定。
仔細在電腦裏翻找一陣,連備份文件也找了,影像删除得很徹底,連點碎片文件都沒找到,短短時間内,做得相當專業。
何傳東也不用電話了,放出靈識,直接傳音把事情彙報給還在等着的向校長。
向诤言沉吟片刻,傳音道:“那應該是常主任發現有人在監控他,故意爲之,他這次顯露本事,告誡警告意味居多,等會我試着給常主任打一個電話,希望他沒有就此離去。”
何傳東試探着傳音問道:“常主任……他們真是六品命門境修士?”
他覺得有點口幹舌燥,江南修真學院出了兩個命門境修士,想想都激動。
“應該錯不了,他們的心境修爲,比我們高出太多,平時的與世無争不是裝出來的,是真正的高人風範。哎,差點讓那些家夥把事情錯得無法挽回,對了,你明天去辦理常主任他們的國籍,這次應該會很順利。”
“好,我處理下手頭一些事情,等會有事彙報。”
結束傳音,何傳東幾個電話,把學校的保衛處、校辦相關人員叫了來。
在學校這一畝三分地,那些人連招呼都不打,做出這樣的龌龊事情來,是可忍孰不可忍,即使官司打到上面去,學校也必須要鬧一鬧。
天山之巅,冰天雪地,朔風呼呼地刮。
常思過和白秋渝身影飄飄,宛如神仙眷侶,漫步人煙絕迹的高山。
“夫君,要不,我們回青源界去吧?這裏到底靈氣稀薄了。”
“沒事,不管哪個世道都是如此,人善被人欺,等咱們回學校,沒人再敢叽叽歪歪,你可以安安靜靜地做你喜歡的研究,沒人打擾你。”
常思過呼出一口白氣,道:“待滿十年吧,以後還來不來看心情。”
他要回去很簡單,在地球村能感應到嶽魂碑存在,随時可以走人。
“成,聽夫君你的安排。”
“我以前沒機會走遍大好河山,還頗爲遺憾,等來年春暖花開,你陪我四處走走。”
兩人談笑着走過一座座綿延山頭,有電話響起,常思過拿出來一看,是向诤言打來的,接聽信号受影響,兩人斷斷續續聊了幾句,便挂掉。
在冰雪之地玩到天色将黑,白秋渝采到兩株冰晶般的光秃秃植物,兩人盡興而回,沒有驚動學校其他人,徑直回住處。
……
京城某棟建築内,一張黑檀木案後,坐着三人。
大屏幕上反複播放着常思過和白秋渝先後瞬移消失的影像,最後定格在常思過擡頭盯着的畫面上,那莫名的笑意,讓人心生寒意。
不知過了多久,坐在左邊的道袍老者,聲音低沉道:“一些個蠢貨,連對方的底細都沒摸到半分,擅作主張把事情搞成這樣子,人家是不計較,否則怎麽收場?”
坐右邊的穿暗紅唐裝老者,苦笑道:“誰也沒料到,這兩位查不到任何信息的隐世家族之人,居然是命門境修士,緬國那邊沒有任何風聲傳來,似乎憑空蹦出來的一樣,他們……是性急了點,撞到鐵闆上了才想和解。”
房間内靜默好大一陣。
坐中間的浩發老者道:“那些明的暗的手段,讓他們都撤了,對兩個六品命門境修士而言,都是過家家的玩意……聽向诤言彙報說過,一開始兩人便提了‘升仙台’,對命門境修士來說,這就是他們來華國的緣由,所以,咱們也無須擔心,多等一些時候嘛,時間到了再談。”
“宋老所言極是,他們想要飛升,必須得用到升仙台,那就耗一耗。”
“對,此爲陽謀,其它的細枝末節,不值一提。”
……
第二日,常思過陪着白秋渝去研丹院,與方融聊了聊,答應方融寫論文的要求,把方融高興得連連道謝,表示會處理影像再發表。
從對話中可以看出,向诤言把他顯露本事的事情,控制在一定範圍内,知道的人不多。
如此最好,待得都自在。
常思過順便與方融提了購買設備儀器的事情,囑咐不要外傳,方融滿口答應。
事情談妥,常思過走出研丹院,來到戰技院。
他發現許一峰想保持鎮定,神情中不自覺露出些許敬畏,便不點破,随便轉了轉,又去玄器院叨擾一頓工作餐,雷熾烈滿口“常兄常兄”叫得很歡快,那今後多在玄器院待着吧。
元旦三天假後上班的第一天,常思過拿到了他和白秋渝的國籍電子證件。
校園的生活風輕雲淡,悠悠閑閑。
被雷熾烈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纏不過了,常思過用幾樣稍高階材料,煉制了一柄法寶級長劍打發,把雷熾烈樂呵得屁颠屁颠的。
他很享受這種不受打擾溫馨而平常的日子。
看書、閑逛、打鐵,吃玄器院給他準備的豪華工作餐,偶爾與白秋渝去全國各地轉一轉,玩上十天半個月,他們來無影去無蹤,沒人幹涉。
第二年秋天時候,學校正式升格爲江南修真大學。
學校裏何傳東、許一峰吞服極品輕元丹,閉關沖擊五品意門境。
一切都在往欣欣向榮的道路上發展,向诤言早已經改口叫“常主任”,不敢随意叫一個命門境高手做老弟了,其它言談,倒是與往常無異。
時光易逝,不覺十年将盡。
在常思過和白秋渝的隔三差五指點下,沒甚修行資質的程文可、程文妮,進入江南修真學院後,吞服較其他學生數倍的丹藥,也硬生生提高到了四品元門境初期。
其中程文可練得一身精湛戰技,畢業後被戰技院搶去當了一名教師。
程文妮畢業後,去了擴大規模的研丹院下轄靈植系當教師。
他們進入大學,接觸到氣感測試儀器後,便知道自身修行資質奇差,隻不明白常主任和白主任爲何獨獨對他們青睐有加?願意在他們身上花費那麽多珍貴的丹藥。
這個謎底壓在心底多年。
直到成了學校同事,程文妮曾經私下問過白秋渝,得到的答案是他們的祖上與常主任有舊,是以得到厚待,令兩人釋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