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隆恢複的很快,傷口結疤危險期就算過去了,照常起來活動了,穿了單薄的長衫也看不出來身上有傷。陳隆愛穿長衫,因此得了個外号叫做長衫造紙隆。
造紙坊寬闊的晾曬場,陳隆站在高台上,看着眼前四百工匠、二十名護院、二十名裝運工,感慨萬千。尤其是二十名護院,黑衣人騎馬過來燒了作坊,他們是有責任的,結果柴莊主沒怪罪他們,陳主管也沒怪罪他們。
陳隆說:“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董平因爲擅搶民财、私自調兵已經被府衙就地正法了,所以咱們的造紙坊安全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擾咱們了。”
歡聲雷動,大家嘩嘩嘩的鼓掌。
“太好了,終于可以安心上工了。”工人們說。
上工的時候雖然天天叨叨工作辛苦,事情多,可是一旦失業了才明白,不是作坊需要你,是你需要作坊,有了作坊發的那點碎銀子,日子才能繼續下去。
陳隆一招手、賬房、搬運工搬過來幾個錢箱子,裏面是滿滿的銅錢、銀子。
“咱們作坊不差錢,有的是錢。在這段時間,搬運工、護院爲轉移機器和重要的物品付出了辛苦的勞動,他們都辛苦了。”陳隆說。
護院、搬運工們說:“都是應該做的,陳主管客氣了。”
“獎金每人一百文,挨個過來領。”
護院、搬運工們很高興,挨個的過去登記領取了一百文錢,這點錢對于普通家庭來說,夠吃一個月的白米粥了,小日子不就是這麽過的嗎,柴米油鹽。
“這個月工資照發不誤,從明天開始所有人到崗,咱們開始清理垃圾,協助泥瓦匠重新建造車間。”陳隆說。
歡聲雷動,大家非常的高興,好多工人,尤其是女工,還以爲這工作沒了呢,沒想到還能繼續幹下去。
就在陳隆獎勵工人,發放獎金的同時,那個吃裏扒外的工匠許三,被發現吊死在東平的家門口歪脖子樹上面,他怎麽死的大家都不願意提起,但是大家都清楚,是他把造紙坊機器的秘密透漏出去的,這種結果并不意外。
重建以後,東平造紙坊規模還将進一步擴大,冬春以蘆葦爲原料、夏季以麥草爲原料,秋季以稻草爲原料造紙。
陳隆這一手玩的漂亮,拿錢出來曬一曬,安撫了工人的心。
碼頭上,阮小二等幾十名弟兄正和柴林交談呢。
阮小二看着眼前的錢箱子說:“哥哥,這次的事情我們可沒出什麽力,怎麽還發獎金?”
柴林笑道:“陳掌櫃做法很對,因爲當時不具備跟董平硬杠的實力,你這船隊的幾十号人,硬杠幾百上千人,除了增加傷亡還能有什麽結果?”
“是這個道理。”
“光談兄弟義氣,不談錢那就是耍流氓,這是這次的獎金,你的五兩銀子,其他的兄弟的每人五百文,都安排給發下去吧。”柴林說。
大家都很高興,賬房把錢發給了大家,凡是幫着轉移機器設備的都有份,辛苦錢得有,好話不能當錢花。
柴林說:“咱們這船隊太小了,船少、人少、運貨量少、咱們得擴大啊,幾十艘船,幾百号人,要有強大的運力才行。”
阮小二說:“哥哥,我可管不了這麽多船隊,超過兩隻手就迷糊。你讓我打打殺殺還行,讓我管理船隊還真迷糊。”
“行,你呢負責挑選出一百号敢玩命的兄弟,編練一支随船護衛,保護一些重要船隻。至于日常調度、生意營運我另外雇傭個掌櫃的,不過這年月遍地都是草頭王,你的擔子可不輕啊。”柴林說。
阮小二道:“哥哥放心,咱水泊邊上的漢子就個頂個的好漢,敢玩命的到處都是。”
柴林壓低了聲音對阮小二說:“實際上這一百人護衛的隊伍就是咱們設在東平府的水軍,隻是不能穿铠甲用長兵器。”
東平府這裏組建了一隻新的船隊,采購了十艘快速機動的小型蜈蚣船,二十米長、五米寬的小蜈蚣船有風用風,無風時候采用搖橹,在運河裏跑起來很輕松,一船能運輸十幾萬斤貨物,水運的成本比起車馬運輸要低很多很多的成本。
水手人員招募、人員訓練、各種事情都相當的繁瑣,但是商隊裏有各種人才,隻要錢到位還愁建不起來一支小船隊嗎。
幾日後東平府安全安定了下來,東平府都監由東平城原步軍指揮使丁得晖擔任,原軍中五百騎兵損失了有一百多人,補充人員後,整個隊伍還是五百人。
參與協助的柴家莊、扈家莊、李家莊都得到了獎勵。尤其是柴林,獲得了五百兩金子、一千畝土地的獎勵,加上前段時間的獎勵,柴林在東平府也是有一千三百畝地了,柴林考慮再三種普通作物跟本不賺錢,還是種蔬菜大棚。
東平府衙,其他人領獎完都回去了,賈師爺單獨留下了柴林,柴林也不客氣,随意的喝着水壺裏的好茶。
經曆了這次戰鬥之後柴家莊和東平府的合作再次加強。
程萬裏那是知府,堂堂四品大員,又是讀書人面皮薄,談判這種事情就交給賈師爺了。
“滄州的官鹽我也看了,質量沒得說。到倉價,你說吧。”賈師爺說。
柴林說:“别到倉了,到倉運費太高了。到東平府港口,我的船從黃河沿河而上,到達東平港口交貨,四文錢一斤,這是極限價了。”
“海鹽這東西成本極低,我感覺還能再低點。”賈師爺還想再降價。
“青州海鹽到貨價七文了吧,揚州的鹽過來也要六文了,我要是再降那就成了全鹽業的公敵了,斷人财路那可是大忌,我也不能做的太狠,總得給大家留口飯吃。”
二人吵了好半天,差點沒打起來,最終定在三文半到港口價,官府以二十文一斤的價格對外零售,比以往二十二文、二十五文一斤降低了不少,也算是讓利于民了。另外擴大柴家莊鐵器的銷售,柴家莊鐵器以手壓井、鑄鐵鍋、斧頭、錘子、鍘刀、菜刀等等日用品爲主。鐵制品的銷售有利于提高生産效率,讓百姓生活更加的方便富足。
兩人談判完食鹽和鐵器,賈師爺說:“程大人讓我問問你,碼頭旁邊的批發市場什麽時候能建好,也不見你動工啊。”
“一個月後吧,到處都是在施工,我哪來那麽多錢,好好的一個造紙坊,燒成了白地,不得花錢重新建啊,人工費、材料費、運輸費、幹啥不要錢,你總得讓我緩緩,不可能一口氣吃個胖子的。”柴林埋怨說。
賈師爺說:“好吧,我理解你的苦衷。另外你要求的那個城東都頭的職位給你批下來了,你推薦人上來上任吧,管轄區域就是碼頭、造紙坊、糧食加工坊及其附近的十幾個村莊。配額十人,隻吃糧每月四石,每月饷銀。”
“又開始胡扯了,水泊裏草寇幾千人,十名捕快頂什麽用。一百名額,我自籌饷銀,不用府衙支付一分錢。你放心,規矩我懂,不會撈過界,别的地方的我不稀罕。這次的事情你還看不明白嗎,有的人不是想雁過拔毛,而是敲骨吸髓,如果不安排上自己人,你讓我怎麽安心營商,你放心,我在柴家莊所有的工坊都不會帶柴字。”柴林說。
賈師爺太了解這個了,這些個小蒼蠅,一個個敲骨吸髓,太吓人了。賈師爺說:“好吧,那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吧,不過程大人眼裏可不容沙子,可不興吃拿卡要,壓榨百姓。”
“想多了,城東捕快隊伍建立起來了,随時歡迎程大人和你去檢查。”柴林說。
賈師爺說:“那好,你說改天請我去醉仙樓吃飯什麽意思?”
“我這人不習慣從别人家的飯店吃飯,我擔心他們不洗菜,所以啊,我從南門内盤了一處三層的酒樓,正在改建,改建好了就是我的醉仙樓了。”柴林說。
“好,那我記着了,可不許賴賬。”賈師爺說,“另外呢程大人想把女兒許配給你,你看能把扈家莊婚事給推了不?”賈師爺說。
柴林道:“又開始胡扯了,說點話就不能靠譜點,扈三娘那是我三媒六證定親的,還是跟我出生入死一起打架的戰友,你說我能抛棄嗎?”
“扈三娘雖然好,可是畢竟隻是個地主家的女兒。程大人的女兒那就不一樣了,程大人是四品大員,還是大人的獨女,你娶了她,那可是天大的造化。”
“功名利祿不過浮雲,我早就看透了,要說賺錢,我随便想個點子也能賺别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我那新建了有一萬畝鹽田。至于說功名,我暫時不感興趣,如果我想要誰能擋得住我。”柴林得意洋洋的說。
賈師爺氣的夠嗆,說:“年輕人,不要太氣盛。”
“不氣盛叫年輕人嗎?”
柴林拿了地契也不理賈師爺,轉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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