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出青黑色石坪,感覺像是突破一層無形薄罩,常思過看到前方黑沙漠中出現幾點懸在空中的燈火。
飄搖燈火下方,有人影憧憧。
“走,前面是招收弟子的臨時據地,不知這次有幾家山上宗門下山?”
“随便哪家都成,隻要能進山門修習仙術,哪家我都願意去?”
“還得看人家要不要啊,我可不想上山做散修。”
對于被雷劈殺的孔凡,心有戚戚,卻沒人敢談論半句。
常思過神情冷漠跟着衆人,與白秋渝保持距離,他沒看到那天與孔凡在一起的嬌小女子,不知出了甚變故?
走出廣場的隻有九人,其中有兩人還殘了手或腳。
九人當中,除了他,再沒人晉級晶骨境。
有兩人身上的氣息明顯不同,那是初入練氣士的靈元波動。
常思過沒有過多探查,看來各有各的機緣,能活下來的都算運氣上佳。
走出裏許,來到一處整理得平整的沙丘。
沙地上擺了四張長案,每張案桌後坐着一到三人不等,有男有女,後面漂浮立着的牌匾,分别寫着:夕雨谷,乾鳴峰,赤陽山,霸氣無敵宗。
霸氣無敵宗的案桌後,隻有一個中年彪形大漢,靠在椅子上,歪着腦袋懶洋洋叫道:“有不有谷梁家的小子?有就到老子這邊來。”
走來的修者沒人吭聲。
常思過面色如常,把霸氣無敵宗從他的選擇名單裏第一個排除掉。
他宰的那兩個修者就是谷梁家的。
再則“霸氣無敵宗”這名兒取得太陋,又想嚣張又沒文化的樣子。
單獨叫霸氣宗,或者無敵宗,都顯得格局大不一樣。
邊上隔了有三丈遠的赤陽山案桌後,一個紅臉漢子嗤笑道:“又死球了。老陸啊,你趕緊的卷起東西滾蛋吧。”
“關你鳥事,老子這次偏要招個看門的。”
中年大漢指着九人中最高大魁壯的常思過:“小子,就你了,過來。”
常思過臉上微微驚愕,他第一次發現,長得高,塊頭大也有錯的時候,那中年漢子純碎就是憑體格胡亂挑人。
他隻得硬着頭皮走去,希望……不要被看中啊。
紅臉漢子不滿道:“老陸你故意的吧?那小子火屬性體質,我先看中的。”
中年大漢哈哈大笑,霸氣側漏叫道:“你看中的頂個屁用,打赢老子就讓給你,敢不敢啊老火?老子這次就要截一次胡,不服啊,都可以和老子打。”
睥睨環視所有案桌,那嚣張的小眼神,讓其他案桌後的修士皆搖頭。
他們不和粗人一般見識。
紅臉漢子氣急,捏着拳頭剛要站起,被身邊一個漢子給按得坐下。
那漢子低聲勸道:“火師兄,正事要緊,别和陸瘋子一般見識,你打赢了又怎樣?還不被他們煩死,一窩子都不講道理。”
“哈,他要先打得過老子再說,咱們霸氣宗無敵宗,最講道理。”
中年大漢不以爲意,對随着常思過身後走來的白秋渝直擺手:“不要娘們,去去去,最邊上的夕雨谷才收娘們。”
夕雨谷牌匾前坐着兩名女子,聽得此言頓時不幹了。
其中一個年輕女人叫道:“娘們怎麽了?陸瘋子,我和你打一架。”
陸瘋子咧嘴嘿嘿一笑:“老子和女人隻在床上打架,扈美人,你要打架,得另約時間和地方,這黑咕隆咚的,沒甚意思。”
此渾話引來一片哄笑,和女子的啐罵。
白秋渝隻得無奈地往那邊走,其他人都往各案桌去,沒人敢來嚣張漢子這邊。
陸瘋子上下打量一眼走近的常思過,橫挑鼻子豎挑眼:“晶骨境,體魄淬煉得馬馬虎虎,嗯,還兼修練氣到不息境了,勉強合格,可以給霸氣無敵宗當個看門人。”
又不耐煩一瞪眼,道:“你小子木頭還是怎的?把你這次獸獄的收獲,從你撿來的破須彌袋内倒出來啊,還要老子教你?”
常思過非常無語認命了,他拼死拼活好不容易上山,就混一個看門人?
他真是不甘心,可是碰上這麽個不講理的貨,他莫之奈何?
原本他是看好隔壁的赤陽山。
聽名字便知道,赤陽山是以火屬性爲主的宗門,正對他的體質。
從袖口摸出灰蒙蒙小袋,有些情緒地對着面前寬大的案桌一倒,嘩啦一聲,藥材、靈果、武器、異獸皮子、爪牙等,從袋子裏抖落出來,滾落一桌子。
“喲呵,還不錯啊,搞這麽多破爛。”
陸瘋子不會在乎黑小子的粗魯,故意叫得誇張。
待其他案桌後的修士看過來,他揮袖子一掃,把七顆百年份的靈藥材和五顆比較稀少靈果,從其中卷出收走,又從武器堆中撿起那柄光秃秃長劍,點點頭道:“這劍還行,你小子運氣不錯,能撿到老早以前死在獸獄裏面那批家夥的法器。”
瞥一眼常思過挂在皮袍腰間的竹鞘長刀,沒讓常思過交出來,又把劍扔回桌上。
邊上赤陽山的紅臉漢子叫道:“老陸,你欠我一個人情。”
黑小子原本是他看中,讓陸瘋子撿去便宜。
他怪自個嘴賤,激将那瘋子幹嘛?
白白損失一個好苗子,還有那麽多的百年份藥材,虧大了。
“屁!老子憑本事搶來的看門小子,哪個欠你人情?”
陸風很不屑地怼了回去,不管是打架還是打嘴仗,他就沒慫過,摸出一枚巴掌大的玉片,用指頭在上面寫劃,問道:“你叫什麽名?哪國人氏?”
簡單地問了一下過往,讓常思過把左掌在上面按一下,輸入一絲真元。
陸風用靈識探看到玉片内裏紅通通一片,暗吃了一驚。
這小子是個狠角啊,進一趟獸獄,有四名修者死在其手上,異獸至少有五六百,甚至更多,密密麻麻的紅絲芒線都懶得細數了,也不知這小子是如何辦到的?
莫非是把一整窩異獸連鍋端了?
他撿的這個看門人不簡單!
把玉片收起,陸風臉上多了一絲笑意,對常思過道:“行了,小子,剩下的都收回去,沒給老子丢臉。”
常思過稍有些詫異,他都做好所有東西被收走的打算,忙把剩餘物品一股腦收進須彌袋,他那顆認主的珠子,随他心意藏在膻中竅穴,隻皮膚上有一點淡淡印記,大部分好東西,被他提前收進了珠子空間。
其他宗門正在考核幸運修者,看情形,一時半會完不了。
走去最邊上的白秋渝,以水屬性體質,通過了夕雨谷考核。
兩個負責考核的女人湊一堆,正在用靈識查看白秋渝從獸獄内撿到的須彌袋内的收獲,哪像陸瘋子這般粗魯,直接倒桌上顯擺。
陸風站起身,袖子一掃,收了案桌座椅和後面的牌匾,問恭謹站立的常思過:“你是現在就随我回宗門?還是先回去一趟,了卻凡塵俗事?”
上山容易下山難,即使外出任務,近些年也不可能派往東荒四國。
常思過拱了拱手:“弟子還有一些俗事未了,請前輩寬限幾日。”
“别叫前輩,要叫陸師叔。這塊身份牌你收着,辦完事情,你自己趕去最西頭的朝仙門,自個想辦法回宗門,我還有事就不等你了。”
陸風從懷裏掏出一枚小巧銀色令牌,正面镌刻着一個金鼎文“霸”字,他略微皺眉思索半響,手上抹過,令牌一陣光芒閃爍,令牌背面出現“看門人,常思過,貳”三行用法術刻就的文字,随即把令牌丢給常思過,身影往上空一蹿,便消失在黑夜裏無影無蹤。
常思過有些抓狂,這瘋子太過份,連怎麽走都還沒告訴他呢。
見邊上案桌後的紅臉漢子笑得有些幸災樂禍,他便熄了前去問路的打算,往最邊上走,他打算去問問夕雨谷那兩位仙子,看着好說話一點。
從空中跳下一位穿麻衣的邋遢年輕人,背後背着一柄大劍,腰間系一個泥黃色酒葫蘆,就落在常思過面前,一句話便讓常思過暗自有些提防:
“我是巡遊東荒四國的巡刑使,時雨饒。”
常思過第一反應是找麻煩的來了?
他斬殺何睦之前,那家夥曾經以巡刑使大人的名号,恐吓過他,他當時哪當回事?
誰知陸瘋子前腳才走,巡刑使後腳就找上門來。
這也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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