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老頭一步穿過了牆面,鑽進了監禁所的房間,看着大祭司說道:“黎思,你的如意算盤打空了!哈哈哈!你讓他做什麽不好,非要讓他吹口琴。你可知道,他那把口琴是他心上人所贈?以你的魅功修爲,突襲失敗之後,便再也沒辦法對他施展了吧?”
大祭司黎思俏臉微寒:“江充,原來你早就知道,想看我的熱鬧?”
“熱鬧!熱鬧!”江充開心地不行:“真是一場好熱鬧!”
顧陳書的心底卻在瘋狂地翻湧,這老頭果然就是江充!可是他怎麽可能活到現在?這世上除了金仙強者,沒有人能活到千年以上!
難道他竟然是金仙?
“我并非金仙。”江充似乎看穿了顧陳書的想法,搖頭說道:“我的情況……略有特殊。不過現在你不必管我,你們不是還有話要說嗎?”
“沒有!”大祭司猛地站起身,就要離開。
可是顧陳書卻冷笑一聲:“我有!”
江充攔住了大祭司,對峙片刻之後,大祭司終于轉過身來,看着一臉認真的顧陳書,冷笑道:“你有什麽話要說?你有什麽資格說?”
顧陳書卻笑了:“我要說的話就是——大祭司你是不是忘了,找我有什麽事兒吧?”
“哼!”大祭司冷哼一聲,一股氣勢透體而出,将顧陳書狠狠地推到了窗口。隻是一股氣勢,竟然讓他毫無反抗之力!
“别以爲破開了本座的魅功,便可以與本座平起平坐,你還沒有資格!”
顧陳書呵呵一笑,說道:“分明是大祭司自己找的我,左良辰找過了,都劼也找過了,難道祭祀找我不是有什麽事?既然大家都已經知道互相的身份,還有什麽不能說的?還是說,你打算弄死我,或者把我圈禁起來?到時候恐怕坤根大陣也防不勝防吧?”
大祭司臉色清冷。
她知道,顧陳書說得對。
顧陳書是七組的人,而且是七組的新秀。雖然不是在職,可他的地位遠比在職的許多人都高出許多了。
一旦被困在邪神教,又或者死在這裏,整個夏國的七組都會爆發。坤根大陣固然厲害,可是攻之不破,并不代表就沒辦法解決。
正道的傳承遠比他們深厚得多,七組更是背靠整個夏國,邪神教隻靠一個坤根大陣,真的能夠和如今的國家機器抗衡了嗎?
就像江充說的,人道昌盛的如今到底應該如何選擇?
她隻是想要邪神教在如今的天道下安然無恙,可不想和人道大勢碰一碰。恐怕到時候遭到天道算計,就是滿盤皆輸。
“哼!”
想到這裏,她輕哼了一聲,說道:“左良辰與都劼,他們自以爲做的那些小動作本座不知道?他們太小看大祭司了!”
顧陳書看到大祭司重新坐回到沙發上,看了看笑眯眯的江充,這才問道:“左良辰和都劼,到底有什麽理念之争?左良辰如今的意思模模糊糊,都劼又隻想控制我,千妍被你瞞着什麽都不知道,我都看不懂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想幹什麽?”大祭司嗤笑:“自從經過八堂表決确定坤根大陣的建立之後,激進派便徹底分成了兩部分,妥協派和分裂派。”
“以左良辰爲首的妥協派同意坤根大陣的建立,但是卻不同意依靠坤根大陣安生度日,甚至不想爲建立大陣出力。”
“呵!隻想要坐山觀虎鬥,看我們與分裂派,和七組鬥得你死我活。若是大陣建不成,他們便可以趁機反撲打壓;若是大陣建成,他們便主張以坤根大陣爲根基不斷擴張。”
“至于都劼的分裂派,幹脆就一群瘋子!”
“将反對坤根大陣建立的人分裂另成一宗,抛開我們這些人,就是他們的目的!”
顧陳書聽到這裏,算是明白了。
左良辰一派的人想要的還是掌控整個邪神教,雖然和保守派有所鬥争,但是卻從未想要動搖邪神教的根基。
可都劼他們這一批人,卻幹脆就是狼子野心,受夠了大祭司的領導。他們借由坤根大陣的事件,從激進派當中獨立出來,想要另立門戶。
恐怕他們想要的,不隻是另立門戶,還想要其他的兩個總壇和空間大陣。
這樣想來,給七組通風報信的人,必定就是都劼。左良辰如今是騎牆之勢,誰也不幫。七組進攻邪神教,對他也沒有任何的好處。
反而,對于分裂派來說,七組的進攻會更加體現坤根大陣不爲世人所容,加速他們的進程。
“所以呢?大祭司想要我做什麽?”
想明白了這一切之後,他就知道大祭司這一次找自己來,并且更是纡尊降貴做了這些事,說了這些話,一定是有目的。
大祭司素手一翻,手心中便出現了一個水晶瓶。
顧陳書眼神無奈:“又是這東西?”
大祭司點頭:“噬道蟲而已,都劼和左良辰卻不知,他們得到的噬道蟲煉制之法,根本就是我故意洩露出去的。”
說着,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似乎十分的得意。
“都劼讓你在聖子繼任典禮上用噬道蟲暗算我?”
“是。”
“你想怎麽做?”
顧陳書搖了搖頭:“我可不想聽他的。”
“那麽你要聽左良辰的?他所說,确實是一個不多的辦法。隻不過卻過于溫吞,不符合我的想法。”
“所以,大祭司是想要假裝被暗算,然後趁着都劼嚣張,趁機将其一網打盡了?”
都劼給他的噬道蟲,能夠威脅到問道境界的強者。放出去之後,會在瓶子中留下離開之前的氣息,悄無聲息鑽進大祭司的身體裏,讓她不斷衰弱。
左良辰給的噬道蟲,并不能威脅任何人。放出去之後,依然會在瓶子裏留下氣息,然後消散在天地間,大祭司身上卻并無變化。
大祭司手中的那一瓶噬道蟲,同樣不能威脅任何人。放出去之後在瓶子裏留下同樣的氣息,同樣鑽進大祭司的身體,讓都劼一看便知道大祭司已經中毒,可實際上蟲子入體之後什麽都不會做。
還真是……
顧陳書看着面前的三個水晶瓶,覺得自己就像是個三面間諜。
想了想,他問道:“如果我照做了……”
“不能!”大祭司打斷了他的問話:“坤根大陣,本座勢在必得!你自己可以活着離開,甚至可以保留曲周和聖子的身份,千妍你也可以占了,但是蘇清淺絕不可能!”
顧陳書皺了皺眉頭,看了看大祭司,又看了看不知道爲什麽在這裏的江充。
終究,他還是搖了搖頭,将桌上的三個水晶瓶都收了起來,說道:“好吧!反正都劼現在要我死,我似乎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哼……”
大祭司輕哼一聲,轉身便消失在了沙發上。
而她身邊的江充,也早已經離開了監禁所。顧陳書坐下來歎了一口氣,眼中閃爍着思索的光芒。
這件事情到底應該怎麽做?他其實還在猶豫,并不能拿定主意。
“你以爲他就會如此就範?”江充看着大祭司站在神堂的正中央,不由得笑道。
大祭司絲毫不懷疑:“除此之外,他無路可走!”
江充卻搖頭,他對于顧陳書的性格已經很了解了。看似沉穩的小子,關鍵時刻總能那麽跳脫,出人意料的事情在顧陳書的身上就是理所當然。
見他不說話,大祭司轉身問道:“怎麽?我違反約定私自出手,你反悔了?”
江充笑道:“并無,老夫相信,隻要你不親自出手斬殺,我就還有很大的勝算,很大很大!”
“哼!妄自尊大!”
“哈哈哈!”江充看着大祭司:“是不是妄自尊大,且看最後結果吧!不過,我勸你還是做好臣服的準備。”
“臣服?”大祭司不屑:“對于這個小家夥?”
江充看着大祭司,滿眼都是期待。
……
而此時,在外面的柳紅裳則剛剛挂掉了貓小小的電話,秀麗的臉上滿是嚴肅沉重。
“顧陳書獨自一個人和千妍去了邪神教,已經過去了三天,至今下落不明。”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七組頻道,所有參與到這件事情其中的七組成員,以及宗門協助人員都知道了這件事。
曹仙不由得冷笑:“死了最好!”
百絕眼睛一眯,手裏的飛刀微微晃動:“小子,你說什麽?”
曹仙吓了一跳,猛然間後退一步,卻突然想起來,百絕現在還在坤根大陣裏面,不由得冷哼了一聲:“擅作主張,死有餘辜!”
百絕的眼神越發危險了。
“曹仙!”鐵蚨冷聲呵斥。
曹仙這才看了一眼百絕,轉身走到了陣法另一邊。
陳循儒看着内場裏面源源不斷送來的傷員,都是之前在那場大戰中負傷的修行人,現狀慘不忍睹,一片仙家景象不複存在,隻剩下修羅地獄。
他有些害怕,不由得問道:“前輩,顧哥不會有事吧?”
百絕呵呵一笑,說道:“放心,全天下的人都有事了,他也不會有事!”
“哦!”陳循儒頓時安心了許多。
看着他放下心來,百絕卻一口氣憋在胸口,心頭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