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都頭被請進去喝茶了,東平造紙坊的封條也都徹底清理了,陳隆松了一口氣,總算是能安心生産了。
正此時,陳隆突然接到了一封密信,這是偵察營的密探傳來的,信寫的很短,狗急眼了,要咬人,快速撤離。
陳隆看罷一陣苦澀,哎,太難了。
“都别弄了,繼續放假,什麽時候上工等通知,立刻回家。”陳隆說。
工人們那叫一個無語,剛來,馬上就要回去,找個活幹不容易,一個月好幾百文的活難找啊。
陳隆說:“趕緊的,情況緊急,立刻回家,休息時間給基本的工錢,大家放心,過幾天很快就重新開工。”
基本工錢是一天八文錢,吃喝足夠了,也不錯,大家立刻散去了。
鍋駝機太笨重不好移動,把要緊處的配件卸掉帶走,粉碎機、打漿機也就大幾百斤,幾個人一個擡就上了大車,拉上到了旁邊的港汊裏裝船。
阮小二說:“陳掌櫃,這是跟誰杠上了,把機器都得拆了。”
“東平府還能有誰敢不給程大人面子?是董平那厮要搶咱們的廠子,不得不防啊,你立刻回石碣村,把這些設備藏好。等過幾日哥哥回來了,咱們重新開業。”陳隆說。
阮小二真還沒轍,要是換了别人,手中一把樸刀教教他做人。
可惜是董平,東平府的兵馬都監,手中握着東平府的絕對力量三千兵馬,其中騎兵五百,步兵兩千五,怪不得要撤離,坊裏百十号人打不過人家。
“那陳掌櫃呢?”阮小二問。
“你們走了,我一會也走,你趕緊的開船,記得一定把機器藏好了,千萬别淋雨。”陳隆安排說。
阮小二說:“放心吧,我拿腦袋保證,絕對不出問題,那我們走了。”
幾條烏篷船進入了蘆葦蕩消失不見了,阮小二帶人回石碣村了。
再說董平行動很快,沒一會兒就來了。帶着一百餘騎兵,浩浩蕩蕩,騎的可都是高頭大馬,威武雄壯。董平背上背着好幾杆防箭護背旗,穿得花裏胡哨的,看起來跟個唱戲的一樣。
所有人都撤走了,唯獨一個陳隆拿着個火把在車間門口站着呢。車間周圍堆滿了幹燥的蘆葦,看這樣子是準備點火。
董平一看,來晚了,内鬼走漏消息了這是。
“你這小老頭是何人?”董平問。
“到了老子的廠裏,問老子是何人?我還想問你是何人,誰給你的膽子強取豪奪民财,你就不怕國法森嚴嗎?”陳隆問。
“本都監守土有責,接到舉報說廠裏有梁山賊寇,特來捉拿。”董平說。
陳隆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說:“你說謊話就不臉紅嗎?眼紅就你眼紅吧,還編出這種鬼都不信的借口來。不過我告訴你,我不怕你,隻要趕前進一步,我就把這車間燒了,你鳥毛都得不到。”
陳隆也是發狠了,他是失敗過一次的人,賠的傾家蕩産,在絕望的時候,柴林任命他爲東平造紙坊的主管,一年拿着數百兩銀子的高薪,是許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正所謂君子死知己,陳隆打定主意要跟廠子共存亡了。
董平那叫一個氣啊,好不容易費那麽大勁,最後還弄這一出,手下幾個箭發好的已經瞄準了陳隆,隻等一聲令下,就把陳隆射成馬蜂窩了。
但是還得靠着陳隆學習生産技術呢,射死了他怎麽能行。
“胡鬧,快把箭放下。”董平喝道。
“是。”幾個副将把弓箭放了下來。
董平說:“陳坊主,何必呢,跟誰幹不是幹,我拿了這造紙坊還是你管理,你該拿的銀子一分錢不少。”
陳隆說:“你這強取豪奪之人,不知道自己創造的人,諒你也是兔子的尾巴長久不了,跟你幹我怕哪天被雷劈了。我數三個數,你們再不退出去,我就點火了。”
“好,好,好,我們這就退出去。”董平說着示意騎兵調頭後退。
陳隆松了一口氣,突然就感覺背後惡風不善,一個黑影從蘆葦堆上撲了過來,原來是一個精兵,借着董平在前面掩護,他從後面撲上來了,這一下把陳隆摔的不輕,别住胳膊給捆住了。
董平笑道:“蚍蜉撼樹,區區蝼蟻也敢擋車轍。帶走,關入大牢,派人接管造紙坊。”
“是。”
董平派騎兵把造紙坊占領了,沒多久掌櫃的董全就來了。
董全早有預謀,竟然還有東平造紙坊的工人,叫做許三,他是負責粉碎蘆葦的工人,另外還有十幾名從别的造紙挖來的工匠。
董全高興的搓搓手,這個造紙坊占地幾十畝,規模可太大了,一天産量幾千斤紙,簡直比開銅礦都賺錢啊。
十幾個工匠過去看了看鍋駝機,一個頭有兩個頭大,哪個也不知道怎麽用。
董全說:“許三,看你的了。”
“少了幾台機器,那個才粉碎的,這個大鍋爐就是負責燒水的,水燒開了這個飛輪就會轉動。”許三指着飛輪說。
董全:“你的意思說咱們隻算是得到了一半的機器?”
“對,隻有一半。”許三說。
“那你這讓這個機器動起來,我要看它怎麽轉動的。”
許三隻是個粉碎工,他哪裏懂鍋駝機操作,不過他偷偷的觀察過操作工怎麽操作的。新東家說了,他怎麽也得交個投名狀,不然沒辦法交差。有樣學樣,點火加煤炭,開火燒了。
這東西還挺麻煩,燒了一個多時辰了還不行,其實鍋爐裏沒多少水,壓力值已經接近爆表了,許三着急的撓頭抓耳朵,不知道怎麽辦,一着急肚子就疼,說:“我先去個茅廁,馬上回來。”
許三去茅廁了,董全等不及了,過去看看,手賤,拿個錘子敲敲打打,那鍋爐裏蒸汽正沒地方出呢,他這一敲出大問題了,砰的一聲巨響,被鍋爐裏噴出來的熱氣當場燙死了。
鐵片、熱浪噴的老遠,其他人吓的四散而逃,大家哪裏知道什麽情況,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許三從茅廁回來的時候,就見到唐全帶的工匠已經逃走了,再看唐全仰面倒地,已經毫無生機了。
完了完了完了,自己想着改頭換面,換個老闆呢,結果這個新老闆剛來就死了,自己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這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跑吧。
許三逃跑了,帶着老婆孩子趕奔濟州府去了。
也該當他命不好,從碼頭雇傭的竟然阮小二的船,阮小二把設備送回家裏,不放心又回來碼頭探聽消息,結果就遇到這個許三了,阮小二不認識許三,但是知道他是造紙坊的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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