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一刻顧陳書那雙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眼睛,許晴煙的心中突然生出了許多的缱绻。
連雲嫣都不由得看向了顧陳書,這就是他的高光時刻。經過了困頓和迷茫的洗禮,顧陳書終于找到了自己的道,徹底走出彷徨。
爲了世上不再有那麽多像爺爺一樣無辜死去的人,爲了這個世上的修行人不再被迫負重前行,爲了這個世上願意相信着正道蒼蒼,願意相信着世界依舊美好的人們,不再孤單行走在看不見光明的路上。
對此,獵手表示:“信NMP!”
“不好!”雲嫣隻覺得眼前一晃,心裏便暗罵了一聲自己。這經是她第二次疏忽了,雖然是因爲顧陳書太過耀眼的緣故……
焦急之下,眼看着獵手已經越過自己沖向了顧陳書,她隻能伸手在雲琴劍上輕輕一撥,尖銳的聲音便從劍身上擴散開來,化爲一道道的劍氣沖向了獵手。
“哈哈哈哈!殺了你,你就什麽都不用想了!”
獵手揮舞着鐮刀,身上的鐵鏈猛地散開,就像是活過來一樣,在他的身後甩動着,在劍氣的攻擊下不斷碎裂,最終二者同時抵消殆盡。
許晴煙剛想要掏出青鸢琉璃鏡,卻聽到身後的顧陳書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念出了一句從未出現過的真言。
“矛盾!”
他緩緩地擡起了右手,伸出一根食指,迎上了獵手的刀刃。
獵手面露詫異,鐮刀的刀尖帶着風聲與顧陳書的手指碰撞在了一起。但是就在這一瞬,他突然有種不太舒服的違和感。
就仿佛自己的這一刀,隻有多一半的力量真正發揮了出來,剩下的多半還被抵消掉了許多,最後隻剩下一小半的力量落在顧陳書的身上。
而這時,顧陳書開口說:“立盡斜陽!”
刀刃穿透了他的身體,被削弱的攻擊對顧陳書一點威脅都沒有産生,就這樣被迅速消解。
一陣言力波動開始從顧陳書的體内蕩漾開來,天地靈氣猛然間倒灌,甚至連獵手都被這一道靈力風暴吓了一跳,差點被吹到一邊。
許晴煙和雲嫣穩住了身形,三個人看向顧陳書的時候,都是驚駭莫名。
顧陳書當初突破築基,是在昆侖山的山巅上,除了拜雪閣的山門長老之外,根本沒人知道他突破是個什麽動靜。
但是現在,兩個金丹期驚呆了,許晴煙驚呆了,就連一旁正鬥得難解難分的觀雲和鐮刀使都是不由得微微側目。
顧陳書身上的靈氣風暴越發的濃郁狂暴,比之當初突破築基期的時候還要更加浩大猛烈,無數的靈氣朝着他的身體當中灌注進去,順着任督二脈運轉,沖向了最後的關竅。
“砰!”
一聲悶響在周圍的虛空中響起,風暴消散,周圍突然變得安靜非常。
然後……
“滴答!”
液态言力落入丹田的聲音在所有人的耳邊響起,詭異的十分清晰。獵手難以置信地看着顧陳書,簡直像把自己的耳朵割下來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麽毛病。
鐮刀使冷哼一聲:“虛空生響!這是……”
千年難遇的天才!
在場的四個人全都是懂行的,突破的動靜如此之巨大,第一縷真元落入丹田的聲音竟然能夠透過丹田和身體在虛空中響起,如此天賦,古來罕有!
“我管你是什麽天才!”
見到顧陳書突破成功,獵手變得更加瘋狂了起來。
雖然突破金丹,但是顧陳書并沒有自大。他非常清楚,就算是自己突破了金丹期,恐怕也無法和金丹巅峰的獵手互相對抗,隻有盡量保證自己的安全才是正确的選擇。
修行人的金丹期修行,從貫通任督二脈之後醞釀,第一縷真元進入丹田的時候突破金丹期。
從此修行人将會進入長時間的積累階段,不斷地通過修行積攢真元,利用真元将丹田充滿,則進入金丹中期。
一旦丹田充滿,金丹中期的身體會産生微妙的變化,經脈當中的能量緩緩地被全部替換成真元,自身的戰鬥力暴漲。
當身體當中全部被真元充滿,便可以嘗試将這些真元在丹田中凝聚成丹。
金丹成,則突破金丹後期,當金丹圓潤自如,真元如臂使指的時候,才能算是金丹巅峰。
可以說,金丹初期和金丹巅峰,差了兩個巨大的戰鬥力等級,不管是真元的質量和數量,還是對于真元的操控力,顧陳書都絕不可能和獵手對抗。
或許以後可以,但奈何他現在境界都還沒有穩定下來。
“後退!”
雲嫣已經追了過來,臉上滿都是煞氣。兩次了!已經兩次了!這一次絕對不能再失手!
獵手的刀刃被顧陳書一個“千裏之行”錯過,雲嫣緊随其後,雲琴劍與漆黑的鐮刀猛然間碰撞在一起,兩個人一起撞進了寫字樓裏面,打碎了一整片牆壁,磚石紛飛。
顧陳書一轉身,将許晴煙護在懷中,用後背擋住了飛散的碎石,一起退到了一旁。
落地的時候,許晴煙還有些愣,扶着顧陳書的肩膀,擡頭看過去,不知道爲什麽卻突然說道:“小書,你長高了。”
“是嗎?”顧陳書放開了許晴煙,摸了摸自己的頭頂,尋找着參照物。
許晴煙被放開,這才離開了他的懷抱,不由得臉紅了,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常态,心裏卻依然懷念着剛剛的感覺。
“我怎麽沒感覺?”顧陳書在原地轉了一圈問道。
“嗯……”許晴煙平複了一下心情,說道:“突破金丹是一種生命的升華,從此生命層次提高,身體肯定是要更加完美的。你感覺不出來,是因爲你的根基渾厚,适應性強而已。”
“這樣啊……”顧陳書笑了笑,也沒在意,而是轉身看向了兩處戰場:“師姐他們,沒問題吧?”
許晴煙點頭說道:“師姐沒問題的。”
觀雲怎麽樣就不一定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就仿佛回到了最美好的時候。但是兩個人自己卻知道,在經曆過這一行之後,他們的心境已經和之前截然不同。
顧陳書從地上撿起了李焯,一個“壁月夜”扔過去,卻沒敢直接将他的身體全部修複。這人的内傷太重了,全部修複搞不好還會留下什麽隐患。
托着昏迷的李焯,顧陳書說道:“我們先離開!”
許晴煙也是點點頭,趁着亂戰離開了這邊。獵手和鐮刀使都有些不甘心,但是卻被觀雲和雲嫣拖住,根本沒辦法動手。
該死,他們怎麽會找到這裏來的?!
臧金花袖手而立,站在虛空中看着顧陳書他們離開戰場,不由得微微一笑。
“該走的路,總有人要去走,沒有人能夠阻攔,你說呢?”
他輕輕轉身,那兩道身影已經開始潰散,連逃脫出去的陽神都沒能例外,被釘在空中,緩緩地破碎,化爲灰塵随風而去,如今已經隻剩下了半截。
一名陽神鐮刀使艱難地擡起頭來,說道:“你……你不是陽神……”
臧金花卻搖了搖頭:“不,我就是陽神,真正的陽神。如同你們這等沒有被天道承認的人,當然無法理解,可憐的是你們從未接觸過,卻大言不慚地說着天道的壞話,殊不知失道者寡助嗎?”
說的話,他便輕笑了一聲:“算了,說這些有何用?自己蒙上了眼睛的人,一輩子都看不到真正的世界,甚至也看不到真正的自己,可憐可悲罷了。”
鐮刀使不甘地張開了嘴,喉嚨裏卻滿都是灰燼。灰燼漸漸随風而去,在月光下就如同一道閃亮的銀河。
随着一切的消散,臧金花看了一眼下方的觀雲,身影也消失在夜空中,一切重新回歸了最初的平靜。
顧陳書和許晴煙帶着李焯離開,在外面就遇到了七組,他才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偶然。
許晴煙告訴她,臧金花和觀雲其實在顧陳書救出八大弟子的時候就已經關注到了這邊,沒有陣法的隐蔽,一大群築基期的氣息不可能被他們忽略。
“葬花前輩的實力深不可測,就算是在頂級宗門當中也很少有人能夠比肩。實際上,根據宗門的推測,他的實力應該已經接近了問道境界,但境界還是陽神,外人從來都不清楚,這是一個未來可能成就最強化道之一的恐怖人物。”
好家夥!最強化道……那不就是天下無敵了?
顧陳書以前覺得自己已經高估了臧金花,沒想到卻隻看到了冰山一角。
人類未來發展協會一定派出了陽神高手拖住臧金花,可是在錯估了臧金花實力的情況下,派出來的人不說能拖延時間,說不定都會被斬殺。
這下他們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顧陳書覺得自己的前途多舛。
将李焯交給柏修齊他們,顧陳書微微歎了一口氣。
許晴煙安慰道:“人類未來發展協會畢竟是暗中的勢力,不敢太過明目張膽行動。而且他們今天估計是一錘子買賣,打算在你加入七組之前動手,一旦你正式加入七組,他們必定有所忌憚。更何況你也已經金丹了,到時候再對你動手,動靜太大很難辦。”
顧陳書這才恍然。
對啊!我已經金丹了!我已經有實力保護許晴煙了!
看着他的眼神,許晴煙的笑容多了些調皮,小聲說道:“告訴你個好消息,我也要突破金丹了。”
“啊,這……”
“怎麽?你不開心啊?”許晴煙問。
顧陳書搖頭:“沒有……也對啊,你都築基巅峰很久了,突破金丹應該也很正常。看來我還要再接再厲才行。”
“爲了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許晴煙哈哈笑着。
顧陳書老臉一紅:“别說了,太中二了……”
這個時候,柏修齊走過來,顧陳書連忙說道:“人類未來發展協會說,象神山已經和他們設下了陷阱,打算将其他七個宗門的元嬰期坑殺,現在怎麽樣了?”
柏修齊搖頭:“那邊的事情已經不是我能負責的了,省務申請調用了幾個元嬰期的特殊戰力還有一個大型的陣法,已經趕過去了。蓬萊仙閣的人也在,他們早就注意到協會的動作,一直都在暗中追查,兩方聯手的話,應該能一戰功成吧?
“那象神山……”
“象神山的事情應該會低調處理。”李焯已經醒了,還躺在擔架床上。
七組的醫護人員一臉爲難,看着柏修齊說:“柏隊,他非要跟顧陳書說話。”
柏修齊擺擺手,示意他們暫時離開,于是這邊就隻剩下了顧陳書他們三個人。
李焯捂着胸前的傷口,就想要轉過來。顧陳書趕緊走到他旁邊把這貨按住,無奈道:“你可老實點吧!被一會兒完蛋,我可就白救你了。”
慘笑了一下,李焯看着顧陳書說道:“象神山坐鎮西南,畢竟是八大之一,影響力不是一般的大。八大的定居已經存在了許多年,一直是夏國俗世修行界的固定架構,不能輕易動搖。”
“當然,也不是說不能動,但是也不能是現在。這次的事情,象神山藏得很深,事發倉促之下,我們都沒有準備。如果要動,也要一步一步地來。”
“否則俗世當中的其他宗門沒有一個冠壓西南的勢力能夠接手象神山的地位,很容易就會導緻西南修行界全盤亂戰,後果比現在還要嚴重。”
“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象神山當中帶頭搞事情的人,不管是元嬰還是陰神,全部控制起來,或者幹脆廢掉,關押在七組。然後由八大當中的其他宗門和隐世宗門一起出頭,鎮壓象神山以觀後效。”
“如果象神山的人都老實了,那就繼續當它的八大。如果不老實……”
那就該謀劃換人了。
顧陳書點點頭,覺得這樣處置也算是不錯了,但還是很好奇:“你爲什麽跟我說這些?”
李焯盯着他的眼睛說道:“我知道,我們兩個是一樣的人。六君宮一直秉承六朝正氣,修行界的黑暗,我們都很清楚,但是你不一樣。你進入修行界的時間還短,短時間接受這樣的沖擊,心裏很難受吧?”
顧陳書沉默,算是默認了。
李焯笑了,虛弱地閉上了眼睛:“别在意,我隻是感同身受罷了,想告訴你,這個世界很複雜。包括我和你,象神山或者協會,都難免沉淪和自相矛盾。不過我覺得你應該也很明白了。所以,沒什麽絕對光明或者黑暗,應該看到未來才行。”
“至少,我也相信着……六君宮也相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