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風在這一瞬間輕柔了起來,從淩厲化爲虛無,吹過千妍的臉,擺動她鬓角的秀發,吹開了臉頰上滑落的淚水。
千妍隻覺得眼前陰影不再,悄悄睜開了眼睛,就看到了顧陳書沉思的臉。
“看來,你不知道……”顧陳書說道。
千妍心頭突然生出無盡的羞憤,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瞪着顧陳書:“你……你在試探我!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試探我?!”
一片真心喂了狗!
貓小小皺了皺鼻子,小聲哼道:“你生氣什麽啊!要不是你們邪神教,我們至于這樣嗎?有有本事朝你們宗門的堂主生氣去啊!”
“我……”千妍頓時氣結,看着貓小小和許晴煙,眼淚都到眼眶裏,卻被她硬生生憋回去了。
她不能讓更多的人見到她的軟弱。
“對不起。”顧陳書搖頭說道。
千妍哼了一聲,站在原地不動了:“我去找天門尊者,你們走吧!”
顧陳書卻說道:“邪神教既然來,怕是已經知道了你偷跑的事情。如果他們出動人手想要抓你回去還好,可是你在宗門内是有仇人的吧?”
千妍聞言躊躇,她知道顧陳書說得對,聖教當中确實有許多人視她爲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甚至有人可能将讓她假死,然後把她圈禁起來,到時候就是暗無天日、慘不忍睹。
打了個哆嗦,千妍自忖還沒有本事獨善其身,便隻能糾結着,跟上了顧陳書他們,低頭生着暗氣,心底裏發誓,以後在也不理顧陳書了。
慢慢地,顧陳書來到了内場的交流會。
内場的交流會,是交給那些被長輩帶進來參加内場的小輩用來切磋的地方,從煉氣到元嬰修爲不等,也算是熱鬧。
當然,這裏就沒有外場那麽群魔亂舞了。
外場的前兩天戰鬥頻繁,打生打死一片血腥,内場的人便趁着這個機會進行一些自由活動。
或許是聊聊天,或許是修修行,或者有人想要找人幫忙,就趁這個時候投出籌碼;或許有人對某位前輩仰慕已久,也可以趁機聊上兩句。
甚至說還有人帶着兒女徒弟過來相親的,商談之後如果看上眼,就是當衆邀請諸位賢達作爲見證,綁定兩家的關系。
實際上是爲了現實他們喜結連理之後的聯盟力量如何強大。
而這個時候,長輩們有事做,剩餘的晚輩就多少沒什麽意思了。爲了解決這段時間的空白期,這邊設立了一個專門的交流賽賽場。
賽場的面積并不算是很大,也就是大概五丈見方。
高手過招,自然是方寸之間分勝負,俗話說拳打卧牛之地,近身對招兇險萬分,方顯各人手段。
能夠進入内場的這些人,無一不是有傳承的修行人,自然是對自身的道統和實力信心滿滿。不隻是散修,還有受到邀請的一些宗門弟子上台。
不需要立分生死,隻要落于頹勢時間一長,誰高誰低就一目了然了。
“你也來了!怎的沒在外場?哈哈哈!我可是聽說你威風八面,不可一世啊!”
葉登軒嗓門粗壯,他一開口,頓時圍在賽場周圍的這些青年才俊也都是看向了顧陳書他們這邊,有些人驚訝,有些人好奇,還有些人不明所以。
顧陳書走到了葉登軒的旁邊,對文浩和姜傑羲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别不學無術了,不會用成語就别用,什麽不可一世?爛詞!”
葉登軒沒好氣道:“不像你們文化人!”
姜傑羲和文浩也都是和顧陳書許晴煙等人見禮,同時心頭也是掀起了驚濤駭浪。一些時日不見,顧陳書都金丹巅峰了,眼看着就要突破元嬰期。
上次在九數洞天,誰知道他有沒有留下什麽東西?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是無奈,還真是人比人得死。
葉登軒倒是并未在意,他自己本身也就快要突破了,隻差那一步而已。
兩個人并肩站着,看向了賽場上,天狼殿的壬博正在和一個年輕人打得有來有回。壬博狂刀在手,如同大風連綿不斷猛攻,可是對方似乎遊刃有餘。
顧陳書輕輕搖了搖頭,不再關注台上的這兩個人,悄悄打量起了周圍的這些修士。
“怎麽?這場比鬥聖言真人似乎已經看到了結果?不如說出來讓大家聽一聽,我們也好互相交流一番如何?”一個聲音突然出現。
“李四槐!”葉登軒皺了皺眉頭:“你區區一個築基巅峰,金丹期的戰鬥你能交流什麽?”
顧陳書看向了這個李四槐,卻見他一身青黑色的長袖小褂,裏面是白色的襯衣,下身一條黑褲。整個人精神幹練,臉龐棱角分明,還帶着老相,短發噴張,雙眼銳利。
看來也是一方好手。
他說道:“金丹期的戰鬥我自然是看不太懂,但是我已經築基巅峰,馬上就要一窺金丹之境,現在不學,以後學恐怕就晚了點。平磊真人莫要見怪,我不是腆着臉上來攀關系的。”
“嗯。”葉登軒輕哼了一聲,然後對顧陳書傳音說道:“這個李四槐,是散修界年輕一輩的高手,築基巅峰,算是不錯。他師傅是淮陰三鬼,修行路數亦正亦邪。”
哦?
顧陳書再次仔細打量李四槐,卻沒看出他身上居然是正邪兩道都學的樣子。
不過見他眼神誠懇,顧陳書還是說道:“壬博的狂刀固然犀利非凡,但是狂刀所講究的無非就是速度和力度,勢大力沉,迅疾如風,連綿不絕進攻對手,讓人應接不暇,用以取勝。但是台上這位,現在已經遊刃足以抵擋狂刀僵持不下,可他顯然還有手段沒用。”
葉登軒微微點頭,他當然也看得出來。俗世八大宗門互相之間了解太深,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壬博必定失敗,對方正在拿他磨劍呢!
李四槐看着台上的這兩個人,若有所思。
顧陳書問道:“台上的另一個人是誰?”
葉登軒沒說話,開口的是姜傑羲:“壬博對上的這個人,是散修澄光真君的徒弟,名叫羅伊。”
果然,沒過多久,壬博手上的狂刀招式變老,羅伊再也不用他來磨劍,手中的長劍一晃,微微閃身後退,手中的劍指瞬間變爲法訣,一口清光便噴了出出來。
“澄光萬裏!”壬博心頭大駭,舉刀擋在身前急忙喊道:“輸了!輸了!我輸了!”
隻見羅伊雙唇一合,飛射而出的那道清光便消散于虛無,最終成了一道清風。
壬博擦了擦頭上點,心有餘悸,抱拳說道:“澄光萬裏名不虛傳,你又是劍法高手,我壬博佩服!”
羅伊雙手一捧:“承讓!”
壬博大大方方下了擂台,羅伊卻還沒下台,站在比鬥場中央說道:“在下尚有餘力,不知哪位仁兄願意上來賜教?”
話音落下,竟然沒人應聲。羅伊連道了兩遍,依然還是沒人上台。
文浩小聲笑道:“澄光真君的澄光萬裏之法,乃是上古傳承的高等法術。腹中自孕三道清氣,所謂一氣化三清,可謂是玄妙非常。速度奇快,死在這一招之下的人恐怕連招數都看不清,誰敢上?”
葉登軒呵呵一笑,似乎并不以爲然。
他們六君宮以防禦著稱,剛剛那一下,他已經有了絕對的勝算。
“老書,你上啊!”貓小小小聲撺掇。
顧陳書笑了,搖頭說道:“你怎麽不上?”
貓小小無奈:“我連劍氣都沒控制好呢,上台就把他給殺了,這不好!”
于是這邊的這幾個人誰也沒動。
可沒想到,羅伊居然主動找上了他。
“聽聞聖言真人聖言術玄妙,手段高超,更是同階無敵,甚至可以越階戰鬥。今天能見到真是三生有幸,要是不過過手,恐怕我師傅回去就要打斷我腿了!”
周圍的人紛紛大笑,便有人起哄道:“說得對啊!我們這裏的人,除了八大之外似乎很少有人見過顧真人出手吧?今天也讓我們見識見識顧真人的風采,也好我們出去吹噓一番不是?”
“是啊!顧真人,上去收拾收拾這個吹氣球的!”
羅伊在台上苦笑搖頭,這些說話多少都跟他有點交情。
顧陳書見盛情難卻,知道自己今天不露一手,實在是說不過去,于是便點頭說道:“那好,我就來試試,點到爲止,點到爲止。”
“點到爲止怎麽行啊?”羅伊的朋友哈哈笑道:“一定要把羅伊打一頓,以消我等被他壓了這麽多年的怨氣!顧真人我支持你!”
顧陳書和羅伊對視了一眼,都是笑了。
當然,羅伊的心裏并不以爲然,在他看來,大家都是金丹巅峰,你是我也是,你身上又沒有賦能裝甲,誰怕誰?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你有聖言術,我有我的澄光萬裏。
再怎麽說,也不會是一邊倒的局面吧?
不過雖然這麽想,但是他還是客氣地一拱手,說道:“那就點到爲止。”
顧陳書和羅伊在台上站定,卻見顧陳書一擡手:“羅兄請。”
“我先?”羅伊不由得失笑,他一口澄光萬裏,他先手,難道顧陳書已經有了躲過澄光的手段?
周圍的人也都一愣。
這……有點托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