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按照原定計劃開始。”柴林說。
安排完事情,柴林、柴猛沒了事情,二人溜達沿路南下,準備回東京城的客棧,此行的任務基本完成,再無其他事情。
朝廷的反響遠遠低于柴林的預期,根據内部情報,高俅上書,要求派關勝領兵五萬前往河間府。但是被其他大臣勸阻。
其他大臣的意思很明顯,現在整個大宋四處烽火了,再也經不起折騰。給滄州鄉兵定了個不聽号令的名分而已。
理由也很充分,滄州鄉兵打的是宋旗啊,并沒有像田虎、方臘一樣另立朝廷,所以頂多算是惡意讨薪,也就是說滄州鄉兵占領河間府爲了是軍饷。
這個定義倒是讓柴林耳目一新,雙方不過是心照不宣而已,因爲朝廷西軍正在河北平叛田虎,江南又在跟方臘打成一片,西夏還蠢蠢欲動,已經是三線作戰,再無力開辟新的戰線。
柴林、柴猛二人來到了雷子燒烤店。
冬天的下午,五點左右已經是開始黑了。
整條小吃街上華燈初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來來往往。
燒烤店裏的大師傅把燒烤爐搬到了路邊上,拿着蒲扇扇的煙熏火燎的。
切開的鯉魚、成串的羊腰、大串的羊肉,孜然辣椒粉的味道彌漫着。
羊肉串了,羊肉串了,好吃不貴,吆喝聲不斷。
青草蟒張三在大堂做管堂,張三見多識廣,見過世面,見什麽人說什麽話,倒也應付的如魚得水。
門口夥計見柴林來了,裝作不認識,熱情的喊:“兩位客官,想吃點什麽,裏面請。”
柴猛道:“十串羊肉,兩串腰子就行,記得一定要烤熟透的。”
“好嘞,您就放心吧,百分百熟透的。”夥計吆喝着。
柴猛選了一個靠牆的桌子,和柴林坐下安心吃點燒烤。
雖然沒打招呼,但是廚子可是知道的,這是自家老闆,做起來自然是格外用心。
過了一會兒旁邊桌來了四個小子,十七八歲的模樣,一個個身穿綢緞的衣服,腳上踩着快靴,手邊還放着精緻的馬鞭,顯然是剛騎馬回來的。
柴林、柴猛吃着肉串,不由得贊歎:“行啊,這地方客流量真多,這才剛開始房間裏都滿了。”
柴猛指着外面說:“院子裏,院子裏也坐好多人了。”
兩人邊吃聊,小聲的談些事情。
原本也是沒什麽事情的,可是偏偏有人挑事。
隔壁桌一個身體強壯的胖子少年,指着柴林這桌說:“看那丫多寒酸,吃個燒烤就點那麽幾串還不喝酒。”
另外一個偏瘦的少年說:“一看就是镖局裏的苦哈哈,能吃上肉就不錯了。”
柴林也沒在意,一看就是缺乏管教的少年,不能跟他們一般見識。
柴猛也沒當回事,誰還不挨說啊,往旁邊看了看,眉毛一挑。
那胖子不樂意了,拿竹簽子指着柴猛說:“丫挺的,說你一下怎麽了,看什麽看。”
柴猛那是情報口的負責人,手下掌管着兩千多人的精銳人員,在滄州軍中地位超然,除了柴林和幾位手握重兵的将領,那就是他柴猛了。
柴猛冷聲道:“小屁孩,你家大人沒教你出來要有禮貌嗎?”
這四個少年當時就毛了,拿着馬鞭過來罵道:“丫挺的想挨抽了。”
開飯店最怕這種鬧事的,一鬧事幾桌都逃單了。
雷子雇傭的張三、李四十幾個潑皮看場子,現在這群人也是鳥槍換炮,一身黑色的勁裝,牛皮的快靴子穿着,拿着短棍瞬間就出來了,攔在兩群人中間。
張三打個哈哈說:“四小友,兩位朋友,都消消氣。給我青草蟒個面子,都回去接着吃。”
四個少年知道這地方打起來,人家飯店肯定不幹,也就沒糾纏。
柴林見壞了興緻,說:“走吧,還有兩串,咱一人一串拿着邊吃邊走。”
柴猛拿了幾十文彙了賬,轉身就走了。
二人也沒騎馬往南大街方向走了幾裏地,柴猛說:“哥哥,這四個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跟蹤咱們。”
情報口的人都很敏感,柴林也不例外。
大腦在飛速旋轉,這到底是個偶然矛盾還是特意安排?
如果隻是偶然的矛盾還沒什麽,要是特意安排那就危險了。
“出東門,找個小碼頭,讓水上的兄弟問問他們。”柴林說。
二人加快了腳步後面四人騎馬,而且是上好的沖刺速度極快的大食馬,不緊不慢的跟着。
行不多遠,柴猛叫了輛騾車,讓車夫加快速度出了東門,到達一處偏僻的港口就下了騾車。
在港口等候。
果然,不到片刻時間,四個少年騎着馬就到了。
四人居然從馬背上抽出來短刀,圍攏了過來。
爲首的胖子說:“也不打聽打聽小爺是誰,居然敢惹小爺。給你們兩個放放血。”
柴林說:“下手輕點,不要傷了他們。”
胖子奇怪說:“莫不是腦子燒壞了,給誰說話呢。”
“回頭看看啊。”柴猛調笑道。
身後少年拿手指戳了戳胖子,轉身一看二十名黑衣大漢,一個個拿着鋒利的樸刀。
“你們,你們是什麽人。我爹可是開封府同知。”胖子明顯的膽怯了。
“是讓我們動手,還是自己把刀放下。”
這四個少年能有什麽壞心思呢,平時也就是打斷幾個人的腿,糟蹋幾個美女而已,比起當初的高衙内有過之而無不及。
黑衣人冰冷的刀鋒讓他們感覺了深深的恐懼,這個世界跟他們想象的不一樣,他們并非是無敵的,有些江湖豪俠誰在乎你爹是什麽人呢。
“當。”有個少年受不了,把刀丢在地上。
緊跟着四個人都丢了刀。
黑衣人一擁而上,把這四個剝掉了衣服,用粗大的繩子捆了,倒着掉了起來。
“說,誰派你們來的。”
“沒人派我們來,就是看見你們吃羊肉串摳搜的就來氣。”胖子說。
碼頭水上剛好有個簡易的龍門吊,把這四人倒挂了上去,輕輕的一放腦袋就落在水裏了,水淹的馬上就要窒息,然後拉了上來。
過了一會兒,黑衣人過來彙報,說:“沒問題,四人都是小衙内,一個個壞的流油,别看年齡不大什麽壞事都做過,要不要。”
黑衣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柴猛搖搖頭:“不用。做好分内的事情就行,咱們不是府衙。四人打暈,放城門附近,馬匹留下,就當他們被搶了。”
四個小倒黴蛋把馬匹都丢了,半夜的時候五城兵馬司的人發現在城門口,細問之下還都是小衙内,一個個都是爺,得罪不起,乖乖的給送了回去。奇怪的是這四人隻說被搶了,别的一句話都不多說,真是古怪的很啊。
東京城的事情安排妥當,二人不再久留,當晚一溜煙跑到了東平府的大車店。
東平城,知府程萬裏正跟賈師爺訴苦呢。
“清清白白的過了半輩子,老了老了被坑了一把,你說這叫什麽事,我這女婿不省心啊,一聲不吭的把河間府給占領了。”程萬裏說。
賈師爺說:“如果不是你這女婿,咱們這兩條老命早就交代給東平了。”
“哼。”程萬裏氣的一轉頭,“身死是小,失節是大。”
賈師爺,說:“不是有句話嗎,貞女失節不如老婦從良。”
程萬裏差點沒被噎死,“你,你,你。有你這麽比喻的嗎。”
“我這比喻很恰當。程大人兢兢業業幹了半輩子,朝廷不一定記得你的好,可是一旦有點什麽風吹草動,恐怕就是什麽都否定了,弄不巧就要抄家滅門。”
程萬裏起來走了幾步,說:“這個柴林是個及其難得的人才,東平紙坊、冬天的蔬菜就不多說了,大家親眼見證發展起來的。他那莊上造的獨輪車,精妙絕倫,以膠皮爲車輪,鋼鐵爲輪毂,鋼條爲輻條,世所罕見啊。他引進的土豆,畝産四五千斤之巨。玉米畝産八百多斤。他推廣的棉花,能織布,能做棉衣,讓多少人免受凍餓之苦。個個都是好東西啊,難得的人才。可是偏偏不能爲朝廷所用。”
“你這女婿好啊,将來不得了。”賈師爺說。
程萬裏說:“你知道的比我多,許多事情你都沒告訴我。這書房又沒别人,你不妨給我詳細說說。我這女婿有什麽不得了的?”
賈師爺說:“剛入秋的時候,你不是派我去看望小姐啊,我從柴家莊轉悠了一圈。柴莊主以誠相待,帶我參觀了柴家莊的養殖場、工廠,柴家莊的鄉兵,當時我就知道,柴家莊崛起已經沒用人可以阻擋了,哪怕大宋以全國之力都不行。”
“你這是受什麽刺激了,看了看工坊把你驚訝成這樣。”程萬裏不解的說。
“柴家莊附近馬牛毛驢騾子少說有十萬頭之巨,這是什麽樣的動員力量。”
賈師爺掏出一把精緻小巧的轉輪火铳,這個火铳口徑是十毫米,長二十五厘米,比柴林他們用的大火铳小了不少。
“他們的長火铳有半丈長,上面帶着刺刀。打一下換彈藥隻需要數三四個數的時間。培養一個弓箭手要一年的時間,培養一個火铳手隻需三個月的時間。機械廠裏日夜不停趕工,庫存幾萬隻長火铳都不是個事情。阿裏奇的兩萬騎兵就被六千長火铳殲滅的,這不算最吃驚的,最吃驚的是殲滅了兩萬騎兵,火铳手沒有一個陣亡。”
程萬裏驚呆了,作爲一個上馬管軍,下馬管民的知府,他可不是軍事小白,對騎兵還是很了解的,自然懂得騎兵的厲害。
遼國這麽精銳的騎兵,在火铳手面前變得不堪一擊。
賈師爺說:“火铳這算是小家夥,更大的家夥重一千多斤,兩頭騾子拉着,比朝廷的大炮要厲害的多,所到之處開山裂石。數百門火炮一起開火,地動山搖。他們造的大船,不用船帆,能夠日行千裏。他們的箭杆生産作坊,大部分都已經是機械了,十幾個人一天能生産兩萬多箭杆,一個月就是六十萬箭杆啊。要知道朝廷生産箭杆,哪怕是再熟練的工匠,一天也生産不了幾十支。一切的一切,超過朝廷太多了。”
程萬裏恍然大悟,太狠了,光是用資源耗,也能把人耗死。
“原來這小子一直在扮豬吃老虎,照你這麽一說他隐藏的兵力恐怕個十萬八萬的了。”
“我的程大人,你還沒明白嗎,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兵力多少的問題了。數千火铳兵對面一輪,大宋多少兵都得逃跑。武器差的老鼻子遠了,不是兵力多少能彌補的。要知道滄州軍可不是異族,到時候各地廂軍投降起來毫無心理壓力。”賈師爺說。
爲官二十餘年,程萬裏太清楚了。
各地廂軍訓練不足,軍饷不足,裝備不行,戰鬥意志一般般。
平常剿匪對付些流寇還行,一旦遇到強敵那就慫了。
往往是遇到強敵,還沒開戰,将領就跑了。
将領一跑,小兵哪個還願意拼命,這次遼國打草谷就是最好的例證。河間府、冀州府、深州,一萬多廂軍跑的比兔子都快,連守城的勇氣都沒有。
程萬裏看了看賈師爺,說:“這麽說咱們已經沒用辦法回頭了嗎?現在咱們要做什麽?”
“做什麽,當然還是該幹什麽幹什麽。朝廷又沒說不讓你當知府了。今年新作物實驗大大成功了,開春就要全力推廣。現在府庫裏錢糧充足,現在自然是修路修橋修補善待民生。咱們的初心是爲了什麽?還記得二十年前你找到我的時候說了什麽嗎?”賈師爺說。
賈師爺原本是一名劍客書生,平生讀書練劍,一腔熱血隻願意爲國爲民。
程萬裏說:“二十多年的事情了,我哪記得。”
“你倒背着手,很裝酷的樣子告訴我說,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民爲國之本,這天下都是百姓的,我程萬裏立志做一名爲好官,隻爲天下的百姓。”賈師爺學着程萬裏說。
程萬裏搖搖頭,雖然這麽多年官場的打磨,但是他還沒老,才四十多點。
“我沒有忘記。隻是患得患失了。明日起,咱還得努力啊,勸課農桑。推廣新作物,推廣牲口養殖。豬糧安天下,糧食現在有着落了,牲口還不足。讓柴林弄一萬頭毛驢過來,幫助東平府的貧困農戶。”程萬裏說。
賈師爺說:“萬頭毛驢這是漫天要價,商行一點點的推廣寄養驢還是可行的,隻是需要時間大牲口繁育速度慢。要我說啊,還是先發展豬,大人剛剛不也說了嗎,豬糧安天下,明年土豆紅薯玉米一種,糧食不成問題,糧食多了自然要養豬。推廣豬羊是第一要務。”
“成吧,鼓勵發展生豬養殖。管理好治安,讓百姓多多養豬。”程萬裏說。
官府調控的策略還是很多的,考核縣衙的時候,把生豬養殖考核進去。
如此一來地方官對養豬的事情很上心,大戶人家可能有空閑地,在田間地頭建個大豬舍,散養個三十頭五十頭的。一般農戶就養個兩頭三頭的,農戶養豬賣錢還是其次,首要是解決肥料問題,肥料多了糧食才能豐産,種地不施肥等于吃飯不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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