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在收服季家全家後,便全面展開了她的計劃。
爲了讓季秀才安心準備科考,這次的事,她和其他季家人是瞞着秀才展開。
于是半夜季秀才被吵醒時,一腔郁憤全都化爲了暢快。
他隻覺天網恢恢,老天有眼。他熱血沸騰,連夜奮筆疾書,将多日郁悶,心中大義和對公平正義的追求全都轉化成了文字,組成了一篇洋洋灑灑,慷慨激昂的狀書。
第二日,更是季秀才親自來到府衙擊鼓。
他力氣不夠,擊鼓的活兒就到了季文英的手上……
而經過季家人努力的煽動和請求,那周圍幾村足足來了一半人,或是幫着作證,或是單純來看熱鬧。總人數将近兩百。
牛車綁了兩人,一個血淋淋趴着,一個抱着頭喊冤。
床闆擡了一人,正是那“半死不活”,頭上綁了白繃帶的劉春娥。她的身邊還有一路哭嚎的陳芳和季文才,這一路都熱鬧得很!
沒有人知道,那劉春娥究竟是被鄭平一推摔壞了腦袋,還是氣壞了身子。總之,就是半暈半醒,這半夜過去,都沒能站起來!
這麽大的排場,這麽多的人,這麽浩浩蕩蕩的勢頭,一路穿街過府,整個場面和動靜幾乎不亞于大宅大戶家的紅白之事。
于是,這村中事務硬生生靠着聲勢,在整個縣城也引發了不小圍觀和轟動。
一小會兒的時間,府衙門口便聚了好幾百看熱鬧的百姓,且人數還在越來越多……
季秀才自然也沒閑着,此刻的他,正站在衙門門前,四個字四個字,義正辭嚴往外蹦。
他生平頭一回被這麽多人圍觀,底氣又足,聲音也越發洪亮。
耳朵聽着大家都在聲援他,他更是昂起脖子,努力将肚子裏那點才學化成四字詞,引經據典往外倒。
他越說越起勁,越說越晦澀,反正陶然是已經聽不懂了。
不過無所謂,她聽不懂,一般老百姓也聽不懂。反而是不少人都在問起季秀才其人,并贊他才學過人!
可不是?聽不懂的,都是高級的!反正很了不起就對了。
此時的季秀才可不會想到,今日之後,他季春之名會響徹整個縣城,并在幾個月後的科考選拔中助他一臂之力!
陶然也沒閑着。
昨晚後半夜,她也寫了點東西。
漂亮隽秀的字體,将鄭家人翻牆入季家,意圖不軌,偷走自家重物之事以及可能引發的惡果全都言簡意赅道了來。
呵!
她的目的從來就不是報官!
她就是要鬧大!
鄭家人毀了季文清的名聲,那她就毀了他們家的名聲。他們想要季文清身敗名裂,她偏要讓大家記住季文清是個溫婉大方,知書達理的好姑娘!
而且今日這事一出,再沒人會記得她克夫,隻會記得她的溫文爾雅!
她才不管官府怎麽判,總之,她要鄭家從今往後都擡不起頭。鄭秀才從此再無前途可言!
她還要看看,馮家接下來可怎麽辦!
要不要爲鄭家出頭?還敢不敢娶鄭家女!
娶了,丢盡顔面!不娶,知恩不報!
總之都是裏外不是人!
而鄭家費盡心機,鬧到眼下地步,說白了就是爲了結這門親。如若馮家再悔婚,鄭家豈會善罷甘休?
呵呵,期待值拉滿呢!
最好的結果,是他們狗咬狗一嘴毛,那麽可太省事了!
哼哼,據陶然的明眼洞察,昨晚半夜鄭秀才出事後,已經示意了他的大兒子鄭路。當時陶然讓季文才悄悄跟着了,後來季文才回來說鄭路往縣城去了……
所以十之八九,鄭家已經求救上了馮家,就看馮家會不會幫忙了……
馮家在縣城勢大,家裏還有做官的,單靠官府,這事判處未必能達到預期。
因而此時此刻的陶然,生怕這事鬧得不夠大。她正将她手寫的文書在人群裏分發。當然,是有目的的,把文書分發給那些識字之人,盡可能地引發共鳴和公憤。
她演技上身,紅着眼,訴着苦,将自己全家都塑造得楚楚可憐,令她完全就是一被暗算,被陷害的窦娥。
弱者總是更遭人同情。她越凄苦,效果越好。
衆人看她一身布衣,抛頭露面爲父母申冤,誰不得歎上幾聲。
輿論一煽動,迅速一傳十,十傳百,鄭秀才還沒接受官府審判,事實已經被民衆判了罪。
陶然在人群裏掃到了異樣的目光,順眼看去,立馬認出了那離開的男人,正是馮家的管家。呵呵,果然來了。這混在人群裏,是在看情況?怎麽?走了?
她還在觀望,已有人伸手抓了張她分發的紙。
“姑娘放心,天網恢恢,自會收拾惡人!”低沉好聽的男聲在耳邊響起,陶然身體卻是自動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厭惡和反感的那種。
定睛一看,居然是馮二。
他也來了。
這貨長得玉樹臨風,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看上去含情脈脈。欺騙小姑娘,怕是一騙一個準。
陶然強忍惡心,與他來了個三秒對視。馮二一愣,手裏那紙都掉了地。陶然心下呵呵,果然是個大情種!她壓根就沒使伊麗莎白那魅惑技能好嗎?
陶然蹲身去撿,将紙重新遞到他手中。
馮二一激動,就來了句:“姑娘真好看。”
“公子說什麽呢!”陶然愠怒,作勢奪過那紙。她指甲刮過馮二,那厮周身如一陣電流蕩過,骨頭都酥了,差點就要抓住女子的手。
想到這小娘子,便是早先讓他魂牽夢萦多日,差點就收入帳中的可人兒,他滿心都是遺憾,心裏對這小娘子的渴望是更強了好幾分。
“姑娘别惱,是在下口誤。在下所言,是指姑娘的字寫得好看,絕無輕薄之意。姑娘才學過人,季秀才也是本縣數一數二的人才,必定得天庇佑,這次定能讨得公道!”
陶然面色這才松了下來,沖他微微一淡笑,加一禮相報。
馮二更是百爪撓心,整個人都麻了,剛想繼續拉近距離,一聲“姑娘”還沒道完,隻見姑娘已經轉去另一邊了……
陶然可太了解這樣的纨绔敗類了。
女人,是他們的興趣。
好奇之時,沒到手之時,那便是千金不換的寶貝。擁有之後,便是随時可棄的玩物。
越是難弄到手,他們才越會跟哈巴狗一樣巴巴跟着……
可不,一直到上了公堂,那馮二也都傻傻看着她,一路相随,始終跟在了三米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