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安市的人們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大街小巷上滿都是車輛與行人。華燈初上,車笛聲與路邊的喧鬧交相輝映。
顧陳書坐在車上,看着車窗外這片繁榮的世界,無數的人在路邊說笑,無數的店鋪亮着溫暖的燈光。小孩、青年、中年、老人,都在這一處六朝古都安穩地,享受着舒緩的生活。
可是誰又知道,在這樣的安逸背後,正在發生着什麽樣可怕的動蕩?
七組的車直接開了特權,一路穿過了不知道多少個紅燈,從雲安市機場出來,一路前行朝着郊外駛去。
窗外的景色漸漸變得稀疏起來,高樓大廈不見了,緊接着低矮的樓房也不見了,大片的樹林出現在顧陳書的眼前,一座山的山頭開始清晰。
汽車緩緩地停在了山腳下,顧陳書知道,這就是六君宮的所在——望君山。
關中平原少山地,望君山當然也不至于多高。在雲安市的城市當中,因爲高樓的遮蓋,人們根本就看不到這座山的山頭,隻有出城之後,才能夠一窺其貌。
但就是這座不怎麽高的山峰上……不,或者說是在這座山峰當中,坐落着一座深埋在山峰下面的秘境,六君宮的總部——葬龍福地。
葬龍福地的曆史起源于何時,按照六君宮的記載,應該是從先秦開始。
幾千年來,葬龍福地就這樣靜靜地藏在望君山的山腹之中,守護者雲安市,守護着六代古朝的帝都,俯瞰這風雲變化、潮起潮落,世事變幻,可六君宮卻從未改變。
可如今,葬龍福地變了。
顧陳書拾級而上,很快便到了半山腰的一處古鍾樓當中。鍾樓裏已經沒有了鍾,卻留下了一口井,傳神曾有仙人在此借井水煉丹,引得天邊雲霞沸騰,世人尋仙趨之若鹜。
隻不過如今,隻剩下了這一口古井在靜靜地看着歲月流年。
可就算是這樣安靜的時光,世界都沒有給他們留下來。
“來者何人!”
輕輕撫摸古舊的井台,顧陳書的腦海中便響起了一道蒼老的質問,讓他整個神魂都産生了輕微的震顫。
顧陳書将手指上後回來,雙手抱拳,對着古井的井口微微躬身:“第七特勤組特殊戰力,聖言真人顧陳書求見六君宮各位前輩!”
說完之後,顧陳書的手并未放下,而是就這樣站立在井口的旁邊,等待着對方的回應。
可是等了許久,那道蒼老的聲音卻再也沒有響起。
顧陳書微微搖了搖頭,知道六君宮确實正在提防着七組,可他今天必須要見到六君宮的人,如果無法破局,這一場災禍的影響将會迅速擴散,就像裂變。
看着深邃的井口,顧陳書深吸了一口氣,含了一口真言術的力量在喉嚨當中,舌綻春雷。
“聖言真人顧陳書,求見六君宮各位前輩!”
“聖言真人顧陳書,求見六君宮各位前輩!”
聲音在井中回蕩着,一聲聲,一次次,經久不散。聲音漸漸地擴散到了枯井的深處,不知道朝向了什麽樣遙遠的地方。
然而六君宮依然還是遲遲沒有回應,顧陳書不由得心頭産生了一些的火氣。
收回了拱在身前的雙手,再擡起來的時候,手中變多了一把鑰匙。灌注言力向前一送,聖言匙輕而易舉地穿透了六君宮的護宗大陣,輕輕一轉,一圈都沒用的了,顧陳書的面前便是陡然一黑。
原本的古井已然不見,出現的是一道如同地鐵站入口一般的地宮石門。
六君宮的守山長老感受到陣法的波動,有些意外的睜開了眼睛,看向了面前的陣盤,不由得大驚失色。
“這……他是如何做到的?!”
守山長老看着陣盤反饋的畫面,顧陳書隻一邁步,便穿透了陣法的掩蓋,自山門中走來,順着台階而下,緩緩接近葬龍福地。
“他……”這名元嬰期長老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可是多少年來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輕輕的歎息在他的耳邊響起:“既然已經來了,豈有趕人走的道理?”
元嬰長老也是搖了搖頭,拱手說道:“是!”
緊接着,在六君宮當中戒備着的各方弟子便聽到了守山長老從陣法當中傳來的消息,有人拜山,各處放行,着葉登軒和李焯前往山門入口處迎接聖言真人顧陳書。
“聖言真人?!”一衆六君宮弟子或者驚訝或者好奇:“他來做什麽?”
葉登軒和李焯得了命令,已經在山門的入口位置等待着。
隻見顧陳書拾級而下,一步一步緩緩來到了葬龍秘境當中。見到葉登軒和李焯之後,顧陳書拱了拱手說道:“事态緊急,冒昧了。”
葉登軒哈哈一笑:“不必在意。”
倒是李焯微微歎了一口氣,對顧陳書說道:“顧兄,我們固然是願意相信七組,也願意相信你,可是這次的事情出現得太過突然、太過詭異,實在是……”
顧陳書知道,六君宮這是有些拿不準了。
多少年的安逸生活讓六君宮在應對突發情況的時候,失去了應該有的果敢和勇毅,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便猶豫不淺,略顯優柔。
實際上不隻是六君宮這樣,整個世俗修行界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葉兄,李兄,這一次我是代表七組而來,還請帶我去見貴宗長老吧!”
葉登軒點點頭,引着顧陳書一路進了秘境的深處。
六君宮的葬龍福地雖然藏在山腹當中,但實際上并不暗無天日。護宗大陣将整個福地隐藏在世界之外的同時,也穿透了望君山的山體。
實際上在秘境當中,就像是一個世外桃源,擡頭能夠看到天空,向四周望去也能夠看到遠方的風景,甚至可以俯瞰整個雲安市。
護宗大陣就像是一個全息屏幕,把外界的所有一切都投射到秘境内部,但是卻又和屏幕不同。
顧陳書能夠感覺到,此時的夕陽就是真實的夕陽,帶着陽光的味道。
陣法一道,果然深奧高妙!
而在葬龍秘境當中,錯落着不少的住處,有亭台樓閣,有寬廣的院子,也有一些封閉起來的大型建築,當中必然是六君宮弟子的修行之地。
在這些建築的門前和窗口,站着不少的六君宮弟子,一個個都是手持長槍,身上真元真氣隐隐鼓蕩,随時準備着應對突然發生的狀況。
顧陳書對這些人審視的目光視若無睹,跟着葉登軒穿過一條大路,路過所有的這些建築,看向前方,便是一座猶如漢宮般恢弘的建築群。
就在他們接近的時候,厚重的宮門緩緩打開,顯露出了其中兩名身上穿着金色袍服的修行人,所顯露出的氣息,赫然都是金丹巅峰。
李焯小聲說道:“顧兄,我六君宮當中,普通弟子着土色錦袍,居秘境外圍;而真傳弟子穿金色長袍,居宮中。”
所謂的真傳弟子,并非是修爲比普通弟子更高。而是因爲修行天賦過高,或者與宗門功法契合度達到一定程度,被元嬰長老看中收爲弟子的人。
宗門功法固然玄妙,可是契合度必然影響到功法的修行和法術威力。可以說,真傳弟子的境界或許也有高有低,可同境界之内,對道法的理解和戰鬥力都要高于普通弟子。
“顧兄,到了這裏我們就送不進去了,你多小心。”李焯輕聲說。
葉登軒也是拍了拍他肩膀:“如果有事兒大不了就打出來,我不信你沒有這個本事!”
顧陳書苦笑了一下,李焯也是有些着急地拽了一下葉登軒的胳膊。葉登軒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不耐煩道:“拽我幹嘛?”
再看那兩名金丹巅峰的真傳弟子,看向顧陳書的時候,果然就生出了隐隐的敵視。
顧陳書心知這是葉登軒爲了給自己撐腰才說的話,可惜他并不懂人心,導緻适得其反。
門内的這兩位在六君宮當中都是萬人之上的真傳,從小就優越感十足,有他們看顧漢宮,卻被人說顧陳書能一個人殺穿出來?這樣的話怎麽能讓他們不生氣?
不過好在,這兩位雖然看起來對心中想法也沒有多加掩飾,可畢竟不是葉登軒這麽莽。
隻是站在門口微微擡了擡手:“顧真人,随我們來吧!”
說着,兩人也不等他回應,轉身就走。
葉登軒在他們背後罵了一句“嚣張”,顧陳書隻是笑了笑,告别了葉登軒和李焯,跟着兩名真傳弟子朝着漢宮的深處走去。
往裏走的時候,顧陳書便感覺到了,這座漢宮本身便是葬龍福地護宗大陣的核心,或者可以說是陣中陣。
這裏的各處亭台樓閣、風樓旌旗、街巷溝渠,都蘊含着天道之力,一旦發動起來,将有移山倒海的力量,讓顧陳書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世俗八大啊……不愧是八大!
不過顧陳書也沒有多緊張,一路就像是來遊覽風景一樣,左看右看,才在兩名真傳看土包子的目光中到了漢宮中心的一處大殿當中。
真傳叩門,随後侍立兩旁。
大殿中傳來了一道威嚴的呼喚:“請聖言真人入殿!”
顧陳書這才輕輕邁步,推開了高高的殿門,走進了大大殿當中。首先入眼的,便是九根雕龍的金柱,整片白石鋪就的地闆。
兩側一衆金丹期長老威嚴而立,擡頭則是一處高台浮于雲煙之上,背後隐帶霞光,四端雲座一字排開,兩老兩青四名元嬰期端坐殿首。
“顧陳書見過六君宮各位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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