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過一步跨出空間，回到陣法重重的洞府，感受着此地靈氣與山谷福地不同，他緩緩吐出一口隐含虎嘯雷滾的長氣，室内旋風乍起，沖擊得陣法飄搖亮起。</p>
五光十色，交相輝映。</p>
足足一炷香時間，常思過才吐盡體内濁氣，頓覺心胸寬闊能容山海。</p>
收了陣器陣旗等物，踱步不緊不慢走出洞府。</p>
外面綠植如蓋，修剪得很用心，每一片葉子都長在該在的位置。</p>
陽光透過搖晃的樹葉枝幹，灑落他一身斑斓金光。</p>
一根赤色藤蔓無聲無息，如同長蟒，自空隙探出，微微搖晃着打招呼。</p>
常思過嘴角露出如同暖陽般的和煦笑容，探手在滿是尖刺的藤蔓頂端摸了摸，觸手處，尖刺如毛發往後順伏，“怎麽，想回家了？想連漪那個小沒良心的了？成，這麽多年辛苦你守山了，回家吧，讓連漪給你造一座火湖，如今的家裏，靈氣和這地方差不多一樣了。”</p>
把從地裏拔出的刺藤收進空間，與呼呼大睡在黑荊樹妖頂端的連漪打聲招呼，便不管他們幾個見面如何熱鬧，漫步走到後山，幽姬不在，隻剩一個空蕩蕩雲遮霧罩的山坳。</p>
繞着整個不大的東來峰轉了一遍，把兩處藥圃裏栽種的有幾十年份的藥苗移栽進入鲸府空間，交給樹人打理，藥圃空出來的地方，幽姬回來了自然會種下靈藥種子。</p>
上山在涼亭裏坐下，欣賞着布置得花園一樣的山頂。</p>
從空間内取出一壇存放了百多年的霸酒，拿一隻做工粗糙半琉璃化石碗，自斟自飲，慢慢地喝着，他想起了霸氣宗的兄弟朋友，當年大口喝酒大塊吃肉，踩着椅子高談闊論，好不快活！</p>
他明白了，心不靜是因爲思念之故。</p>
是時候回去看看老朋友，還有三個時常出現在腦海裏的人。</p>
就着幽幽花香，一壇醇厚老酒不覺便見底了。</p>
幽姬從夕陽方向返回，披一身殘霞，自空中穿過陣法，身姿如仙子般妙曼，緩緩落下，看到老爺笑容溫和，忙取下蒙面巾驚喜叫道：“老爺您出關了，怎麽不傳訊叫我回來？勞您在外面久等。”</p>
一晃眼，便是五十多年未見，時間太易過了。</p>
“不久不久，才一壇酒的工夫。你的修爲大進啊，六階巅峰了，不錯，不錯！”</p>
常思過取出一隻幽姬以前制作雕琢得半透明水玉酒碗，堪堪倒滿一碗，酒壇涓滴不剩，把水玉酒碗遞給幽姬，舉起他自己的半滿石碗，道：“恭喜你了！要不多久，你便能晉級七階凝神境了。”</p>
幽姬接過水玉酒碗，與石碗輕輕一碰，發出清脆響聲，笑道：“托老爺您的福，這些年幽姬不缺修煉用的資源，修爲進度才會如此快，希望再承您吉言，能順利晉級七階境！”</p>
喝完玉碗中的酒水，把空碗放回老爺面前，幽姬臉上飛起一絲酒熏紅潤，打量幾眼，奇道：“老爺，您晉級修神七階了？”</p>
她六階巅峰修爲，看不透老爺的修爲水平。</p>
常思過搖搖頭，道：“還未晉級。我現在的實力，估計和化虛境修士比劃比劃，沒甚問題了。”閉關數十年，他以黎心恕的實力做參照，得出一個自信的結論。</p>
他深刻體會到，修神者和修士已經完全不同。</p>
以往煉體給他的磨砺、苦難，都化作了修神實力的快速提升。</p>
也越發明白，練氣和煉體便是自修神功法中分化出來的枝幹。</p>
“那應該也快了，恭喜老爺您修爲大進！”</p>
幽姬笑着拱手道喜，又問道：“老爺您準備什麽時候啓程回重山域？百年限制已過，老爺您來去自由了。”</p>
常思過笑道：“是該回去了。這些年可有人找我？”</p>
“斜陽湖的邬祖曾經遣童子于十七年前來過一趟，讓您出關後去一趟斜陽湖，具體沒說甚事，隻說您如果還在閉關，便不要打擾。還有，莫輕塵前來問過幾次您何時出關？裴師叔早在十五年前，曾經找過您幾趟，他說您出關後，請去一趟輕風山，有個任何想與您合作。”</p>
幽姬把這些年的事，挑重要的簡述。</p>
“合作做任務？”</p>
常思過站起身，走動幾步，問另一個事情，“黎心恕有消息傳來嗎？”</p>
“有的，您閉關的第四年春上，黎老托人送來了一枚封印的玉簡，此後便再沒消息。”幽姬遞給常思過一枚玉簡。</p>
常思過接了玉簡，瞧了瞧天邊黯淡的光色，已經有些晚了，此時去斜陽湖拜訪有些唐突，道：“明日上午，我去斜陽湖和輕風山走一趟，幽姬，你且準備着，我們很快便能回去重山域。”</p>
他看出幽姬有些迫不及待，前世師門，該回去看看了。</p>
幽姬笑道：“我還差幾爐丹藥，等您出關一起煉制，其它的我都準備好了。”</p>
常思過爽快答應：“成，我也要煉制幾爐丹藥做禮物送人，你明天去博易峰，幫我采買一些差缺的藥材。”把丹藥名告訴幽姬，遞過去一隻整理出來的須彌袋，裏面裝了一些藥材，伸指頭抹去玉簡上的封印，稍一查看其内容，道：“黎心恕來信說交給他的任務完成。”</p>
随手把玉簡捏成一蓬粉末，送進花園地面做滋養的肥料。</p>
幽姬搖頭評價道：“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她是活該！”揭過盛欣蘭之事不再提，又笑道：“老爺，我釀了好幾壇酒放在洞窖，存了快五十年了，您要不要嘗嘗？”</p>
“哦，你還會釀酒，那一定得嘗嘗。”</p>
“您稍等啊。”</p>
幽姬很快去山洞取來三隻半人高的大酒壇，拔開封印木塞，一股熟悉的酒香飄逸，常思過嗅了嗅鼻子，伸指淩空一擡，一道透明酒水自壇口如龍吸水飛出，輕巧落到石碗内，酒水打着漩在碗内激蕩，清脆如水。</p>
“這是霸酒。”</p>
常思過說着端碗喝了一口，眨巴嘴巴：“霸氣宗的霸酒方子，流傳出來了？”</p>
“是，瞞不過老爺您，您閉關之前就傳開了。聽說有超級宗門的修士前去霸氣宗用物品換取霸酒方子，他們不敢不給，換的人多了，就流傳開了，這些年過去，估計已經傳遍了整個青源界各地。”</p>
“能做幾十年獨門生意，也劃算了。樹大招風，他們保不住的，傳出來更好。”</p>
常思過又喝了一口，一般無二的味道，思緒萬千。</p>
他想起還有霸酒份子錢在霸氣宗，好幾十年沒有取，下次回去找柳大姐要去。</p>
兩人邊喝邊聊些不着邊際遙遠的往事，直到夜深才各自回住處。</p>
第二天一早，常思過飛到星隐雲海極西端高山之巅的斜陽湖畔，恭謹行禮，道：“弟子常思過，出關後奉命前來拜見邬祖！”</p>
過了好大一會，從湖面霧氣中飛出一個灰衫打扮的小厮，手中捧着一柄金絲拂塵，打量常思過幾眼，神色稍顯傲氣，道：“邬祖外出多時未歸，你自去吧，等候召見！”</p>
“是，弟子告退。”</p>
常思過後退一段距離，轉身飛向輕風山。</p>
合作做任務什麽的得等他從重山域回來，一心思歸的他暫時沒那心思，待到了輕風山，守山修士告知常思過，主人外出幾年了，待下次再來拜訪。</p>
如此甚好，倒省了他的口水解釋。</p>
常思過轉而往莫輕塵的浮雲峰不緊不慢飛去。</p>
陽光下，雲海景緻依舊，心情和心境與往昔大不一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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