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蘇玉蘭跪下,蘇清淺現在也斷然不想再回去找顧陳書了。
剛剛送顧陳書下樓的時候,好死不死就遇到了從外面回來的許晴煙。許晴煙跟在一個中年模樣的女人身後,另一邊則站着雲嫣。
“這就是你們說的顧陳書?”雲素的聲音很冷,比三缺還要更冷。
三缺的冷,是沒有感情的冷,仿佛對世間一切都不感興趣,所有凡俗都是虛妄的那一種冷。
可眼前的雲素,卻好像是将自己整個包裹在冰塊裏,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溫度,全部冰封起來,再也不願意拿出來給人看,甚至不願意讓自己看到的那種冷。
這樣的冷,才是最令人心寒的冷。
蘇清淺站在顧陳書的旁邊,隻是被雲素掃了一眼,隻覺得遍體生寒,整個人的血液都開始凝固起來了,讓她有些窒息。
好在顧陳書遞給了她一張“威天下”的聖言符,這才頂住了雲素的壓力。
“你先回去吧!”顧陳書輕聲說。
蘇清淺知道自己留下反而不好,便點點頭,老老實實回了酒店裏面。一直到了樓上,才重重地喘了一口氣,不由得苦笑起來。
這就是顧陳書的世界,一個眼神就能讓我生不如死的世界,我有什麽資格……
但是顧陳書現在才是真正生不如死的那一個,許晴煙給了他一個眼神——我不是都把定位發給你了,你自己撞上來幹嘛?
顧陳書幹巴巴地笑了一下,他也是沒辦法。
“前輩好,小子就是顧陳書。”
“嗯。”雲素隻是應了一聲,依然還是這樣看着他,顧陳書面臨的壓力越來越大,幾乎要承受不住的時候,雲素卻突然收起了自己的氣勢。
“走吧!”
雖然隻有兩個字,但是顧陳書就像是一步墜入了千年冰川當中。雲素再沒有看他一眼,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可他就是知道,雲素對他十分的厭惡。
這是怎麽了?他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就因爲像許晴煙說的一樣,她曾經受過情傷,所以對自己弟子身邊的男人也是恨透?
那爲什麽她什麽都沒表示就要走了?
等到雲素帶着雲嫣和許晴煙走過他身邊之後,他才反應過來,猛地回頭,卻看到了從門口追出來的三個齊家人。
顧陳書苦笑,自己居然被齊家的人給救了。
要不是這幾個人剛好出來,恐怕雲素真的打算要對自己出手,到時候許晴煙該如何自處?以後自己還怎麽和許晴煙繼續相交?
想到這裏,顧陳書看着面前的這三個人,頓時覺得他們可愛至極。
隻要還沒有撕破臉,總有辦法的!如果現在不行,那就等他修行到元嬰期,修行到陰神,就像當初他對雲嫣說的一樣。
現在他不就已經金丹期了?距離雲嫣已經……
等等!顧陳書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看到雲嫣的時候,她好像已經晉升元嬰了?
啧!
“顧師兄!在下齊家齊少峰,在這一輩裏排行第五。以前都隻是聽說顧師兄的英雄事迹,今天可算是碰見,真是讓我一通好追啊!”
顧陳書看着面前這個齊少峰,心裏面頓時出現了齊家的資料。
齊家同爲四大世家之一,坐鎮東方嶽都市,家裏産業多爲輕重工業和礦業。雲出岫對這家人十分的鄙夷,說他們就是一鍋老油條。
這家的人确實以油滑著稱,根本不像是魯地出身的人。不管是在修行界還是在商場上,常常左右逢源。雖然不挑事兒,但是也不摻和任何紛争,跟誰都一副關系好的樣子,所以在沖突中往往中立。
中立就是齊家的立場,也是他們最終獲取利益的方式,最後往往他們兩方通吃。
能做到這一點,就說明齊家有夠厲害的了。以前顧陳書從未見過齊家的人,今天一見,果然是讓人如沐春風,一點世家的樣子都沒有,就像你一個多少年的老朋友一樣。
不過顧陳書可不吃這一套。
“齊少峰?找我有事?”
“沒有沒有!”齊少峰連連擺手,一點都不生氣:“我隻不過是仰慕顧師兄的風采,今天剛好在這兒碰到怎麽能交臂失之? 所以就腆着臉追上來……顧師兄這頓飯還沒吃完吧?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顧陳書眉頭一挑:“你們都知道了?”
“這不是巧了嗎?今天剛好跟江渚集團的王副總裁吃飯,結果就認識了蘇家。”
“這樣啊!”顧陳書看了他一眼,便知道這人敢追上來,必然是将上面的事情處理過了,再加上剛才打斷了雲素的施壓,顧陳書心裏算是把他記下。
“吃飯就不用了,留個電話吧!”顧陳書說道。
齊少峰頓時喜出望外,掏出了手機,将顧陳書的電話記了下來。見到顧陳書要走,一直送到了酒店花園外面,這才小心地問:“顧師兄,剛才那位是……”
“你不認識的人。”顧陳書叫了一輛車,随便應付着,就坐進了後座。
頂尖宗門的層次,确實還沒到世家能夠觸及的層次。雲出岫爲了拜訪昆侖每年都到山腳下扣山,結果還不是一無所獲?
就算是隐世宗門,對于世家來說都算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了。
雲素的名頭,恐怕就算說了,齊少峰也沒可能聽說過,顧陳書說是他不認識的人也算是恰當。
“這位可是号稱鸰鳴真君,鹡鸰的鸰。”盧國良端着酒杯說:“你知道鹡鸰嗎?”
顧陳書點頭:“在網上看到過。”
“雲素是頂尖宗門憑湖小築當年最出色的一名天才弟子,如今才是三十二歲,就已經是元嬰巅峰。就算是在絕世天才當中,都算是最上面那一層的人物啊!”
盧國良有些懷念地說道:“當年我築基期的時候,就聽說過她的名号,那個時候她也才是築基期。我二十歲,她才十八。”
“十六歲修行,十八歲築基,二十歲金丹,二十六歲晉升元嬰,這樣的成就,當初可是震撼了整個修行界。”
“七組把雲素列爲近百年來修行界最出色的修行人排名第五,千年來最優秀的修行人排名第三十,可見她的天賦冠絕天下……”
“不過你小子更逆天。”
“十八歲修行,十九歲金丹,草!你可就差頓悟飛升了啊!”
“不過當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正如日中天,被憑湖小築當成下一任宗主培養的雲素,突然就和憑湖小築鬧翻了,從此離開憑湖小築雲遊天下。”
“到現在這件事兒依然是修行界的懸案,沒人知道雲素和憑湖小築産生了什麽分歧。不過憑湖小築也沒有強制讓她回去,還給她留了名份,想來應該是小築理虧吧?”
“不過離開憑湖小築,反倒更成就了雲素的聲名。”
“當年人類未來發展協會夥同帝國聯盟,對雲素進行來一場曠日持久的圍剿。當時七組也在局中,不斷地和這些這些家夥明争暗鬥,防止他們做得太過火。”
“這群人大概是覺得,雲素和憑湖小築決裂,就代表頂尖宗門放棄了這個人。”
“而如果他們能夠斬殺一個當時夏國修行界名頭正盛的絕世天才,既可以打擊頂尖宗門,又可以讓夏國修行界萎靡不振,所以簡直就是不遺餘力。”
“就是那一戰,雲素從南到北,一共斬殺了元嬰期高手二十八,金丹期一百六十九人。一直殺得帝國聯盟縮卵,倉惶撤出夏國地界,這場圍剿才算是塵埃落定。”
“從那之後,雲素才有了鸰鳴真君的稱号。”
“所謂鸰鳴,就是鹡鸰的鳴叫。”盧國良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的神往:“鹡鸰鳥往往群居,群體觀念十分牢固。一旦有一隻鹡鸰掉隊,隻需要鳴叫一聲,整個族群的鹡鸰都會齊齊鳴叫,呼喚同伴歸來。”
“雲素的攻擊,就像是鹡鸰。”
“她擅使一支小巧的竹笛,那是她親自煉制的法器,音色清脆悅耳,但卻暗藏殺機。一旦她動了殺心,一道笛聲便可化爲千軍萬馬,直接擊垮對手的神魂。”
“同時,她又擅長一門叫做剪水的法術,一門十分簡單的法術。”
“但是,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嗎?最簡單的,往往也是最實用的,最經久不衰的。”
“所謂的剪水,聽起來詩情畫意,實際上法術效果就隻是簡單的割裂!無視防禦,無視硬度,隻要境界足夠,就像是剪刀剪開水波一樣輕而易舉。”
“鸰鳴泯滅神魂,剪水斬破肉身,鸰鳴神女,所向無敵啊!”
有關頂尖宗門的資料,顧陳書是沒有資格查看的。其實盧國良也看不到多少,但奈何他本身就是和雲素在同一個時代,親眼目睹雲素踏着屍山血海爬上元嬰巅峰的人,對她的事情自然是了若指掌。
而且聽他的意思,雲素簡直就像是他的偶像一樣,否則平常穩重的盧國良,絕不會露出這樣激動的神情。
就連顧陳書,聽了他的講述之後,都是有些心馳神往。
鸰鳴泯滅神魂,剪水斬破肉身,鸰鳴神女,所向無敵……
這該是何等天下無兩的風采?
隻是,當年到底是什麽讓雲素變成了如今這樣?她和憑湖小築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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