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改變這個世界的人到處鬥毆,但是想要改變世界,首先要保證的就是自己不會被世界所改變。很多人或許窮極一生,都無法做得到。”
臧金花轉頭看着顧陳書問道:“你可能做得到嗎?”
顧陳書剛想要說他做得到,但是一想到前幾天自己因爲許晴煙對雲嫣說的那番話六神無主的樣子,便有點底氣不足。
臧金花笑了:“看吧,很難的。所以,當你想要去改變世界的時候,就要時刻記得,盡力就好,不要去拼命。”
聽着他的叮囑,顧陳書的心頭便有些暖。他知道自己現在還隻是個小人物,想要改變世界什麽的,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憑借一己之力和整個修行界的潛規則鬥争,這才是傻子。
“說到底,我們不過也是在山路上攀登着的人,甚至連自己的前路都看不多清。而很多事情,隻有等你到了山頂上的時候,才能夠堪破。不能堪破,便沒有辦法解決,隻有盡力而爲,僅此而已。”
顧陳書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且他現在也想明白了,正是因爲修行人和普通人的不同,二者的割裂才是必然的。因爲這種割裂,才會産生了二者更大的分歧,這就是個死循環。
顧陳書沒有能力去改變,也沒有能力去苛求其他的修行人和自己一樣,他隻能把自己能做的都做好,剩下的就是保證自己的安全。
說起來或許很自私,但是這就是現實,沒有私心的人,就要被整個世界厭棄。
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聖人。
“還有你那兩個同伴,身份同樣不一般。”臧金花突然說道。
“許晴煙?”顧陳書下意識地就把雲嫣給忽略了。
臧金花點頭:“你的這兩個同伴,都是宗門弟子,而且宗門的等級都不低,或許是最高的那一層級,我的意思你應該懂的吧?對于她們來說,在世俗界的行事理應更加謹慎,甚至是疏離。這方面上,你也應該理解才對。”
顧陳書愣了一下,倒是有些意外。
他以前曾經猜測過許晴煙和雲嫣的來曆,覺得他們或許是某個大勢力的弟子。
兩個人都是絕世天才的種子,如果不是一個不得了的宗門,想來也不可能量産這樣的天才。
可是他本來以爲她們再厲害,可能也就是一個隐世宗門出身,結果臧金花卻說,她們可能來自于頂級宗門……
他突然想起了和許晴煙過去經曆過的許多事情,之前隐隐察覺到的一些細節開始明朗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和許晴煙……
臧金花看向前方,淡淡地說道:“無需多想,做好自己就好。”
“就算你這麽說……”
“好了,今次的事情到此爲止,你也該是時候回去了。”臧金花開始轟人了:“貓小小應該會被蔻虎看住,明天你到這裏來,我帶你一起到山上看看。”
顧陳書茫然四顧,這才發現不知不覺的,他們已經走到了顧陳書的賓館附近。
“還有……”臧金花将手伸到了顧陳書的面前,輕輕在顧陳書的額頭上點了一下,顧陳書便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裏似乎多了些什麽東西。
意識沉入識海當中,便看到在《恒古書箓》隔開的區域之外,一朵六瓣蓮正漂浮着。
“這是?”顧陳書震撼莫名,臧金花居然能夠随便進入自己的識海,這也多虧了《恒古書箓》整個和外界隔離,否則這一下他的秘密就展露無餘了。
“這是我的一門神通,留在你識海當中的力量不多。不過……”臧金花饒有興趣地看着顧陳書:“你的識海遠比尋常築基期要寬闊得多,應該是傳承的緣故,因此能留下的力量同樣也超過了我的預料,由此物在,面對元嬰期你也将有保命的資本。”
好東西!
顧陳書的心頭狂喜。
但是臧金花即時告誡道:“莫要以爲有了保命的手段,就可爲所欲爲。”
聞言,顧陳書稍稍收斂了心神,對臧金花認真地道了一聲謝。
回到賓館的時候,沒想到剛巧碰到許晴煙和雲嫣也剛剛回來。顧陳書和他們對視了一眼,一種尴尬的氣氛開始彌漫起來。
三個人什麽都沒說,就這樣沉默着上樓。
一直到顧陳書在三樓停下,走出電梯的時候,許晴煙才問道:“明天……”
“哦,明天葬花前輩說回來找我,帶我上山去看看。”顧陳書說着,對許晴煙笑了笑,似乎之前的事情都沒有放在心上。
一直到電梯門關上,許晴煙還是有點發愣,一直到了四樓,這才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雲嫣因爲之前一直針對顧陳書,結果剛剛卻證明顧陳書做的才是對的,對他的看法緩和了許多,便問道:“他不是跟你說話了,而且還笑了,你有什麽不滿的?”
你有什麽不滿,可以找我出氣啊!我保證不還手!
她甚至希望許晴煙給她兩下,讓她心裏那種過意不去的感覺消散掉。什麽時候她雲嫣會覺得對不起别人了?
更何況還是個小散修!
但是許晴煙卻根本就沒有這個心情,隻是說道:“顧陳書以前不會這麽對我笑的,那是假笑。”
“假嗎?”雲嫣回想了一下,覺得一點都不假。
許晴煙沒有繼續解釋,到現在還沒想明白,顧陳書爲什麽會這樣呢?先是對自己代答不理,今天的這個笑容,就像顧陳書高中的時候……
那是一種生存技能的笑,用虛假的面具遮擋住自己的真面目,讓人看不清下面到底是什麽表情。
許晴煙知道,顧陳書的這種技能,掩飾的從來都是自己的孤獨和悲傷。
雲嫣跟在許晴煙的身後,心虛得不行。
第二天,顧陳書如約而至,果然就看到身上穿着漢服的臧金花。他們倆站在一起,一個穿着漢服,一個全身黑衣黑褲,對比鮮明,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不過他們兩個都沒在意,一路來到了臨定山的山腳下。
山腳下已經被徹底封鎖了起來,山上的幾條路都有人看守。看守的人穿着景區安保的工作制服,但是顧陳書知道,這些怕不是全都是世家弟子。
按照勢力劃分,這裏應該是齊家的掌控範圍。
但是在這裏距離裴家很近,加上外宗大賽的重要程度,這些弟子應該都是裴家的修行人,看他們的态度就知道了。
“證明!”
臧金花和顧陳書都拿出了兩塊牌子,隻不過顧陳書的牌子是青玉的,而臧金花的牌子是白玉鑲金的。
等基礎差距顯著……
裴家弟子有闆有眼地驗證了他們的身份證明,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按照規定給他們說了一下上山的規定,就像是個沒感情的複讀機。
上山的路上,臧金花說道:“裴家弟子一向如此,但是不要小看他們。裴家能夠坐鎮京城,實力本身并不差,隻不過太過低調而已。 在京城這樣的地方,如果不謹慎小心,不學會藏拙,裴家也不可能坐得穩這個位置。”
顧陳書點頭受教。
“俗世宗門當中其實也不乏低調的宗門存在,沒有八大宗門排名高并不代表他們的勢力不夠強。隻不過他們都很識趣而已,不會去争奪這個位置。”
“因爲勢力嗎?”顧陳書思索了片刻,便問道。
臧金花贊賞地點點頭:“你很聰明。這些宗門之所以不會去挑戰八大的地位,就是因爲地位的緣故。八大之所以是八大,原因很多。”
他擡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圈,便勾勒出了一個夏國地圖的形狀,随後将地圖分爲幾塊。
“天池山地處東北,天狼殿在北方草原,神風門隐居西北沙漠,六君宮坐鎮雲安市,占據夏國中部,象神山在西南,洛神宗在東南,問海宗占據海上島群。至于谷中閣,作爲煉丹宗門地位特殊,别在其中。”
“就和四大世家一樣,這就是整個俗世修行界的勢力劃分。”
“八大宗門各自占據一方,互爲守望,互通有無,也互相競争卻不至于打破平衡。這是修行界想要的,也是國家想要的。”
“而根據八大宗門各自的特征,也契合了區域利益。”
“所以,八大指的并非就是這場外宗大賽的勝負。俗世宗門排名賽,隻不過是給大多數人看的一個儀式而已。”
“想要成爲八大,需要的不隻是個人武力,而是能夠統合整個區域的決心和手段,以及和各方錯綜複雜的關系網,将整個修行界和世俗界聯系在一起。”
“當然,外宗大賽也不是完全沒有意義,至少可以起到震懾作用。”
“畢竟就算不追求個人武力,八大當中也有名副其實的存在。比如天池山和六君宮,就算是俗世宗門當中最能打的代表。”
“而外宗大賽的賽制是築基期弟子的比試,美其名曰比拼的是各宗的底蘊和培養弟子的能力,實際上築基期弟子的比試,是最看宗門資源多寡的。”
顧陳書恍然大悟。
築基期的修行者,主要戰鬥力來自于身體素質、修爲境界、武技和法術。而這些,實際上都并不是很吃悟性,就算是頭豬,堆都能堆出一輛重裝戰車出來。
他突然覺得修行界的形象更加顯示了起來。
不就是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