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四位顧命大臣齊聚福甯殿外，求見皇上。
皇帝已把這當做了一場博弈，誰先退步算誰輸，自然是再次拒見。
老頭們依舊是等了許久，也沒能見上皇帝。
四人苦笑後又冷笑。
他們，才是最大的醜角！
他們覺得對不住先帝，也對不住江山。
四人回去的路上，皆是沉默，似有所思……
當晚，皇後很盡責地去了福甯殿，她帶着奴才氣勢洶洶，想要抓下葉茹秋。
皇帝大怒，召出了他的暗衛，直接跟皇後帶去的人動了手。
皇後的人沒有讨到便宜，兩人重傷，三人斷了手腳。
“朕再說一次，秋妃是朕的人，隻要朕還是皇帝，你們就休想動她！”
皇後巴不得他說出越多這樣離譜的話越好！
“皇上打算鬧到什麽時候？以後都不上朝了？”
“隻要你們接受秋妃，朕自會上朝！”
“皇上上朝不是理所應當？怎麽皇上這皇位，還全看秋妃眼色不成？”
“皇後管得太寬了！你若對朕不滿意，可以交出鳳印來！”
“皇上要把鳳印交給葉茹秋？”
“朕的事，用不着與你交代！”
“皇上這話，是要廢臣妾之意？”
“皇後，你扪心自問，你像爲人妻子的樣嗎？對夫君指手畫腳，容不下一個妾室，就你這樣的若在民間，早就一紙休書送你回娘家了！”
“所以，臣妾還要感謝皇上不廢之恩？”
“你知道就好！你若收斂，朕還能容你，否則……”
可皇後未等他說完，就轉身走了。
皇帝雖放了狠話，卻沒有一絲快感，反而更覺打臉。
他跳腳喊停皇後，可皇後頭也不回，反而還高聲道：“皇上想要廢了臣妾就請自便！皇上想要把葉茹秋立爲皇後也可！皇上鬼迷心竅，還有何人不知？臣妾行得正坐得端，自問對得起先帝！但皇上呢？”
皇後擲地有聲走在了最前邊。
而她身後，一衆奴才擡着嗚呼哀哉，斷手斷腳，鼻青臉腫的侍衛們，就這麽穿宮而行。
宮裏上下都覺荒唐！
皇上他，怕不真瘋了吧？
那葉茹秋，不知廉恥，不懂自重；在宮裏樹敵無數，和其姐都斷了往來；家裏沒錢沒勢，她自個兒還容貌受損，這樣的沒才沒貌沒品沒人脈沒能力還沒家世之人，竟能讓皇上神魂颠倒，爲她不惜與諸臣作對，與皇後決裂，還違背祖制把她養在宮中獨寵？
沒有人想得通。
難不成，那葉茹秋真是妖孽投身？
不但是宮裏，那晚開始，市井間也出現了各種說法。
說那葉茹秋長于鄉野，其實爲狐妖托身，皇上不小心沾染上，妖妃便使了那蠱惑手段，迷得皇上神魂颠倒，爲的，就是破一方安定，擾一國安甯。
傳言很快便傳得有聲有色。
有說，葉茹秋出生那晚，狂風大作，暴雨傾盆，電閃雷鳴，葉母難産不下，直到葉家一個仆人被那雷電生生劈死後，葉茹秋才順利誕生。
有說，葉茹秋打小就會勾人，從不遵從閨秀們謹言慎行那一套，時常出門閑逛，把方圓幾裏的小夥兒都迷得不要不要的。當時還是五皇子的皇上也是對她一見傾心，從此不管是何等美人都入不了眼。
有說，皇上一直金屋藏嬌，爲葉茹秋獨設一宮，多加保護。皇上近年來之所以對貴妃寵愛有加，也是爲了給葉茹秋打掩護。
這樣傳言在民間向來傳播很快，一日夜的功夫，就幾乎人盡皆知。
但這類傳言隻會激發人的八卦心，事實另一種被傳得沸沸揚揚的可怕說法才叫人心惶惶。
有說，最近福甯殿上方，常見氤氲之氣，不見爽朗，總覺陰森。還有宮女太監常見那附近有白影飄過。
有人議論，天子所在，都會有龍氣護佑，那氤氲霧氣莫不是蓋住了龍氣？
有人在宮牆外發現了許多死貓，須知貓兒通靈……這……
還有人發現，皇城邊長了百年的老槐樹也死了。誰不知道，槐樹通陰陽，這是溝通無能，陰陽混亂，所以自取滅亡？
又有葉家老宅附近的樵夫和漁夫，分别在山上和海裏無意間得了石塊，上邊有字符形，怎麽看都像兩個字：“妖亂”。
這字，是否警示？
有道士路過，擺陣特意煉化，衆人圍觀，結果衆目睽睽下，最終那石塊成了紅色。
道士淚流滿面，直言妖孽不除，國将不國……
這下，民聲鼎沸了。
這次不僅僅是百官，就連民間也開始生出了焦慮。
尤其宮中還傳出皇上要爲了妖妃廢後的傳言，這還了得？
陳家何等根基，皇上連這靠山都不要，可見已被蠱惑到了何種地步！
對皇帝的民怨漸生。
而這天的早朝，皇帝依舊沒出現。
他前一天沖動下和皇後大動幹戈，清醒後就慫了。一時再次不敢面對。
這次皇上不早朝，似乎也在衆人的預料之中。
衆人是真的失望，再無人前去福甯殿求見。
打從那天起，皇帝上不上早朝，衆臣似乎已不在意。
皇帝卻慌了。
因爲他的暗衛傳來消息，最近民間對他的意見很大。
人們不但在罵葉茹秋，也毫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時常帶着一起罵，不少人都直言，他根本不配做皇帝。
還有百姓寫匿名信到官府和宗室恒親王那兒，說該被廢的不是皇後，而是他這個皇帝。無能庸才，自以爲是，寵信妖孽，早晚落纣王下場……
這次，皇帝連逃避都不敢了。
那天他早早突臨金銮殿，發現已無人在等他早朝。
他親自前往前朝各衙門，發現沒有他，衆臣依舊各自上衙，由四位大人帶着議政，一切都有條不紊。
危機感一下就上來了。
似乎有他沒他，差别不大。
他這個皇帝，真的沒有存在感了。
他往後宮去，也再不像往常，妃嫔們恨不得往他身上撲。
他的“愛妃”們，看見他皆是由喜轉愣，随即收笑，淡淡行禮，與他至少保持了三丈距離。不見求寵，隻見疏離，一個個都是欲言又止，最後保持沉默……
其實不但是後妃，就是宮人們也差不多是那個狀态。大夥兒都對他刻意保持着距離。
“衆叛親離”——他想到了皇後那天的詛咒。
皇帝怒了，拔了侍衛刀，在桃林一陣砍，想要以此發洩。
結果，不一會兒，傳言又滿宮了。
“桃樹辟邪。皇上一走進去就似中招了，瘋了一般亂砍。”
“皇上果然，已經被妖氣纏繞很嚴重了嗎？”
……
(本章完)