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雲汐就此隕落,可任平還是沒有完全放過她。
他用魔門秘法留了她的一魄,收進了一個招魂印中。
多年自卑的他要讓雲汐看着他是如何一點點成爲人上人。當然,他更是爲了刺激流雲。
雲汐一魄不散,流雲必定感知。
流雲珍惜雲汐,雲汐魂魄不全,就沒法投胎,他當如何痛心?
他定會上天入地找回雲汐魂魄,輕則餘生荒廢,重則道心有損,到時候,天劍峰自然是自己來繼承。待年柏身隕,整個青雲宗就是自己的。
而且,有了雲汐這一魄,沒準将來哪一天,便能來拿捏,控制,或是威脅流雲。任平相信,總有那麽一天的。
于是,任平将雲汐一魄封印藏于秘器,随後将剛剛那魔修殺死,散了魔氣。
一番布置,整個洞窟不但魔氣彌漫,還有無數打鬥痕迹,看上去就是雲汐遇上魔修,雙方大戰一場,雲汐最終被魔功殘酷殺害……
任平在離開前,還拿走不少雲汐的東西。儲物戒之類有神識印記的東西他沒碰,但其他,他挑挑揀揀,拿走大半。
随後任平就隐匿在了附近。
他離開不久,顔煙就趕到了。
她一進秘境便被任平使詐困于一處,這不,她剛一掙脫,想着木靈和師姐的她就趕來了。
見到師姐屍身,她又哭又笑。哭的是,雲汐終于死了,她喜極而泣。笑的是,沒用她自己動手,且今後師兄完全是自己的了。
顔煙找回了木靈。
站了一會兒,和木靈說了什麽之後,她又做了一件下作之事。
她覺得雲汐讨人喜歡,就是因爲那張漂亮的臉,于是,她把雲汐的臉皮整張都給割下,又讓木靈保了生機,保存了起來。
做了這事的她又一陣後怕,唯恐叫人發現她的作爲。她又求木靈幫忙。
木靈吸取了雲汐的靈氣,靈力充盈,輕松就将這片秘地用林木覆蓋,并将那個洞窟藏匿了起來……
直到秘地關閉,都沒有人發現這個秘洞。
衆人回到外界,才知外邊炸開了鍋。
雲汐魂燈滅了,所有人都知道了雲汐隕落的消息。
任平顔煙跪于師父跟前,表示他們盡力找尋了兩個月,可并無所獲。
流雲受了大刺激。
徒弟失蹤,又隕落,可他這個師父卻什麽都做不了。找不到她的屍身,連報仇甚至查清真相都不能,他一時沒法接受。
尤其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雲汐之前,他有過一個徒弟,也是年紀輕輕就喪命。他痛了五百年,才收了雲汐并萬般寵愛,可還是弄丢了,他沒法原諒自己……
任平又恨了。什麽師父!一點沒關心自己在秘地裏得到了什麽,反而隻關心個死人嗎?甚至連自己已經結嬰都沒發現!
兩個月前,任平從喪命的雲汐身上找到了一枚令牌,随後得了個機緣,收獲了一部功法傳承,就這麽更進一步,直接上了一個大境界。
果然,得知雲汐還有一魄沒滅後,流雲隻想追回,他把整個天劍峰都交給了任平。
這麽一來,任平大大方方将所有資源都砸在了自己身上。從庫房到禁地,從藏書閣到藏寶庫,他一點不客氣。
流雲的看家本事雖沒教他,可他不管是劍法還是心法早已通過對雲汐的搜魂偷來。暗地裏,他一直在研習。
在資源和丹藥的堆砌下,他的修爲也是突飛猛進。
至于顔煙,在他身份地位上來後,他更看不上了。他隻是純粹把顔煙當做玩物。
五十年過去,秘境再開。
青雲宗修士合力搜尋,那片洞穴終于再現。
雲汐屍身早已腐爛,想從屍身找尋真相已不可能。能進到秘境洞窟看到現場的又都是金丹修士,實力有限,根本就沒法複原,推演或尋迹現場。
好在洞内魔氣明顯,躺在雲汐身邊的分明是魔修,于是留影玉被拿至外界後,流雲直接幹上了魔教。
魔教偷摸用魔功害死道門天才,其心昭然若揭,已休戰多年的正魔大戰一觸即發。
數百年之間,流雲都厮殺去了第一線。
年柏壽數将至時,在戰場最後拼了一把,重創魔教。
流雲成了青雲宗新掌門。任平則終于成了天劍峰的長老,權利又上一步。
這一年,任平終于在顔煙木靈的幫助下,順利度過化神劫以及心魔劫,成了青雲宗新化神。
宗門再有依靠,流雲一下輕松。
在用秘法又一次追溯雲汐魂魄,再次盯上魔門後,流雲再無羁絆,任命任平爲新掌門,自己則再一次投入戰場……
在那裏,他看見了幾百年未見的雲汐。
他以爲眼花,可無論怎麽看,那就是雲汐無疑。一模一樣的臉,一樣的氣息,就連那一魄,也在她身上。
那就是雲汐!
哪怕知道這是個陷阱,他也必須營救愛徒啊!
這一次,等着他的,是天羅地網的誅殺。
按理說,作爲大陸最強者,擁有無敵劍法的他逃脫不難,可不知何故,魔教那倆一直不是他對手的化神,這次不但能完美避開他無人能破的劍法,還早有預謀地準備了各種暗算!
雲汐被救下。
隻是一傀儡。
流雲一把扯下傀儡身上的那團雲汐氣息明顯的靈氣,直接捏碎了木靈。他知,正是這隻木靈偷取了雲汐的靈力。
他手抖着取下了那張臉皮,放入懷中。
雲汐一魄,則被他托于掌心……
她終回師父手中,師父爲她超度,可她看到的最後場景,卻是硝煙四起的戰場,青雲同門被圍剿,而師父口吐鮮血,被無數噬魂釘打中,身隕道消的場景……
雲汐一魄受了刺激,那時瞬間爆發了巨大力量,掙脫了經文,飛向了師父……
師父找了她那麽久,這次,她這一魄哪怕散盡,也要陪着師父……
後來如何,雲汐就不知了。但不用說,青雲宗将面臨大禍,而任平卻不會有事。魔教能殺死流雲,全拜任平所賜,他的身份,大有問題。
無疑,那之後的任平,既可以是道門英雄,也可以是魔門大将。他隻要收斂些,都将是當世英雄……
流雲和雲汐一樣,魂魄不全,沒法轉世。
所以雲汐希望,如果能重來,哪怕是死,也不能連累師父,不要害及同門,不能讓任平顔煙之流上位,不能因爲他們的一己私利,而鬧出個天下大亂!
……
接收完劇情的陶然久久沒法平靜。
雲汐隻剩一魄的回憶帶出的恨意和痛意是那般強烈,讓她心痛難當,從内而外的痛感連剛剛被雷劈的痛都小了大半。
流雲和雲汐,不管是師徒情,還是男女愛,都讓她揪心。
可,确實,這劇情裏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
比如:青雲宗結丹獎勵的秘地裏怎麽會有木靈?這世界雖說化神元嬰難修,可金丹修士多如牛毛,有這樣的好東西,早就應該被發現了。顔煙又不是青雲宗唯一的木靈根,天資一般,悟性平平,法術不高,心性不佳,木靈瞎了眼,怎麽會選中她?
比如:木靈是天生地養的精靈,本身應該純粹溫良,怎麽會那般低級?一會兒幫着算計任平,一會兒幫忙算計雲汐,還做出割人皮的事,甚至,它還吸取修士靈力生機,毫無底線……這不像木靈,倒整個就似一助纣爲虐的魔物!
而更奇怪的是任平。
他會不會魔功,雲汐不知道。但他很懂魔功,還擁有魔器是真的。可怎麽會?他對付雲汐時,還帶去了一個魔修。道魔對立,魔修怎會被他所用?是他控制了魔修?還是與魔修有所合作?若說合作,是什麽時候合作上的?
雲汐的一魄一直被他藏着,流雲在他身邊,怎會感應不到?除非他用了什麽見不得人,不屬道法的手段!
後來的戰場,明顯是他将流雲不外傳的獨門劍法送給了魔門,對方才可能多有準備。他怎麽會勾結上對方?用什麽樣的方法和途徑?對他又有什麽好處?僅僅是爲了除去流雲?
任平和魔門有勾結是一定的!但這個勾結的時間,是在他進入青雲宗前?還是後來的秘境?
捋不清楚,陶然長歎一氣,開始翻找記憶,想要療傷。
現在的時候,是雲汐剛剛出關三個月,等着半年後的門派大比和三年後的秘境開放之時。
說早不早,說晚不晚。
陶然最慶幸的,是雲汐本人的性格态度和她本人高度相似,如此,在疼寵雲汐的流雲和常常暗中盯着雲汐的任平跟前,她應該能好好扮演雲汐。
雲汐之所以坐這兒被雷擊,也是一種功法。她的内功運轉到一定程度後,經雷一催,内外兼修!引動内丹迅速轉動,調動體内雷力運轉,吸雷并禦雷,既有事半功效之用,還能适當鍛體。雷擊雖可怕,但她本身就是雷靈根,天生親雷,隻要不過度,并不會有大礙。
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雲汐都會用這樣的手段召喚些天雷來助修行。
陶然磨了磨牙。
她就是這麽“不巧”,不早不晚,就是來挨雷劈了。
陶然剛要用法術修複雷傷,卻又停了下來。
她最擅長的,就是扭虧爲盈,轉危爲安不是?這次,能不能利用下?
或許能行!
現在的她,身在後山。
往日的他們三徒,都在這一片練功的,可以動動腦子……
這麽一想後,陶然直接拍碎了身上的一塊玉。嗯,浪費了點,但願能起到效果。
這玉是流雲給的,可作召喚之用。
她咬牙又調動身上細碎的零散雷力,加劇傷口傷勢,劇痛襲來,她也暈了過去。
還沒十息,流雲便踏空而來……
陶然再醒來時,已在她的白玉床上。
劍眉星目,一身白衣,飄然若仙的流雲正在床邊踱步。
“師父……”她喊了聲。
“可好些了?”流雲滿臉焦慮。
“嗯,不疼了。”
“爲師已爲你療過傷,你傷口皆已愈合。沒大礙了。”流雲又遞來一碗藥,陶然謝過,一口悶了。
“看你傷口,全是雷力所傷,并無其他外傷。而你内力平穩,靈力未損,亦無内傷,何故會傷在雷下?或者可有其他緣故?”
演技上來。
陶然沒忘雲汐淡然清冷的人設,她反應内斂,隻是将秀眉輕蹙:
“徒兒亦不明。徒兒隻是和以往一樣運功,催發天雷後,不知何故所有靈力突地沒法調動,整個身體不受控制,隻能如個凡人一般移動,求救無人前來,徒兒隻能就那麽強行抗雷。
如徒兒非是雷靈根,有天生親和力可以轉化,隻怕第一道雷下來時就得殒命。”
雲汐深吸一口氣。
“七道雷之後,徒兒依舊連儲物戒都打不開,情急之下,徒兒隻能拍碎了玉佩,召喚了師父。”
流雲越聽,眉頭也是越緊。
“師父,會否是徒兒的修行有問題?”
流雲一邊搖頭,一邊甩出一團金光包裹雲汐,閉目感受了一番後,繼續搖頭。
“你的修爲沒有問題。你的修行是師父一直關注的,絕無可能有岔子。雲汐,你仔細想想,當時周圍,可有疑點?你剛剛說情急之下拍碎玉佩,你爲何情急?你是發現了什麽情況?又急什麽?你性子沉穩,遇事不燥,你着急召喚師父,必有緣故,是不是?”
陶然給流雲點了個大大的贊。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好。她微露馬腳,點到即止,對方立馬就能抓住。這樣,才夠真實。
流雲:“不用有顧及。這事可大可小,你在師門受傷,便關及師門,快如實道來。”
陶然起身,坐于床邊。
“天雷下來時,徒兒總覺不遠處有眼睛在盯着自己,随後便發現自己靈力盡失。那個瞬間,似有魔氣閃過。徒兒一着急,唯有召喚師父。但徒兒當時已身不由己,并沒法确定是有魔修或是眼花。”
“眼睛?魔氣?魔修?”
“先好好休息!”
流雲沖了出去,人影消失之時,陶然聽到他已經在跟掌門年柏傳音,讓配合徹查……
陶然笑着躺了回去。
她說得模棱兩可,如此便不怕露餡。師父被她帶歪,接下來有的忙了。
她練功出現問題,現在确認問題不是源于她本人,那麽隻能是其他人爲因素。
其他因素,會是什麽?
人爲?又是何人所爲?
接下來,便是一台好戲。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