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嶼城西南城頭。
陸賢戴着有兩顆紅色獠牙的黑色金屬面具,渾身蕭殺氣息,正沉默着眺望遠處緩緩飛近的黑點,他的身周環立着誅妖二戰隊四人,都戴着黑色面具,沒有人出聲說話。
妖族攻城不是一次兩次了,附近的修士士卒,早就習以爲常。
城頭上列隊的修士,已經看不出哪一隊是出自流囚四島,經曆一年多的戰火洗禮和操練,流囚四島來的修士隻要沒折損,都成了一名沉穩的修士戰士,與城頭其他修士無異。
随着黑點的接近,妖族攻城拉開帷幕。
城頭的燔炮沒有伸出發起攻擊。
很快,鋪天蓋地的妖禽、低階妖物用妖術遠距離攻擊城防護罩,整個陣法似乎點燃了,泛起各色點點波紋漣漪,偶爾有一團明顯的爆炸,那是夾雜在其中的五階妖修發起的妖術攻擊。
常思過冷眼看着,他對此無動于衷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隻有些奇怪,今天的攻城戰,妖族這邊沒有出動六階妖修,三嶼城的金丹修士也沒有露面,雙方似乎有某種默契。
城内戰鼓聲陡然激烈連響。
左右兩邊城頭有喝令聲傳來:“準備!”
“輪番出擊!”
“出擊!”
聽得如此熟悉的攻擊前奏,常思過瞥一眼雕像一般動也未動的陸賢。
有些奇怪陸賢怎麽指揮附近城頭的十大隊修士?
看着左右城頭的修士随着号令聲結成一個個單元銜尾突擊軍陣,往城外沖去,還是以前的方式,交替防護和攻擊百丈内的妖物。
放眼看去,三嶼城除了正南和東南方位,其它城頭的修士全部随着城内的戰鼓号令,統一行動。
陸賢身前出現一塊木色四方棋盤,右手一撒,棋盤上出現了十團白色棋子,對面是散亂的黑色棋子,随着他手指憑空揮動,下方的白色棋子開始出現變化。
城外十個大隊修士,随着棋盤上的棋子位置變化,一小隊一小隊随之穿插。
常思過以及孫怒堂三人都被棋盤的變化吸引,不覺目光掃視棋盤及對應的城外變化,不知陸賢是如何做到如臂使指的?是陣器、符器還是傳音調派?
不到半個字時間,十個大隊便突出到了城外百丈。
蜂擁來的妖物,要不被殲滅,要莫往後瘋狂退卻,修士還是以前的修士,他們分小隊大隊不停在穿梭換位,配合殺妖的效率提升了不止一籌。
陸賢突然道:“出城!”
左手抓着棋盤,跳上城牆一頭鑽出陣法,常思過和孫怒堂已經提前搶先一步出城,兩人側身護着陸賢,身後是施以屏和鍾叵測,四人把陸賢護持中間,往前方緩緩飛去。
在他們的前方,是一片剛才左右兩隊修士清空的約百丈長、三十丈寬的通道。
越往前去,鍾叵測有些不争氣的尿急。
陸賢這家夥取了面具,在酒桌子上謙謙君子一樣的人物,非常好說話,能開各種出格玩笑,到了戰場戴上這見鬼的面具,簡直變得六親不認渾身煞氣。
這等時候,安心待在城頭用那破棋盤指揮手下拼命厮殺,多舒服多賞心悅目。
非得出城成爲衆矢之的出這風頭,好嗎?
他用屁股都能看出,這附近一帶的妖物,不管是天上還是遠處殺退了的。
都惡狠狠盯着他們幾個呢!
一個個戴同一式樣的面具,生怕妖物認不出他們幾個很不一般似的?
生怕中間額外有兩顆紅色獠牙的家夥,不是罪魁禍首?
極遠處傳來幾聲妖語怒吼。
退卻的妖物又開始悍不畏死對出城的修士發起瘋狂的攻擊,退亦死,進亦死,還不如多宰幾個人類,或者臨死前吃一口新鮮人肉飲一口熱血劃算。
各種嚎叫刺耳,妖術爆炸咆哮聲混雜。
十數道身影,從空中、下方或妖物堆裏沖出,殺向城外很紮眼的戴面具五人。
“我先來!”
施以屏說道,左手掌心握着的一枚水波紋銀色玉符,處于激發狀态。
她捏碎水波紋玉符,絲絲銀色光華散開,也就眨眼間,無數透明水泡沾滿五人衣袍,水泡上有急速流轉的銀色氣旋存在,大大小小堆疊着似乎吹彈可破。
第一時間她用出了手頭最強的五階防護玉符,雙手飛快掐訣。
“破滅水旋符,很不錯的手法!”
鍾叵測贊一聲,這女人爲了任務真是舍得,一枚五階破滅水旋符價值不菲,随手就用了。
他手下動作也不慢,雙手扭着半羅陣器一陣噼啪着響,從他身上冒出幾道青氣,唰一下飄落到五人腳下,形成了五朵淡青色花朵,就像是托着幾人,青光隐約閃爍。
在來時路上,除了敲鍾老頭竹杠,幾人商議過任務的防護對策。
施、鍾二人以符、陣做爲主要防護手段,專司對大家特别是陸賢進行全方位防護,怎麽斬殺打退妖物,是常思過和孫怒堂兩人的事,而且常、孫二人不會離開陸賢二十丈外。
他們這次的任務是保護陸賢的安全,不是殺妖。
常思過出手了,被他用兩顆五品火屬性材料重新錘煉提升過一次的斷水刀,一刀揮出,三十丈外赤焰刀影憧憧,他花了兩個多月時間,領悟交換來的一招秘技浮光刀影,正适合面對圍攻的場面。
他得守在陸賢身前,輕易不能離開。
沖來的五階妖物有先有後,面對守在前面人類一刀用靈元激發的攻擊,反應不一,有的用武器抵擋,有的用爪子去攻擊,有的謹慎選擇閃避,不與碰撞。
隻此一着,十餘妖修的突襲攻擊,更加顯得分散。
常思過左手爲掌,對着最快擊碎刀影從上方俯沖來的一頭雕首人軀妖禽輕飄飄拍去,看似不快,掌影軌迹清晰,從起掌至拍到十餘丈外的妖禽近前,還不到眨眼工夫。
雕首妖禽揮起爪子狠狠一擊。
慢吞吞的掌影在與爪子碰撞刹那,視覺上恍惚了一下。
五尺大的掌影,讓過爪子似有一個重疊瞬間,“啪”,雕首妖禽慘叫一聲滿臉桃花開。
他來得有多快去得便有多快,雕首上的細密羽毛飄揚在空中,留下一個翻滾狼狽的身影,和灑落飛濺的斑斑鮮血。
常思過早就沉浸境界中,似乎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掌勢不停,自上往斜下方拍去,身周旋風隐約。
撲到近前快五丈的一頭渾身尖刺的豪豬妖物中掌,怎麽閃避都被詭異飄忽掌影拍中,再是皮厚骨頭硬的妖物,也抵不住近距離一擊陰陽勁打入身體。
豪豬妖背部中招,往下方趔趄倒退,醉漢一樣,退落不到五丈,它身上抖動的尖刺陡然炸開,“噗”一聲往三個方向亂射,它控制不住妖力逆轉的影響,索性放開了把體内異種勁力卸出去。
厲嘯的尖刺擋住好些妖物的進攻方向,不得不分心粉碎不分敵我亂射的尖刺。
常思過沒有拍出第三掌,他一腳跺在從下方斜刺來的一杆黑黢黢鳌尖上,波浪般的勁力,洶湧倒撞偷襲的巨大青黑色螃蟹妖物身上,“嗤噗”,螃蟹妖物口吐黑沫泡泡,翻滾往下掉落。
孫怒堂随時準備出手,卻被常思過不帶煙火氣連續三擊差點驚掉下巴。
這也太猛了!
要知道五階妖物的蠻力是看塊頭,越是體型龐大的家夥力量越大,它們與人類的修煉方向不同,體型越大防禦也就越發強悍。
他不知常思過是從張狂暴打桑啓榮的一拳中,領悟了一些以點破面的訣竅。
常思過與張狂的煉體修爲雖然相差一個大境界,那淩空一拳疊勁卻是一脈相承,常思過旁觀之後,修煉身法之餘,還是讓他琢磨嘗試出來一些東西,化作自己無極勁中的運用。
妖族攻城,正好檢驗他這段時間所學。
可惜,他能憑着新領悟的勁力打得近身的五階妖物狼狽不堪,卻還重創不了防禦出色的妖物,讓常思過稍有些遺憾。
其它撲到近前的衆多妖物,見鬼一般唰一下迅速蹿了回去。
這個人類太恐怖了!
近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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