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狂風暴雨，電閃雷鳴。</p>
在山洞打坐的常思過突然察覺他有了氣感，極其微弱，不仔細體會很難覺察出來，常思過豁然睜開眼睛，從鋪着青羊皮子的床榻上跳下，喜難自抑地揮拳大吼幾聲。</p>
他差點要懷疑自己修煉養身功的初衷是否正确。</p>
豎在角落削去樹皮的木棍上，刻畫有十二條印記，代表他來到此地十二天了。</p>
能修出氣感，就一切皆有可能。</p>
常思過獨自興奮一陣，左手掐清心訣，又盤坐床榻繼續打坐。</p>
外面的惡劣天氣影響不到他，洞窟内烤幹的肉塊和采挖的像土豆的根塊、曬幹的野菜幹，以及堆放的幹柴足夠他應付幾天不會餓肚子。</p>
不多時，又沉浸在久違的修煉舒适中不可自拔。</p>
失去後，方知修爲的不易，心境體會與以往也是截然不同。</p>
常思過不知他此時經曆的一切，是萬餘年以前，修真界曾經流行過的一種“返凡”曆練，他自己摸索着無牽無挂地修煉，暗合了“返修爲凡、自凡入修”的某種方式。</p>
自此以後，常思過每天花大量時間在打坐修煉養身功上面。</p>
養身功是他修煉的根本，其它的身法、拳技、刀法等隻是輔助，他能體會到每一天都有進步，重新把靈元力轉化出真元，溫養肌肉骨骼四肢百骸，他的力量一天比一天大。</p>
木幹上的刻痕，密密麻麻在增加。</p>
……</p>
望雲寨。</p>
觋老注視着霧氣中的石刀，沉默掐指好久一陣，拄拐往東邊石堡走去，道：“讓他們盡量多收集藥材，采集靈果，多制備一些肉食幹糧，三五年之内，随時可能離開。”</p>
具體到幾年，他推算不準，隻知道一個大概。</p>
藥材和靈果處理了能保存很久，到時出了渎山洞天，是他們安身立命的資源。</p>
季星塵微微躬身：“是，謹遵觋老吩咐。”</p>
擺了擺手，申徒荊與另外一名年輕修者躬身往後退去，通知寨子裏各位管事的。</p>
季星塵陪着觋老走出一截，低聲問道：“觋老，除了東、西部獸林，咱們能否去物産更豐茂的南部林海？”</p>
觋老緩緩搖頭，告誡道：“做人不要太貪心，祖宗留下的規矩，咱們不能過線。越是要離開的當口，越須得謹慎，隻要出了渎山洞天，外面海闊天空，還缺這麽一點資源？”</p>
“是，觋老教訓得是。”</p>
“你親自去與他們說，免得有人犯糊塗……”</p>
觋老說得急了，佝腰劇烈咳嗽，咳得喘不過氣來那種。</p>
季星塵忙扶住，用真元幫着理順氣息，道：“觋老您可得保重身體，不可操勞過度，咱們快盼出頭了。”</p>
“快去，快去，我還死不了。”</p>
……</p>
七石城。</p>
莫輕塵獨坐在北方的巨石上，他放出了幾個靈植袋内的靈寵，任由它們在城内轉悠，增添一些生氣，略微消除廢墟城内的頹廢氣息。</p>
常兄弟去往渎山洞天最兇險的極北之地，已經快兩個月，杳無音信。</p>
他前天忍不住放出傳訊符，想與常兄弟取得聯系，符光在天空飛了一圈，又重新落到他手中，傳訊符竟然聯系不上，他不敢想象發生了什麽事情。</p>
喝光壇子裏的最後一口酒水，莫輕塵把壇子一扔，站起身收了靈寵，飛出陣法護罩，往北方飛去，即使是禁法之地，他也要去尋一尋。</p>
萬一常兄弟陷在陣法，他比常兄弟懂得多一些，或可助脫困境。</p>
……</p>
常思過在木棍上又刻了一刀，這根木棍四個面都刻滿了，一個面能刻九十條劃痕，每三十條劃痕之間做出記号，也就是一根木棍刻滿三百六十條劃痕，再額外多加五條線，代表一年時間過去。</p>
角落裏刻滿劃痕的木棍，加上手上的有三根了。</p>
他被老者弄到這個靈氣貧瘠的地方，已經三年時間。</p>
插刀入鞘，常思過把木棍放回角落，他沒多餘時間去感歎時間易逝，取了挂牆壁上的竹弓，雙手稍一使勁，便給竹弓挂好用獸筋曬制絞合成的弓弦，背上用獸皮和竹片做的簡陋箭壺，出門去打獵。</p>
近處幾座山頭的野物都給他禍害得也不敢踏足半步，他必須得去二十裏的山外狩獵。</p>
三年時間的苦修，他的煉體修爲已經重回固本巅峰，再積蓄一些時候，便能跨進晶骨境，沒有丹藥吞服，全憑自己打坐和修煉伏虎勁、無極勁一點點積累，對他來說進度極爲緩慢。</p>
他的練氣修爲也快晉級不息境。</p>
但有一樁奇怪，他沒能開天竅和地竅，天眼術和靈識也沒法修煉。</p>
有一陣子讓他很是不習慣憑眼力和感覺的生活，慢慢的也就适應。</p>
攆塵步倒是能使出九步，不能飛行，隻能在地面數丈縱躍，踏着湖面去到數十外裏的對岸山頭沒有問題。</p>
花了一些時間，獵回一頭大鹿，把獵物剝洗切塊，又去湖邊，把他昨天放到陰涼水草處的兩隻竹制魚簍收了，收獲一些活蹦亂跳的魚兒，一番忙碌，小魚放到火邊木片上火培，可以做零食吃，大魚剖肚刮鱗，插竹簽烤了吃。</p>
吃完午飯，把多餘的食物烤好分門别類挂到竹棚橫杆上。</p>
溜達着消消食，常思過拉開架勢，在平整出來的山谷空地打伏虎勁。</p>
半個時辰後，又跳進湖水中修煉無極勁。</p>
他現在雖然不到晶骨境，但是一拳一掌擊在空處爆發的勁力，比以前晶骨境初期不會遜色，他重新來過一次，把以前沒有發現的缺陷彌補上，勁力浪費大大減少。</p>
唯有心竅開啓，他還是沒有找到頭緒。</p>
他隻能堅持以最笨的辦法，天天修煉養身功，希望功到自然成了。</p>
盤坐一塊青石上背靠着石刀，常思過左手掐清心訣，很快沉浸在修煉狀态。</p>
他曾經探查過此處空間，山清水秀，約五百裏方圓，生活着野兔、青羊、鹿、土狼、狐狸、野豬等野物，沒看到虎、熊等猛獸，以他的煉體結實程度，即使給一群土狼撕咬，也破不了皮，是以他放心得很。</p>
再則所有的野物都知道，此處地方是它們的禁地，誰也不敢踏足。</p>
修煉中的常思過沒有察覺，他背後的石刀，有絲絲灰霧溢出，随着他的呼吸，被他不知不覺吸收化作能量存積在體内，大部分與被封禁的靈元力一樣陷入沉寂，也有小部分爲他所用。</p>
待得太陽落山，常思過收功站起，雙手往外一伸展，全身“噼裏啪啦”一陣爆響，稍稍活動片刻，常思過縱身往湖邊躍去，幾步之後便踏上水波微瀾的湖面。</p>
他迎着夕陽，發足肆意狂奔，不時變換奔跑的動作。</p>
寬闊的湖面，正适合他修煉攆塵步。</p>
每日苦練不綴。</p>
不敢懈怠，洞穴角落的木棍不覺中多了四根，代表四年又過去。</p>
常思過的煉體修爲晉級到了晶骨境巅峰，他有些躍躍欲試，想嘗試拔出石刀，試試那個大家夥的份量。</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