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女裝?”尚剛托着下巴,教室裏的學生一片死寂。
顧陳書心裏忐忑,昨天晚上他就發現這身衣服除了吸收着言力之外其他什麽卵的效果都沒有,幾乎是抱着僥幸來到了教室。
他收回了傾瀉的言力,幹咳了一聲,強行狡辯:“雖然你看不出來,但是這是女式西裝。”
“好吧!”
沒想到尚剛居然這麽爽快,顧陳書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氣。
坐到座位上的時候,顧陳書明顯地感受到了身邊那些遺憾的目光。見了鬼的,這裏面居然還以女生的目光爲主。
擡頭看了看許晴煙,顧陳書無奈:“真是的!”
幾個女生偷笑起來。
說句實在話,尚剛的課簡直是枯燥無味,估計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才搞出來了各種“驚喜”,用更痛苦的經曆讓學生們減淡對課堂内容的枯燥感覺。
但是這就是個死循環。
于是在尚剛又一次抓了幾個上課玩遊戲的學生之後,無數的人在下面賭咒下節課就算是曠課也再不來了!
但是有人提醒,如果不來在宿舍裏打遊戲的話,被抓到就要女裝。
講台下頓時一片戚戚然。
顧陳書依然是攤開一本書自顧自地看着, 根本就沒在意尚剛在講什麽玩意兒。所謂概論這種課,大概就是讓學生對自己所學的專業有一定的了解,并且引起學生的興趣。
課堂内容就是堆砌了大量看起來高大上或者趣味十足的專業技術,實際上這些東西你在本科的時候卵都學不到……
更何況尚剛能把有趣的東西講成白開水。
金胖子沒有遊戲玩,感覺自己就要死了。在座位上坐着簡直度日如年,不時地折騰一下,依靠着堅實的體重,把整排座椅帶得來回搖晃。
最後他幹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哐啷啷……”
一陣猛烈的抖動響起,顧陳書手裏的書都差點沒拿住。胖子從睡夢中驚醒,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就看到顧陳書幽怨的小表情。
“睡覺都不老實?”
胖子撓了撓肚皮:“是我嗎?”
一整排的人都是怒目而視:“草,不是你是誰?”
胖子哈哈輕笑了兩聲,偷眼看了看台上的尚剛,抱歉道:“估計是睡抽抽了,我換個姿勢,換個姿勢……”
換了個姿勢,胖子繼續躺下來。但是奈何階梯教室的桌椅間隔本來就沒那麽大,胖子這個身材再怎麽凹也出不了什麽造型,隻能蜷縮在一起。
然而過了幾分鍾之後——“哐啷啷!”
顧陳書早有準備,轉頭看向了身邊。胖子這次可沒睡着,睜開眼睛無辜道:“不是我!真不是我!”
“哐啷啷啷!”
有一次劇烈的晃動似乎印證了金胖子的辯解,顧陳書将手裏的書合上,随時準備行動起來,就感覺到整個教室的地面都開始晃動了起來。
“地震?”有人低聲猜測,緊接着晃動便越發清晰了起來,而且開始連綿不絕!
尚剛站在講台上愣了一下,立刻拽開了教師們,大聲說道:“同學們!有序撤離!快快快!不要推搡,注意排隊!女生在前男生在後,快!”
“地震了!快跑啊!”
樓道裏傳來一聲凄厲的喊叫,緊接着就是拖把被扔在地上的聲音,保潔阿姨一溜煙就跑到了側門,幾乎是同時,和門房一起把教學樓的樓門全都敞開來。
晃動愈發劇烈,顧陳書和許晴煙跟在隊伍的最後面,對視了一眼,都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後,顧陳書就拽住了尚剛:“這不是地震,地下有東西!”
尚剛聞言,臉色也是嚴肅了起來,和顧陳書到了外面。許晴煙因爲還沒有突破金丹,先行離開,去照看他們兩個宿舍的其他人了。
站在空蕩蕩的一樓大廳,顧陳書四下戒備。尚剛已經通知了學校的高層,讓他們将教學樓四周封鎖起來,最好沒有任何人接近。
“你還是出去吧。”顧陳書看着他。
尚剛卻搖了搖頭:“這可是在離大出的事,我怎麽可能不在場?”
嘴上說得強硬,但他躲在一根柱子的後面探頭探腦,慫的一批,顧陳書一陣無語。
“行吧,你自己小心……來了!”
顧陳書将右手上的手套拽緊,手指尖便多了兩把漆黑的飛刀,倒持在手中,盯緊了某一處地面。
尚剛在旁邊隻覺得地面的抖動越發猛烈,整棟樓都開始劇烈搖晃起來。随後到達了某個臨界點,隻聽到“轟”的一聲,大廳的地闆被破開了一個巨大的扣子,破碎的地闆和水泥到處飛散。
顧陳書一揮手,言力在面前撐起了一片屏障,将碎石擋在外面,定睛看過去,便看到了一條頭頂上長着半個人身的巨大蠕蟲正從地闆的破洞中蠕動出來,向上攀爬。
蠕蟲的身上呈現一種詭異的肉紅色,看起來惡心非常,甚至肉皮下面還能看到發光的半透明血肉。而頭頂上的那半個人身,則是通體鮮紅,臉上隻有一雙眼睛。
尚剛睜大了嘴:“這是什麽玩意兒?”
顧陳書搖頭:“我怎麽知道,又不是我弄出來的!”
但是這個時候,蠕蟲的身軀扭動了兩下,終于将頭顱對準了顧陳書,仿佛流淌着鮮血的眼睛居高臨下看着顧陳書,蟲身的前端突然裂開了一道菊花一樣的孔洞,居然傳出了聲音。
“一……一……”
“什麽?”顧陳書莫名其妙。
蠕蟲似乎在搜腸刮肚,焦躁地将長長的尾巴從地洞裏抽出來,一下就将尚剛躲避的柱子甩碎了半邊,看着尚剛滿身碎石地打了個滾,這才終于說了出來。
“衣……衣服!”
尚剛從地上爬起來,氣急敗壞:“還說不是你的鍋!”
“我不是!我沒有!你别瞎說!”顧陳書連連否認:“你肯定聽錯了,這東西吐字不清,說不定它要說的是chief?”
“……”尚剛覺得他在狡辯。
蠕蟲果然更加暴躁了起來,擡起了上半身就朝着顧陳書碾了過去,大聲喊道:“衣服!衣服!給我衣服!”
尚剛在大廳裏繞着圈跑,對顧陳書喊:“你看吧!它根本不會說外語!你特麽從哪兒弄來了這麽一身破衣服?你不是說女式西裝嗎?!”
顧陳書在地上一個翻滾,也是十分無奈。他怎麽知道這衣服到底什麽問題?分明是從魏大師手裏拿過來的……
一個念頭突然在他心裏萌生出來——難道魏大師拿錯了?
“衣服!衣服!”
蠕蟲暴躁地不斷擡起頭來在地上敲擊,頭頂上的半個人身就像呆毛一樣随風搖擺。地面被敲得到四處破碎,不斷地晃動着,顧陳書隻能輾轉騰挪。
這東西太大了,必須要找到弱點才行!
尚剛悲催着:“我就不該讓你女裝,你這是在報複我!”
顧陳書強顔歡笑:“你不是說我欠了别人一節課的快樂嗎?你看他們不用上你的課了,多快樂啊!這下我們……兩不相欠了!”
“我可去尼瑪的吧!”
“退開退開!教學樓地基問題,小心樓塌了被砸在裏面,退開二十米之外!二十米!你那是二十米嗎?再退!”保安在瘋狂呼喊。
其他學生從教學樓裏跑出來之後也發現了,出了樓門之後好像屁事兒都沒有。哪兒來的地震?
金胖子擦了把冷汗,狐疑地看着蹦迪一樣的教學樓:“地基出問題,都能開震動模式嗎?”
旁邊的保安瞪了他一眼:“那是工程隊在裏面檢修!你懂個屁!”
土木工程的學生聽了,敢怒不敢言,隻能低下頭去小聲bb。
“诶?老書去哪了?”金胖子這才發現他們的小團體裏少了個人,不由得直撓頭。
顧陳書就在大廳裏,上善若水已經在試探了,不斷尋找着蠕蟲身上的破綻。但是卻發現這東西簡直就是銅皮鐵骨,硬的一批。
尚剛跑得都要把肺喘死了:“用……用破法試試!”
顧陳書眼前一亮,低喝一聲:“素隐行怪!”
素隐行怪,出自《中庸》:“素隐行怪,後世有述焉,吾弗爲之矣。”
指某些人滿嘴歪理,整天都是騷操作,就想嘩衆取寵讓所有人都記着他,正常人根本沒法理解,也根本不會這麽做。
顧陳書在仔細思考了人類未來發展協會的宗旨之後,總覺得他們有種這樣的嫌疑,所以領悟了這道真言。
真言的效果……
随着顧陳書的話音落下,真言在顧陳書的身上凝聚,随即化爲一道幻影脫離出去,落地變成了一個幹瘦佝偻的小鬼,身上全都是青黑色,表情猙獰,一雙大眼睛,滿嘴的獠牙,隻有八十公分上下。
但是就在小鬼出現的時候,蠕蟲突然就變得更加暴躁了起來,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走了。
“素隐行怪”的小鬼,具有極強的嘲諷效果,就像那些整天搞怪的人一樣拉仇恨。小鬼受到顧陳書的控制,可以自由移動,并且能夠在幻境中準确指引方向。
很實用的道具真言,尤其是在對付智商低下的敵人的時候。
蠕蟲果然被小鬼嘲諷,拉走了仇恨。顧陳書則是操控者小鬼在大廳裏繞了半個圈子,将蠕蟲的身子轉過去,自己則是不斷接近,舉起了手中的刀。
“威天下!”
威天下,出自《孟子·公孫醜下》:“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意爲占據任何優勢不如占據天道真理,隻要占據真理,就可以化解對方的任何手段。
功效爲如同含義,可以強行破法。
這兩道真言是顧陳書經曆了外宗大賽和定山城叛亂之後,厚積薄發領悟出來的真言,讓他的境界穩固在了金丹初期的鼎盛狀态。
飛刀帶着“威天下”的破法效果,狠狠地戳在了蠕蟲堅硬的外皮上。
一般來說,修行界的防禦手段大概隻有兩種主流——物理防禦層和法術防禦層,通俗點說就是物盾和法盾。
包括煉體功法、盾牌格擋、法術形成的各種屬性實體護盾,都算做物盾;而法術能量或者真氣、真元凝聚成的能量護盾,就是法盾。
這兩種護盾互爲表裏,有條件的人都會配合使用,但是無論那一種護盾到達極限的程度,都會産生質變的效果。
比如物盾修煉到極緻之後,可能會出現反傷等高級效果。而法盾到達極緻之後,也可能出現僞裝或者實質化的效果。
至于其他的防禦手段, 就像顧陳書“立盡斜陽”的免疫,或者“矛盾”的減傷,這些都是珍惜效果,具有這種用效果的法術和防禦手段可遇而不可求。
“上善若水”破不開蠕蟲身上的外皮,甚至連點痕迹都沒留下,這根本不正常。
尚剛的提醒剛剛好,讓顧陳書想到了天賦能力的存在。根據七組當中的資料庫記載,某些修行界的生物,可能具有一些奇怪的超出本身境界能力的天賦能力。
他能感受得到,蠕蟲的本身境界,根本就是築基巅峰,隻不過就是仗着體型龐大而已。
憑什麽血厚防禦還高?再加個回血你不是就要逆天了?築基巅峰的境界,能夠防禦金丹期的法術攻擊,果然是法盾吧?
威天下随着刀刃落在了蠕蟲的外皮上。
隻聽一聲如同西瓜被一刀切開的悶響傳來,顧陳書握住了戳進去的飛刀,手腕一轉。蠕蟲外皮上的刀口猛然間崩開,裂痕迅速擴散到了周圍。
顧陳書抽出飛刀,握緊右拳,言力灌注在手套裏面,狠狠地一拳打在了裂痕的中央。
蠕蟲高高的仰起頭來,發出一聲凄慘的哀嚎。裂痕不斷擴散,布滿了蠕蟲的全身,随着一聲不堪重負的脆響,外面這一層東西徹底變成了碎片。
碎片散落,顧陳書擡頭一看,便看到了一根像珊瑚草一樣的東西。整體通紅,中央一根細長的主幹,從主幹中延伸出來無數條觸手,樹枝一樣延伸出來,便是支撐法術護盾的骨架。
原來是個外強中幹的家夥!顧陳書不由得笑了,順着主幹仔細尋找,果然就在主幹和那半個人身的連接處,找到了一個如同心髒一般正在不斷跳動的瘤子。
“空穴來風!”
飛刀脫手而出,顧陳書一閃身躲在一邊。
蠕蟲的本體轟然倒地,大量鮮紅的液體從瘤子的傷口裏面噴出來,整個抽搐了兩下,徹底失去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