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看着顧陳書,卻見他臉上并沒有戲谑和捉弄,顯然是認真的。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比較厚道,再次确認了一下:“那我要出手!”
顧陳書無動于衷,羅伊的心中也是生出了一些怒氣。當着就仗着你聖言真人的名頭,不把我的澄光萬裏放在眼裏嗎?
“刹!”
羅伊張口一吐,一道清氣在前,兩道清氣在後,這一刻竟然是将三道清氣全都吐了出來。
澄光萬裏号稱萬裏追蹤、瞬息而至,雖然有些誇張,但是好歹也算是超音速的手段。在場的人隻覺得眼前一花,誰也沒有看清羅伊出手。
壬博在這一刻冷汗之下,如果剛剛羅伊以這樣的速度對自己出手,那恐怕自己連認輸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直接斬殺!
澄光萬裏,恐怖如斯!
可是眨眼之間,清光劃過鬥場上空,卻沒有擊中顧陳書的身體,而是穿透了一片空氣。
“雖遠必誅!”
顧陳書的刀刃緩緩落在羅伊的後心上,一股寒意猛然間從後背竄上來,羅伊呆立當場,身上的真元都開始潰散了。
“我……”他覺得喉嚨有些幹澀,最終歎了一口氣,說道:“我輸了!”
“什麽?輸了?”
周圍的人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羅伊出招,顧陳書躲過去,一個“雖遠必誅”到了他身後……
“雖遠必誅”他們都知道啊!之前顧陳書在外宗大賽上當着許多人的面用過,效果基本上衆所周知,就這麽簡單?
場外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之前羅伊的那位朋友也是納悶了,喊道:“老羅,你不是放水了吧?”
顧陳書收起了飛刀,拱手說道:“承讓!”
羅伊這個時候冷汗才消,苦笑着搖頭,對自己的朋友說道:“顧真人手段,我甘拜下風!”
“到底怎麽回事兒,你給我們說說啊!”他的朋友笑道:“學會了,以後我們也好揍你!哈哈哈啊!”
有他調節氣氛,場上的僵硬頓時得到了化解。
羅伊也是點了點頭,看向周圍的人說道:“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那我作爲當事人就簡單說一下。其實也沒什麽,就算是我講了,你們也學不去。”
“快說快說!”
“好!”羅伊說道:“就在澄光萬裏出口的瞬間,顧真人恐怕已經斷定出了我的出手路線,三道清光都一覽無餘。然後,挑選我心中自以爲勢在必得的瞬間,利用雖遠必誅到了我的身後,直接洞穿我的破綻。”
說到這裏,羅伊不由得感慨道:“問心飛刀,恐怖如斯!”
周圍的人聽得面面相觑,難道世上真有如此巧妙的洞察之術?難道世上真的有如此機敏迅捷的人?
羅伊說的不錯,就算是知道了,他們也學不去。
澄光萬裏速度飛快,出口的瞬間,他們斷然無法判斷出澄光萬裏的出手軌迹。就算是看到了,也來不及躲閃,更不用所反擊了。
就算是反擊,也可能會被羅伊看出來,然後再來一次澄光萬裏。
這誰學得會?
顧陳書笑了笑,說道:“羅兄的澄光萬裏确實厲害,不過如果判斷不出出手的方向就更棘手了。我想,澄光前輩肯定不是像羅兄這樣開口吐氣的吧?”
羅伊點頭說道:“家師浸淫澄光萬裏多年,已經到了哼哈之間吐氣自如的境界,我是遠遠不如的。”
顧陳書了然,想了想建議說:“或許羅兄可以嘗試着不開口,用雙唇之間的縫隙吐出清氣,這樣便可以更加無迹可尋了。”
反複思考顧陳書的想法,羅伊先是眼前一亮,随後又搖頭道:“胸肺之力經由口腔本就會遭到削弱,更不用說抿唇吐息了。設想雖然好,可是操作起來,不知道如何練起。”
“可以學一下吹唢呐。”顧陳書點撥道。
羅伊恍然大悟,呆立片刻,拱手說道:“多謝顧真人指點,在下獲益匪淺!大恩難忘,今後但有所求,羅某必定披肝瀝膽,在所不惜!諸位,羅某要去找家師了,暫且告辭!”
衆人都沒反應過來,看着羅伊轉頭離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那朋友咂了咂嘴,喃喃道:“這次有了顧真人的指點,老羅這家夥怕是更不好對付了,我他娘的,難道老子要被他壓一輩子?”
旁邊有人頓時醒悟:“好家夥,氣的。”
那人猜測:“也不知道下次老羅能不能打得過顧真人。”
“嘿!”一個人聞言就笑了:“你沒聽見顧真人說嗎?無迹可尋之後,也隻是更加棘手,人家沒說無解啊!”
“對,顧真人還是顧真人……”
顧陳書聽着周圍的議論,不由得搖頭,覺得自己似乎風頭出得有點大了。
但是他也不是無的放矢,現在整個内場的人分散在各處,如果想要吸引更多的人前來,就必須要制造噱頭,讓他們趨之若鹜,到時候誰是邪修自然是一目了然。
貓小小有點好奇:“吹唢呐也能練法術?”
許晴煙畢竟專業對口,解釋說:“剛剛羅伊說了,澄光萬裏利用的是胸腹力量,如果經過口腔削弱就會失效。但如果能運用兩腮的力量,就不用擔心這一點了。關鍵并不在于唢呐,而在于發力技巧。”
“哦……”貓小小恍然大悟。
而這個時候,台上再次跳上了一名築基期的少年,拱手對周圍說道:“在下歐和,請哪位朋友賜教!”
眼見着羅伊和顧陳書一戰成名,頓時有人心頭癢癢,另一名少年跳上台來,境界與歐和旗鼓相當,拱手說道:“不才梅隆,領教歐兄高招!”
他們倆一人手持破風錐,一人提刀,很快便“乒乒乓乓”打在一起,間或還有法術法符紛飛碰撞,觀賞性極佳。
沒過多久,手持長刀的梅隆不敵,被歐和一腳貫在胸口,整個人跌出去七八米。
從地上爬起來,梅隆落落大方收了刀,拱手說道:“多謝歐兄相讓,在下輸了!”
李四槐卻突然笑了,說道:“這梅隆還真是憨厚,歐和哪裏是讓着他?這人從頭到尾都在騙他,用一手破風錐,實際上施展的卻是拳法和腳法,讓他誤以爲險象環生,否則二人相争,勝負也都在五五之分。顧真人,你怎麽看?”
顧陳書睨了他一眼,我怎麽看?我這回就看你的熱鬧就行了。
果然,台上歐和聽到了李四槐的話之後頓時臉色漲紅。在這樣的擂台上比鬥,用這樣的小手段本來就是上不得台面。
不過金丹期就算能看出來也不會說,歐和自忖築基期也看不出來,可偏偏出了個李四槐。
“怎麽?這位兄台有高見?”
李四槐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呵呵!在下修爲稀松平常,武技也不精妙,隻不過是閑聊而已,你繼續,你繼續!不用管我。”
這話一出,台上的歐和更氣了:“李兄是看不起我歐和了?還請上台一戰,今天我就看看你李四槐的手段,是不是有淮陰三位前輩當年的風采!”
李四槐面露難色。
歐和哈哈一笑:“李兄怕了?”
歎了一口氣,李四槐搖頭,卻沒上台,隻是在台下說道:“大家都知道我李四槐正邪兼修,隻不過我手段不高,唯三兩招能入得了家師法眼。李某也就隻靠着這三兩招混迹江湖活到現在,你可知我說的是何意?”
這算是修行界傳承許久的老話了。
大概意思就是說,我學的不多,但是能活到現在,就是因爲我學的都是殺招。你非要我上台,那咱們就生死各安天命,到時候你後悔就晚了。
歐和面色難看,破風錐指着李四槐:“盡管出手!今天生死有命!”
“歐兄,别沖動!”有人提醒道。
幾個朋友連忙勸說,可歐和卻置若罔聞,隻是盯着李四槐。
李四槐看了看歐和,又看了看顧陳書:“顧真人,你怎麽說?”
“按規矩來怎麽都行。”顧陳書攤開手,不管是内場還是外場都沒有禁止生死鬥。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的?
“好吧!”李四槐點點頭,一步踏上了擂台,走向歐和說道:“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歐和,今天你既然求死,那我就賞你一死!”
話音一落,李四槐身上的氣勢便陡然發生了轉變。
這種轉變别人看不到,但是顧陳書看得一清二楚。
他将全身的力量和氣息全都收斂在體内,看似毫無威脅,實際上李四槐此人身上藏着大兇顯,隻不過掩飾成了平凡的模樣而已。
如今,他身上的兇氣已經調動了起來,引而不發,卻是準備一擊必殺!
顧陳書心道,果然不能小看了各個傳承存留的手段。
歐和卻根本無所察覺,在他的眼中,李四槐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身上根本不帶淩厲,對他絲毫都沒有威脅。
念頭一動,他便勝券在握,騰身而上,喊了一聲:“看招!”
而下一刻,就在所有人都以爲李四槐就要猝不及防中了這一招的時候,卻見李四槐整個人猛然間化爲了一道黑影。
這道黑影,根本不似人形,仿佛一隻黑豹一般撲向了沖過來的歐和。
歐和的拳法本就是對人的,見到如此身形瞬間沒了招數。
“噗!”
一顆人頭滾落,鮮血噴上三尺多高。
現場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