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立文與莊統領目光一碰,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笑意,雙方略一點頭,達成某種默契。
哈哈一笑,單立文止住争論的兩人,道:“親兄弟還明算賬呢,這塊腰牌,算你們兩人的共同斬獲。胞澤之間,别覺着誰虧欠了誰,施以援手是應有之義,再謙讓,以後連兄弟都不好做了。”
聽得如此說,兩人才點頭同意折中的平均分配。
柯繁目光微微閃爍,他決定等明天尋個空閑,找到在場的韋仲钰,探聽下那黑臉小子到底有什麽獨特本事?還真能與城頭修者合力幹掉幾個北戎修者?奇哉怪也。
風雪漸漸收歇,夜深了。
單立文與莊統領走去城頭遠處,也不知談些什麽,好大一陣才并肩回轉,似乎沒有鬧出什麽不愉快,談笑風生的,臉上看不出半點端倪。
常思過到底還是留了下來,在城下就近的營地,吃一頓簡單肉食,喝兩碗熱騰騰香噴噴肉湯,填一填肚子,再洗涮一番,在身上結痂的傷處塗抹膏藥,換一身易尚延送過來的寬松黑色棉袍,在單獨磚牆房間内調息打坐,直到天亮。
一大早就被房外雜亂腳步喧鬧和号角聲吵醒。
常思過睜開眼睛,雙手大指和中指搭着的引氣手訣翻轉,變換手勢收功,盤着的雙腿微一使力,腳尖點着床塌,輕飄飄站了起來,下床穿上合腳的新靴子。
目光觸到左腿外側褲管内綁着的空匕鞘,常思過神色稍一凝。
黑老爹留給他的念想,隻剩一個空鞘,而城外經此一遭兵禍,黑老爹的墳茔肯定被踏平,恐怕再難找到。
把長刀挂在左側腰間,箭壺重新綁回背後,獵弓歸位,收拾利落,拉開房門。
外面雪光刺眼,寒氣撲面。
一隊隊士卒在各自什長夥長的帶領下,往各個方向奔走。
城内煙氣彌漫,一片片青磚瓦房劃分清晰。
走出營房,常思過覺着渾身上下無處不舒服,體内充斥湧動的力量,傷處已經結痂痊愈,心中感慨,煉體士的體質真是強悍,若在以前,像這種傷勢,不經過十天半個月精心換藥治療,休想好得起來。
易尚延斜背大弓從遠處跑來,叫道:“黑娃兄弟,快随我走,方将軍要見你。”
常思過忙跟上往城中跑去,兩人簡單交流幾句,不多時到了地方。
一棟飛檐翹角雄偉的五層木石建築,紅黑兩色廊柱,正門的門楣上挂着一塊黑底金字牌匾,上書一行大字:四荒城觀武殿。
大門兩側有一伍挎刀士卒值守,易尚延出示手令之後,值守伍長再檢查常思過的腰牌,對照腰牌上的身份信息,仔細比照一番,才放兩人進門。
觀武殿一層中殿有不少将官、煉體士、士卒,不停跑進跑出,穿梭在側殿各個房間,顯得一派忙碌。
有易尚延帶着,兩人走樓梯上到二層。
入口處也有一伍士卒值守,再次出示手令才給放行。
二層布局簡單,中間是一個不大的中廳,左右兩邊各有六間公事房,黑色地面,白色牆壁,紅色門框和大門,再無其它多餘裝飾,顯得很肅穆嚴靜,不像下層大殿那般吵鬧。
走到左邊第一間,易尚延敲了敲房門,裏面有人拉開門。
開門的是單立文,換了一身黑絲長袍。
他沒料想到把面上污穢洗淨後的黑娃,臉上還留有兩分稚氣,與昨晚殺敵闖關時候表現出的強悍冷靜,像是變了個人,他是愈發滿意,笑着示意常思過跟他進去。
外間靠窗位置,坐着兩位長袍修者,在對坐下棋,瞥了進門的常思過一眼,又收回目光,一人盯着棋盤思考,另一人捏着細瓷茶盞,與後面進來的易尚延微笑點頭招呼。
易尚延沒有跟去裏面,而是走去窗邊看兩人下棋,他弓不離身,不方便坐下。
敲了敲黑色木門,裏間傳出一個低沉聲音:“進!”
單立文推開門,當先走進去,道:“将軍,黑娃帶到。”
跟着進來的常思過趕緊拱手,朝中間虎案後坐着的錦袍男子躬身行禮:“屬下黑娃,拜見将軍大人。”
男子約莫四旬年紀,兩撇黑須,身上隐晦地有修者氣息波動,給人深不可測的感覺,笑道:“起來吧。”打量幾眼直起身的少年,問道:“取名了嗎?”
常思過裝着沒有聽懂将軍的意思,拱手道:“回将軍,屬下識字後,給自己取了個賤名,隻還沒正式登記更改。”
他可不想眼前的将軍給他賜名,還想保留他在地球時候的姓名。
正好借此機會,給自己正名。
黑娃兩字,以後留着當小名就是。
單立文嘴角咧了咧,很有個性的小家夥,拒絕了将軍的一番好意。
男子無所謂地笑了笑,不以爲忤,道:“哦,你準備叫什麽名?說來聽聽。”
常思過微微躬身,“常思過。意思是沉靜下來,要經常自省過失,進而爲善去惡,以是克非。這是屬下學了幾個字,瞎自琢磨的,讓将軍見笑。”
這方世界,可沒有“靜坐常思己過”的說法,他換了一種通俗解釋。
方将軍略微點頭,随口道:“不錯。”卻沒興趣與一個小家夥咬文嚼字,又問道:“可還記得自己是哪裏人氏?”這話問出,顯然是對黑娃的過往卷宗,都翻閱過了。
常思過搖搖頭,回道:“以前的事情,沒印象了。”
方将軍安慰道:“也不打緊,就當是重新開始。咱們修者,前途都在自己手中握着,封妻蔭子,開百世豪閥,大有機會。”輕輕幾句話,便把來曆不明的隐患給揭去。
常思過拱手:“多謝将軍,屬下自當勤勉努力。”
方将軍身體後仰,看着微微低頭站着的少年,笑道:“你除了修煉伏虎勁,可還修煉過其它功法?”
常思過從懷裏掏出青絲帕和羊皮卷,道:“屬下一直苦練伏虎勁,以前在軍營,沒有機會獲得更高深的功法。營破那天,曾斬殺一名北戎修者,得到一份‘旃蒙淬體訣’的修煉心得記載,屬下從中琢磨出縱躍術、無痕、以氣驅勁等技能用法,也憑着學會的淺顯技能,逃過後面的北戎修者幾次追殺。”
“這張羊皮卷,是屬下與安學倫共同斬殺北戎修者的繳獲,皮卷上記載着一門秘籍,屬下不識皮卷文字,安學倫隻識得不多幾字,他勸誡屬下回軍營後,選一門功法專心修煉,不可涉獵過雜,他說功法雖有深淺之别,卻忌駁雜而不精,屬下深以爲然。”
他已經猜到方将軍召見他的真正來意,是以盡量回複詳盡。
他說的這些都經得起查證,但他修煉養身功之事,還有那塊神秘的墨玉,卻是不準備透露分毫,他已經想明白,能夠隐匿修爲,真正依靠的是養身功。
經脈内的氣息,與體内真元能夠自如相互轉換,都是養身功的功勞。
傳他養身功的明源老道,神秘莫測,神通廣大,常思過到現在還揣摩不透那老道是何用意,對于這門功法,自是能瞞便瞞。
對于能夠隐匿修爲的本事,他也找到了合理的借口和解釋,還是安學倫那個話痨,兩人潛伏在雪窩子堆裏時候,憋不住了,遮遮掩掩問他隐匿修爲的事情,反讓他套去一些有用的東西。
絕對經得起将軍的盤問,算是一勞永逸解決這些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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