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不舍晝夜,火焰如水,波動翻湧不息。
常思過祭煉完長袍之後,又花些時間,把斷水刀和火琉珠兩樣法寶好生祭煉一番,以便出了此地,面對危險能夠随時使用。
他發現遇火長袍極度匮乏火靈氣的滋養,便不着急,繼續盤在牆根下,控制着火靈氣湧入蘊養長袍,一邊等着紫焰吃飽。
那吃貨告訴過他出去不難,再要進來相當不容易,得等火退去雲雲。
含含糊糊,表述不是很清楚,就這麽個意思。
直到這日,紫焰吃成了肥肥一條毛毛蟲狀光團,搖搖晃晃宛如醉漢返回,幾乎是爬着鑽進手心。
常思過趕緊默問:“怎麽出去?先别睡啊,等出去你再睡!”
小家夥得了機會,胡吃海喝,體内撐了太多能量,這一覺昏天暗地還不知睡去多久。
他不可能耗在這等可怕的險地,等紫焰醒來,再大好處也不成。
紫焰在他手心竅穴勉強擺動着,迷迷糊糊的傳出一道意念。
常思過身上紫色光華大盛,感覺壓力一輕,他忙站起身,沿着中間記憶中的通道往前方快步走,通道兩邊的禁制密密麻麻,如水草,似遊魚,隐隐約約,殺機四伏,看得他心驚膽戰。
到達緊閉的石門前,常思過發現地上有兩顆晶亮珠子。
一紫色一銀色,他認出其中一顆是紫眼石,但是比他得到的那顆似乎品質更高,比棗子略小一些,另外一顆不認識,他俯身撿起。
他猜測附近的禁制内,可能還有類似沒被火焰高溫煉化燒毀的物品。
或許是從青銅大門後随着火焰沖出來的?
時間不允許他仔細探查是否有寶物,逃出去要緊,紫焰的狀态堪憂。
一個不小心睡着叫不醒他就慘了。
伸手按在門上,一抹淡紫從他手心如水漫上石門,石門無聲無息往下方沉去。
常思過一步跨出由火焰組成的洪流。
總算是出來了!
他頓覺渾身舒坦,壓力全無。
回頭看去,密室門口的火焰整齊分明,平滑得果凍一樣不溢出分毫,石門再次升起關閉。
右手掌心中潛伏的紫焰,盤做一顆璨璨珠子狀,已然陷入沉睡,他身上由紫焰加持的紫色光華瞬間消弭不見。
這個小吃貨!!
常思過摸索着沿石階盤旋往上,走到通道盡頭,把手掌按到石壁上。
試着運轉靈元力,來的時候看紅薇就是如此開門。
石壁往上緩緩升起,常思過心喜地先用天眼往外探查,沒發現紅薇和那個叫召的紅發男子。
踏足火勢弱了許多的大岩石上,走到邊緣,先觀察一陣,飛起身順着他能看到的有些飄忽的白氣通道,盤旋轉折,順利下山,直到離開禁制重重的懸火山,仍然沒有遇到紅薇和紅發男子。
他很有些奇怪,那兩個家夥逃出來躲哪去了?
難道,沒來得及逃出隕落在密室中?
也不是沒這可能。
誰能料到遺迹中,打開青銅門會是那般要命的陷阱?
常思過轉了個念頭便不去多想,兩個妖物的生死與他無關。
外面天光大亮,因天上有赤霧遮擋的緣故,分辨不出是白天什麽時辰。
他飛起身到空中,放出一絲靈府境的氣息,沿着那天來時的路,一路暢通無阻回到焦火山谷。
沿途各地盤上的火獸,空中的潛火雀群,聰明地選擇避讓。
欺軟怕硬,生物本性。
不管是人還是妖。
常思過落到垮塌的岩洞前,用天眼術掃了一眼,陳老實沒有來過,否則會根據他在洞口地面留下的暗記做出回應。
刺藤探頭探腦從岩石壁中冒出一小點暗紅頂端。
這些日子,它日夜吸食濃郁的火靈氣,得了它在古戰場修煉百年還多的好處。
它察覺它暫時依附的人類,實力越發深不可測,便知道到了離開的時候,乖乖地把身軀從岩石中拔出,“啪嗒”掉落地面。
隻希望下次還有這樣的好地方,能夠讓它出來。
此地已經不安全,它感覺自己被那天來的五階妖禽發現了。
常思過嘴角扯了扯,揮袖把識趣的刺藤收回無晴空間,縱身往東南方向飛。
他在密室中不知待了多少日子,借助濃郁的火靈氣淬煉溫養遇火袍,順帶把一身修爲,也沉澱得非常穩固,還略有小進。
如此好的地兒,能夠讓他待下去繼續修煉多好,可惜他不能逗留,他遭到了計老頭兩次驅逐,再停留是禍非福。
出了懸火山區域,才發現日頭不過午。
青山綿綿,空氣清新中有絲絲成熟的果香甜味兒。
自由飛翔的感覺不要太好。
飛出數百裏,他還覺得這次探尋遺迹經曆太離奇,像做夢一樣。
見識了一座被無數禁制籠罩的大山,面對面見到能把手探入虛空抓人的計老祖。
開啓遺迹的後果是被洪水一樣的濤濤火焰淹沒。
那個“開”字與穿越者前輩羅宗堯有關。
……
也警醒他今後再看到繁體漢字,先别急着親切驚喜,或許是針對穿越者的試探?
他暢遊在天地間,體會着晉級後,身體能夠掙脫大地無形束縛,速度大幅提升的新鮮感覺,到後面,身體适應後快若流星劃過天際,一晃而逝。
驚得途中遇上的修士,紛紛停足避讓,或降低高度,免得沖撞高手。
太陽西沉時分,常思過落到位于湖泊中間的阗灣坊市。
殘陽在湖面灑下粼粼如血波光。
倦鳥歸巢,秋風送爽。
常思過臉上罩着黑色面具,映着晚霞,踏步湖上迎客木廊。
他察覺有若有若無的靈識稍觸即退,是護坊的靈府境修士,便沒做理會,走上沿湖岸堤,又有多道靈識掃來,全部是稍靠近便驚走,唯有一道靈識不知進退,被他毫不客氣震散。
遠處某間鋪子傳來一聲“哎呀”痛呼,并緊着有請罪聲傳來。
常思過不予回應,一步一步,在街道上行走。
他收斂了氣息,仍然顯得有些與衆不同,他已經能夠初步溝通天地,氣質上有種飄飄出塵的變化。
不多時,走進坊市中間的“火耕”煉器鋪子。
夥計修爲太低察覺不出,迎上來,笑着拱手:“客官,您需要法器還是材料?”
“火大師有空嗎?”
常思過打量着新建的店鋪擺設,很随意問道。
夥計按慣常套路應付道:“大師閉關了,短時間内不能……”
“有空,有空,火某迎接來遲,貴客見諒!”
後院傳來蒼老聲音,接着一道人影飛掠出現,正是店鋪的主人火大師。
此老先是看一眼來客,确認對方的修爲果真是靈府境。
他覺着對方很像認識的一個人,他不敢冒昧,畢竟沒過去多長時間,對方不可能這般快連跨練氣兩大境界晉級靈府境,他恭謹拱手躬身:“小老兒火連烽,拜見……”
“火大師客氣,是我。”
常思過伸手,一股柔和勁力托住要行大禮有點瘸腿的火大師,笑道:“咱們進去說話,趕了半天的路,唠叨火大師一頓紅燒鳊魚。”
他現在已經辟谷,說此話是爲了化解尴尬疏遠的氣氛。
火大師驚得差點眼珠子掉落地上。
還真是當年在坊市大發神威喝退妖族的常道友,瞧瞧人家這破境速度,當年第一次見面,對方還沒到晶心境,不到十五年時間啊。
他懷疑自己一大把年紀,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原來是常前輩,小老兒眼拙,差點沒認出來,貴客臨門,蓬荜生輝!前輩,您裏面請!”
“火大師客氣,咱們還是道友相稱吧。”
“不敢,不敢!前輩,請!”
火大師可不敢有半分逾越失禮,修真界強者爲尊,他是散修出身,對此體會尤深,又回頭吩咐:“宋小子,快去湖邊水塘,捉兩尾新鮮鳊魚來下酒,挑最靈氣的抓。陶小子去烈風樓,買兩壇最好的霸酒,特色靈獸肉鹵味,多弄幾樣來,快去,快去,今日本店打烊。”
今時不同往日,貴客臨門,當然不能怠慢。
他也有一絲絲的顯擺和與有榮焉的心思,讓其它鋪子看看,他火連烽的朋友何等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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