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看到了呆坐在沙發上的千妍,總覺得今天千妍的背影失去了很多的神采,甚至還有些僵硬。
“小姐,你怎麽了?”她倒了一杯果汁,端到了千妍的面前,卻差點失手打翻了手裏的杯子:“小姐!”
千妍吃吃的轉過頭來,看到小玉之後,眼睛當中才多了一些神采。
小玉心中的震驚無以複加,她發誓,自從自己十歲的時候跟了千妍之後,就從沒有看到過千妍有過如此的驚慌恐懼。
蒼白的一張臉,發絲被汗水浸透,粘在耳側。眼神都是空洞的,長長的睫毛和嘴唇一樣,不自主地微微顫抖着。
看到千妍這副模樣,小玉慌忙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抓住了千妍的手:“小姐,到底發生什麽了?對了,顧陳書!是不是今天他對你做什麽了?”
千妍緊緊地抓住了小玉的手,整個人伏在小玉的胸口,輕輕地搖頭:“不是他做了什麽,是我太大意了。”
小玉輕輕坐在沙發上,将千妍抱在懷裏。隻有她知道,這個表面上橫行肆意的妖女,心底裏藏着什麽樣的柔軟和脆弱。
“顧陳書,果真名不虛傳!”
在溫暖的懷抱中穩定了心神,千妍這才擡起頭來,頗有些感慨和後怕。
“本來我以爲,契合了摩天羅姹經,就算是神教内部,都不會有人能在我面前絕對地守住心神。那顧陳書不過是個剛入修行才半年的人,就算天資卓絕又如何?必定不會是我的對手。”
“可是我沒想到,顧陳書居然第一眼就破開了我的魅惑,甚至是一張法符,便打斷了摩天羅姹經的運轉!此人底蘊之恐怖,傳承之玄妙,恐怕還在神教中人猜測的遠遠之上!”
“而且他心思缜密,對細節的觀察力和把控程度精妙絕倫。隻憑着我的一些話,和那些老頭子們留下的人,就猜到了我和神教之間的關系!”
“好在當時我見機得快,沒有慌忙逃竄,而是反擊之後又返回來與他繼續面對面。”
說到這裏,千妍歎了一口氣:“若是我沒有回去,恐怕他現在已經猜到,我這魅功根本就不是輔助手段,而是我一身實力的本源。如果被他看穿,就算我高他兩個小境界,隻怕他破了我的魅功之後,抓我就像抓一隻拴住了腳的麻雀一樣簡單!”
“什麽?”小玉越聽越心驚。
她已經習慣了千妍的步步爲營和手到擒來,卻沒想到千妍居然經曆了如此驚險的一遭。
“殺了他!”想到這裏,小玉的眼神猛的冰冷下來:“小姐,今天晚上我就去殺了他!”
“不行!”千妍拉住了小玉。
“小姐!就算今日他沒有猜到你的底細,說不得将來也會猜得到。小姐你如今已經是如履薄冰,如果再被他看穿的話,将來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後患不除,必然遺禍!”
千妍強行拽住了她,搖頭說:“就算是被他知道,我們也決不能對他動手!”
“爲什麽?”
“顧陳書的功法和法術天生克制神教魂煉一脈,你去了也未必是他的對手,這是其一。更何況今日我與顧陳書接觸,盧國良甚至安鵬都可能盯着他的身邊,你怎麽下手?”
小玉臉色一僵,重新被千妍拽了回來。
千妍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說道:“再者說,神教沒有必要和七組鬧掰,所謂的圍捕不過是一個面子工程。現在如果我們真的對顧陳書動手,不隻是七組,神教内部也必定會對我不滿,到時候就真的是舉世皆敵了呀!”
她微微歎了一口氣:“進不去九數洞天,尚且還有機會,若是真的撕破臉,那就是……”
“小姐……”
兩女抱在一起,氣氛不由得而有些悲戚。
良久,千妍稍稍有些輕松道:“幸好我反應快,即時回去和顧陳書說了那一番話,當時雖然我表面上冷靜,實際上卻戰戰兢兢。顧陳書兇名赫赫,當時真真是在死亡的邊緣徘徊。”
“回來之後我思索良久,将我們說過的每句話都反複揣摩,生怕出了一點點的差錯。”
“好在,就我看來并沒有留下破綻。”
“而且我故意引導顧陳書,恐怕他現在還在以爲我在神教中的依仗隻有這具皮囊和自身的修爲境界,讓七組覺得,我想要進入九數洞天隻是爲了突破元嬰期。”
“接下來七組的重點一定會在九數洞天上。”
“那小姐,這次你是真的不能進去了?”小玉有些擔憂。
“不用怕,預料之中罷了。”千妍苦笑了一下:“神教讓我來九數洞天,本就做好了我失敗的打算,這是他們試探我的第一步,又何嘗不是我試探他們的第一步?而且……”
“而且什麽?”小玉一低頭,卻看到了千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從未有過的開心笑容,讓她都看呆了。
千妍笑着,卻不知自己是什麽樣的表情,隻是說:“而且,我已經看出了顧陳書的想法。他是個不太一樣的人,與神教的沖突更多在于神教弟子的行徑,是蟬生給他帶來的執念。隻要今後我繼續如此這般,不要行将踏錯,顧陳書絕不會是我們的敵人。”
小玉聞言,也是從呆愣中反應過來,驚喜道:“那不是就是說?這個人将來可能會有拉攏的可能?幸好,幸好……”
“是啊,幸好……”千妍的眼中那一瞬間卻微微蕩起了一絲的漣漪,随即堅定下來:“顧陳書,或許可以成爲我們制衡邪神教的籌碼。現在,我們隻需要在神教中暗中斡旋,保證他能活到元嬰……”
隻是她沒有對小玉說的是,就在顧陳書破開摩天羅姹經的那一瞬間,四目相對的時候,自己的心靈深處已經被顧陳書窺探到了一些邊角。
沒人知道顧陳書看到了什麽,她隻希望這不會留下緻命的破綻。
“千妍這個人,将會成爲我們制衡邪神教的籌碼。”顧陳書對盧國良說。
“你有什麽想法?”盧國良有些意外地問道。
顧陳書攤開手:“我能有什麽想法?我能做到這一點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行吧?人千妍一個金丹巅峰,當時我都要吓尿了,她若是全力出手,我都不知道能不能頂得住。”
他也是有些後怕,卻不知道更後怕的卻是千妍。
“能和她言語交鋒,試探出她的一部分底細,已經是我現在的極限了。”顧陳書歎了一口氣:“但是既然确定了她和邪神教有所龃龉,而邪神教又暫時對她沒什麽辦法,尚且需要用這種手段,就說明其中隐情牽扯很深,這不能利用嗎?”
盧國良點頭:“完全可以利用,隻在手段而已。”
“這不就得了?”顧陳書無所謂道:“剩下的事情,就是你和安省的工作了。我一個小小的金丹期,還是想着怎麽樣把我的法器練出來才是首要,千萬别讓我再碰見千妍!”
但是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顧陳書就坐蠟了。
邪神教的人仿佛真的徹底撤出了渚城,昨天又是半宿無功而返,他隻能回到賓館修行。等到第二天的陽光照進窗口,顧陳書睜開眼,卻感覺了一道令他不妙的氣息。
走到窗口往下看了一眼, 顧陳書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你來幹嘛?”顧陳書警惕地看着眼前這個妖女。
千妍微微一笑,走到顧陳書的身邊說道:“顧哥哥,你們七組不是打算随時監視我嗎?怎麽?我親自送上門來,你不敢要的麽?”
神特麽送上門來!
将千妍拖住,顧陳書轉身就給了盧國良電話:“她怎麽會在這兒?”
盧國良無奈:“我們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邪神教的人昨天晚上已經全都撤出了渚城,隻剩下千妍和一個侍女留下來,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顧陳書的眼神閃動:“這事兒肯定有蹊跷!”
“啊?”千妍看着顧陳書審視的眼睛,無辜道:“我隻是想,跟顧哥哥搞好關系,說不定就能進入洞天,就讓他們把那些讨人嫌的家夥都撤出去了呀!顧哥哥……小妹是不是做錯了?”
“收起你這一套!”顧陳書皺了皺眉頭:“嗲來嗲去的惡心死了。”
“那顧哥哥喜歡什麽風格的?我都可以啊!”
“呵!你還是跟别人去玩sexplay吧!到時候你玩兒什麽風格我都管不着,既然你要跟着我,盧隊也沒說不行,那你算是可以跟着我。”
顧陳書盯着千妍的眼睛:“雖然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麽,但是你在我身邊倒是最好的選擇。”
千妍頓時欣喜道:“顧哥哥也覺得我們很配嗎?”
“呵!我隻是覺得放你出去不知道又會蠱惑什麽人,留下來我剛好克制你。”
“所以呀!”千妍的手指虛點在顧陳書的胸前畫着圈圈:“這個世上,隻有顧哥哥你能把我收拾的服帖,隻是不知道……顧哥哥你想怎麽收拾我……”
說着,她微微擡起眼睛,魅意盎然,卻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
一股冰冷而磅礴的氣息如同萬年的冰川,自不遠處緩緩而來,千妍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順着顧陳書的眼神看過去,就看到了那張絕情絕性、冰封衆生的臉。
千妍的魅力,仿佛一朵冰花一樣脆弱得不堪一擊。
顧陳書隻覺得喉嚨有些幹,苦笑了一下打招呼道:“雲素前輩……”
千妍聽到顧陳書話,腦子裏“轟”的一下就炸了,炸得她暈頭轉向。
完蛋!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